第154章 明月山
華夏星。西湖別墅。
清晨的柔光帶著西湖水汽，從窗戶湧了進來。
白廷給自己搗鼓了一頓豐盛的早餐, 剛將餐盤擺滿桌, 門鈴聲響起。
本以為是來蹭早餐的小青忽然“窈窕淑女”, 不直接攀窗而入, 還懂敲門了，一開門，才發現是灰布隆咚, 身後跟著兩名穿著製服的男人。
“這是 ？”
“是這回聯邦人口統計員 。”灰布隆咚解釋道。
白廷這才想起，前些日子認證器收到政府公用信息, 要舉行聯邦人口統計。隻不過後來一忙，就拋之腦後了。
白廷：“需要我做什麽嗎？”
灰布隆咚：“沒啥，反正就是響應聯邦政策, 填個資料抽一管血, 也沒啥大不了的。”
“那就好。”
白廷將兩名工作人員請進門。
灰布隆咚湊到白廷耳邊, 小聲問道 ：“統計員說我們華夏星在冊人口登記隻有我們兩人？小青姑娘他們呢？”
統計員的數據估計來自認證器的登記和使用情況, 小青他們未辦理，自然統計不到。
“啊……那個……”白廷打哈哈，“小青他們在其他地方登記了。”
白廷可不敢讓NPC們人口登記，一會測量出血液非人類甚至非生物，估計立馬被帶去生物研究院。
好在人口統計員公務繁忙，照章辦事, 隻根據數據庫數據進行錄入，並不詢問是否有其他常住人口。
“來，填個資料, 抽管血就行。”人口統計員是兩個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神情萎靡不振，看來這些日子過於操勞。
白廷客氣的遞了飲料茶點，瞟了一眼電子板上的資料信息。和以往一張空表不同，表內的信息早已十分齊全，應該是從日常登記係統直接提取，白廷隻需一項項確認即可。
白廷很快填完資料，人口統計員取出兩根試管和一電動針筒，麵無表情：“還需要抽管血，請配備。”
抽血結束，統計員一刻也不多留，正要起身離開，一道黑影竄過，手中的物品掉落一地。
“小青！”白廷頭疼，朝黑影吼道。
小青刹住腳，退回白廷身旁 ，認錯態度一流：“都是我的錯，我的悔恨透過我潔白無瑕的臉龐，在我曲線玲瓏的身姿外環繞。我的悔恨比天高，比地廣，隻求白老板原諒我。”
白廷：……
#認錯的最高技巧，就是能雷暈你，讓你不再計較#
“罷了。”白廷歎口氣，對統計員道：“要不再抽一針？”
“不用不用。”小青連忙製止，“我可以直接把血弄回來 ，保證高強度無汙染，白白你就讓我將功贖罪。”
“弄回來？”
白廷正納悶，就見小青手指一道淡紫幽光打至地麵，兩團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浮，最終重新回到兩根玻璃管內。
“我提純了，影響不大。”小青朝統計員道，瞳眸微微一暗。
統計員恍惚片刻，點頭：“可以的。”說著，轉身離開。
白廷：“就這麽走了？這樣真沒問題嗎？”
小青：“能有啥問題，反正就是一個人口統計，又不是啥大不了的。”
白廷點頭，也對。
數日後，第七星域科學研究院。
因為此次病毒首次被確定是在第七星域科研院，因而聯邦將該次全麵摸排檢測的重要工作也放在第七星域科研院。
“陳院長，您上次要求多加入的檢測項目，今日有一例發生反應了。”年輕的女研究員道。
“有了！確定？”
“確……確定……”女研究員被對方忽然提高的音量嚇了一跳。
三日前，他們開始檢測從各星域收集來的人口血液，以確認病毒的感染範圍和情況。在這之前，陳院長給他們提供了一份試劑，讓所有人多做一項檢測，但並未告知其檢測內容。
三日來，檢測樣本中陸陸續續發現了感染病毒的個體，雖然遍布各星域，好在人數比預想的低，尚在可控範圍。至於陳院長拿來的不知名試劑，則始終未發生反應。
陳院長：“將產生反應樣品的資料發一份給我。”
“好的。”
陳院長轉身離開，回到自己辦公室，鎖好門，確認四下無人後，點開認證器。
“神子，您上次給的試劑，已經發現產生反應的樣品了。”陳院長神情恭敬道。
“哦，是誰？”
“是一份來自第四星域華夏星的樣品，名字叫白廷。”
“白廷？”
“是的。”陳院長見對方神色詫異，肯定道。
“嗯，我知道了。”
中央星。高樓一處 。
