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直播
中央星一處高樓頂層。
兩個男人倚靠在窗台邊, 窗外天高雲淡，繁星璀璨。
“這樓家兄弟真麻煩。看樣子，樓開墨是恢複一年多前那段記憶了, 隻怕順著這條線往下查，我們會功虧一簣。”
“你放心吧，我都做好部署了。”
“可如果查二十年前……”
“真亦假來假亦真, 我自有安排。”
“神子思慮周全，我自然放心。”
“話說回來, 那個華夏星，倒是有點意思。”
“一個窮山僻壤的偏遠小星球，偶得些神跡罷了, 也就騙騙沒見識的山野村夫。”
“我看未必，沒那五台山的鼓，可整不出現在這些幺蛾子。”
男人說著，轉過身, 狠厲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同一片星空下的另一處, 聯邦總警署。
“是這樣的！沒錯。”葉塞看著這幾日令下屬們收集回來的資料, 茅塞頓開。
他點開和樓景明的通訊。
葉塞：“樓元帥！我知道了！宋秦淮沒有死！”
剛聽完月度匯報的樓景明揉著眉心，有些詫異葉塞這把年紀了, 依然能保持如此豐富的想象力。
“我知道聽起來有些離奇，但現實往往超乎想象。”葉塞雙眼有神。
“嗯，超乎我想象了。”樓景明雖調侃，卻坐直了身體，打算聽葉塞的推論。
葉塞將自己的調查思路, 以及這些日子的調查結果一一說道。
自那日被丁加鳴啟發，又聽聞樓開墨一年多前的經曆，葉塞有了新的思路。
“澄景機甲在完成鎮壓宋秦淮的任務後，因為研發過程中的BUG，被整批召回摧毀，卻在二十年後，出現在追捕令弟的現場。如果令弟沒有記憶錯亂或混淆，假定其所見真是澄景機甲，那麽就能得到推論，當年機甲未被銷毀。”
樓景明點頭讚同，對於澄景機甲，他和程智都做過調研，比起有人另外仿製一批二十年前性能不完備的機甲，他們更傾向於該批機甲當時未被銷毀，而當年負責銷毀機甲的人員，也在十多年前失蹤，至今杳無音訊。與此同時，當年駕駛這批機甲的人員也在幾年內盡數失蹤。
葉塞：“因而，我做出大膽的猜測，這