房間掛著厚重的窗簾，幾束光從縫隙中鑽進，恰好落在沙發上老者的身前，老者的衣裳像被攔腰斬斷，隻有中間一線特別亮堂。
“怎麽樣？研究院那有發現嗎？”沙發上的老者問坐在辦公桌後，轉身麵牆的男人。
“嗯。”男人低沉地回了一聲。
“這不是好事，你怎麽一點都不開心？”
男人幽幽道：“我隻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麽？”
“當年宋秦淮找了許多孩子做實驗，研究出了異能突破的序列密碼，並且將突破藥劑注入實驗體體內。雖然他將資料全部銷毀了，但唯一留存的實驗手冊裏顯示，有一個實驗體是成功的。隻要找到成功的實驗體，我們就能從他的身上發現當初實驗的關鍵因素。”
老者點頭，這些他都已知曉，一旦能夠破解異能序列，他們就能無副作用提升異能，也能以此培養心腹，建立全新的秩序王國。
男人繼續道：“當年所有從實驗室出來的孩子我都檢測過，確實沒存在異常，因而唯一可能存在變數的，就是半途逃出的樓開墨。”
老者：“是啊，上次派出那麽多機甲圍追堵截，卻還是讓人逃了。還好你研究出了隻需血液即可檢測的方法。怎樣，這回檢測到的對象，是不是樓開墨？”
男人沒有回答，站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亮堂的光歡喜的奪窗而入，照得一室敞亮。原本暗沉的木質沙發也變得清晰可見，甚至能夠分辨木頭的年輪。
男人輕歎一聲：“樓開墨的檢測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老者詫異。“那是誰有問題？”
“華夏星的老板，白廷。”
“那個年輕人？”
“你知道？”
“有過一麵之緣，可看他的模樣，不像異能等級很高的樣子。”老者回憶道，半晌，忽然想起什麽。“對了，我聽說這華夏星神跡遍布，沒理由一個荒星能出現這麽多神跡，你說，會不會白廷的異能是變異種？比如傳說中運氣爆棚？”
中年男人搖頭：“我剛調閱過白廷的履曆，非常簡單，沒什麽特別之處，履曆上也沒有過失蹤或者被綁架的記錄。”
老者：“我想起來了，你還記得夏蒂嗎？”
中年男人略微思索，點頭：“記得，SODA傳媒的創始人，我們虔誠的信徒，隻是後來好像瘋了？”
老者：“對，就是去華夏星後瘋的。夏蒂和白廷同父異母，都是大公爵的孩子，就是那位沉迷於培育基因突變孩子的大公爵。這人的思路，和宋秦淮有異曲同工之妙。你說，會不會是大公爵把孩子送到宋秦淮那？在東窗事發前接了回來？”
中年男人不說話。
窗台有幾支無人照料的幹枯花木，一陣風吹過，掛在枝幹上的枯葉打了個轉，飛至中年男人的發梢。
男人取下葉片，輕輕一摁，葉片變成粉末。
“罷了，無論事實怎樣，把人帶來就知道了。”中年男人道。
老者點頭認同，忽然想起什麽：“對了，葉塞似乎不打算繼續追查宋秦淮的事情，就這樣算了嗎？”
男人：“放心，這件事我早有安排。”
華夏星。
夜幕降臨。白廷走在剛剛解鎖的新景點，江西宜春的【明月山】做直播。
之所以大晚上做直播，一來是白日有事耽誤，忘了今日是直播日，也不願意放廣大觀眾鴿子；二來是因唐詩有雲：“山稱明月好，月照遍山明。欲上諸峰去，無妨夜半行。”通俗來說就是“晚上遊明月山，棒棒噠！”
明月山又意為情愛之山，據說是當年嫦娥登月之處。
不過和常聽故事中嫦娥偷吃後裔從王母那得來的不死藥而飛升，在月宮中享萬年孤獨不同，當地的故事溫情得多。後裔獲得王母賞賜後，不願丟下愛妻獨自成仙，便將仙丹交由嫦娥保管。而後，後羿之徒蓬蒙起了偷竊之心，趁後羿外出狩獵，打算強取豪奪。嫦娥性子剛烈，抱起仙丹跑了數十裏，無力前行，最終在兩隻神蛙的勸說下，服丹飛升。
剛解鎖的明月山基建配套完整，夜路上山並無多大障礙。
白廷將直播視角對準了明月山的層巒疊嶂，蒼鬆鬥妍。
【白老板的褲腿】：雖然景很美，但我想看白老板。
【吃瓜群眾】：白老板能說說怎麽和樓總走到一起的嗎？本狗想被虐。
【墨白是真的】：想被虐+1
【愛情和我無關】：白老板，有科學依據說平日裏麵冷的男人往往體力很好，你和樓總老是相隔兩地，見麵的時候樓總會不會精力太充沛，你會不會吃不消？
【愛情之神求憐愛】：我懷疑樓上在GHS！
【圍觀群眾】：白老板那天黑了，果然適合開車。
【按頭群眾】：要不把樓開墨怎麽精力充沛，白老板怎麽吃不消具體展開說說。
【258982】：還沒發生，別亂說話。
【白老板的小蠻腰】：咦，數字哥來了！沒發生什麽呀？
【墨白是假的，和我是真的】：數字哥，想聽聽你這老學者對於白老板戀愛對象的看法。
【白老板在我床邊】：數字哥這種老學究，肯定看不上樓開墨那種渾身銅臭味的商人啦。
【唯愛白廷】：我都覺得墨白不配，數字哥估計更反對這樁戀愛啦，是不是數字哥。
【258982】：墨白是真的！超級真！誰也別想拆散！
【白白愛我】：我緩緩打出一串問號。
【在白老板眼睫毛上長居】：一定是假的數字哥！
【守護白廷】：數字哥是不是被盜號了？
……
白廷一邊拍錄，一邊看著直播間眾人的互動，很是無奈。
白廷並不是樂於分享感情生活的人，他認為友情也好，愛情也罷，都是兩個人的事情，無需旁人去評說判定，也無需公之於眾讓他人知曉細節。
眼前直播間越跑越偏，白廷隻好將畫麵切回到自己身上。
“我們現在來到的是拜月壇！傳說嫦娥在明月山奔月後，後裔一病不起，神蛙不忍，便告知其每年八月十五在明月山上擺香案，供圓餅，對著明月喊三聲“嫦娥回來”，嫦娥便會下凡與後裔團聚。所以戀人們可以在此處許願，心想事成。”
白廷努力找回場子，可惜失敗了。
【愛白永恒】：所以白白你和樓開墨有在這許願嗎？
【白白的野生媽咪】：樓開墨不配不配不配！
【白廷是攻】：白老板對著月亮，對著青山許願——“我是攻是攻是攻！可拆不可逆！”
【258982】：下次和你一起許願，願我們長相廝守，一世安康。
【白老板耳蝸】：數字哥今天的畫風很不對勁。
【白白愛我】：數字哥這是被墨白公開的消息刺激到了？
【我與白廷共枕眠】：數字哥以為自己是樓開墨呢？
……
未能將廣大網友的關注點拉回來，白廷有些挫敗，正想著介紹下明月山豐饒的物資，忽然直播間畫風一轉。
【白白愛我】：白老板，你身後的樹剛才擺了一下
【白老板的正宮】：好像有個人影在樹後。
【曾與白老板共風月】：夜黑風高，是遊客嗎？
【墨白是假的】：一路都沒個人影，顯然是未開放景點，哪來的遊客。
【和白老板**三天三夜】：不是遊客……難道是鬼？
【雙樓已成曆史】：我好像也看到人影了……
【唯愛白老板】：好嚇人啊，白老板快跑啊！！！
【258982】：注意安全！
……
白廷從沉思中回過神，就見討論區畫風大變，從《八卦交流會、情感知心談》變成了《鬼話大夜談，強心髒考驗》。
白廷回頭，看了一眼路邊參天古木。
夜風吹來，帶著幾許涼意。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連成一片的樹蔭如若風吹圍簾，晃起漣漪。今晚的夜空有些黯淡，隻有寥寥幾顆星。深山中偶有鳥兒啼哭，頗為滲人。
白廷定睛看了看，沒有什麽所謂的人影。他比所有觀眾清楚華夏星的構成，自然不擔心什麽妖魔鬼怪。
不過大家都有講鬼故事的興趣，白廷也不掃興，配合一番，既滿足觀眾，也能成功轉移話題。
白廷放低聲音：“夜的深山中，鬼影搖曳，是風的寂寞，還是樹的哀愁？是魑魅魍魎在遊**，還是妖魔鬼怪在奪命？”
白廷特地壓低聲音後，頗具午夜鬼故事廣播男主持的天賦。
觀眾被白廷反客為主震懾，直播間一陣鬼哭狼嚎。
【白老板屬於我】：嗚嗚嗚，縮到被窩裏看直播，我現在好怕！
【白老板愛我】：明明直播間打的簡介是“美景美食，萬般風情”，白老板千萬不要“鬼言龜語，千萬驚悚！”
【墨白今天分手了嗎】：我晚上會睡不著的。
【258982】：注意安全！
【愛白永恒】：數字哥這是真把自己當樓開墨了，醒醒吧，正牌男友才有噓寒問暖的資格。
……
白廷也不過分逗弄觀眾，揚起笑臉，慢步至樹林處。
“讓我們看看，這深山中遊**的是什麽！”
說著，鏡頭猛地伸至樹幹後。
樹後空空落落，隻有一根彎折的樹枝垂掛在上，枝上樹葉密布，遠遠一看，真好似有人穿著廓形衣裳。
“哎，讓你們失望了。”白廷假裝遺憾道。
【等風也等你】：白白，後麵好像真的有人影。
【白白小甜崽】：我好像也看到了！寶寶小心啊！
【樓開墨的情敵】：寶貝等我，讓我來保護你！
【白老板正牌男友】：英雄救美就在這時！
……
白廷看著討論區，哭笑不得，觀眾怎麽都這麽戲精。
白廷隻得故伎重施，壓低嗓子：“莫非，鬼魅野怪也喜歡玩捉迷藏，那就讓我們一起探尋孤魂野鬼。”
直播間評論區又是一片嗚嗚哇哇。
白廷走到一旁另一棵樹後，樹上已然垂掛幾片半米長的碩大樹葉，葉片在風中搖曳。
【白老板養我】：原來是樹葉，嚇死人了。
【白廷的地下情人】：白老板真是淘氣。
【白白愛我】：我都準備把屏幕丟出去了，就讓我看這東西！
……
白廷無奈，明明這群人起的頭，現在倒怪到他頭上了。
白廷對著直播間，打了點幽綠詭異的光到自己臉上，送佛送到西，裝神弄鬼扮到底道：“在這葉片後，是否藏有驚天秘密？讓我們一起見證。”
說著，拉開葉片。
熱鬧的直播間討論區出現數秒的靜默。
【白老板鼻梁】：？？？？
【我與白廷共枕眠】：山鬼？
【與白白地老天荒】：那這鬼有點帥。
【我與白廷地下情】：看白老板胸有成竹的模樣，應該是熟識？不然怎麽出現在未開放景區？
【與白共享無邊風月】：莫非是工作人員？
【墨白是假的】：莫非是，老相好？
【熱衷給樓開墨戴綠帽】：地下情？？刺激！樓開墨頭上綠油油。
【258982】：……
【雙樓已成曆史】：數字哥怎麽省略號了？
……
白廷看著直播間一頭霧水，半晌，忽然想起什麽，默默轉過頭 。
身後，他揪起葉片的地方，站著一個身著虎皮獸衣的男人。服裝風格狂野，五官卻秀氣俊俏。
男人朝著他憨憨一笑。
笑容在無人的大山，深沉的夜色中，很容易讓人有不太美妙的聯想。
白廷嘴角抽搐，好在神州係統的聲音適時響起：“恭喜宿主，激活【明月山】NPC後羿。”
是NPC啊，白廷鬆了一口氣，將臉轉回直播間。
直播間內，觀眾對新出現的帥氣小哥興趣十足，花癡與拉郎配占據討論區半壁江山。
白廷：“好了好了，這位是明月山景區的負責人，大家之後來此處旅遊，就有幾率見到。”
有後羿作陪，之後的直播輕鬆不少。後羿知曉不少非常規路線，以及山中的奇花異草，一場直播做得熱鬧喜氣。
等到直播結束，白廷關掉直播間，終於有機會和這位上古神話裏的NPC交談。
白廷：“這明月山的晚上有些涼意，感覺穿少了。”
後羿 ：“來 ，向右轉45度。”
白廷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側著挪了挪。
後羿：“怎麽樣？還冷嗎？”
白廷：？？？
後羿：“45度還冷嗎？要不你轉一圈吧，這樣就有360度了。”
白廷：……
本來隻是體冷，現在心也涼了。
白廷終於想起在哪聽過後羿的美名了。當初解鎖龍潭山，他被青龍君冷到時，小青就吐槽過後羿的冷笑話。
後羿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可憐兮兮地看著白廷。“終於能出來蹦躂，太興奮，沒吃飯。”
白廷從認證器中找出自熱飯盒，遞給後羿。“你和小青姑娘很熟嗎？”
後羿一邊搗鼓飯盒，一邊點頭：“熟，特別熟，話說你知道小青姑娘為何不放屁嗎？”
白廷接不上這跳躍的思維，半晌：“因為小青姑娘注意形象？”
後羿搖頭：“因為她不是響尾蛇，哈哈哈。”
白廷 ：……
夜晚的山風很冷，白廷感覺自己透心涼。
兩人找了一處石桌，終於能坐下吃飯。
“不好吃嗎？”白廷看後羿雙眉微蹙，凝視著飯盒，筷子卻不動彈。
後羿點頭：“太鹹。”
白廷體貼的重新找了一份杭州菜飯盒：“要不吃這個？比較清淡。”
後羿搖頭，依然盯著身前的餐盒：“不用了，我多看看，然後就看淡了。”
白廷：……
終於知道嫦娥為什麽去廣寒宮了，天上哪有後羿身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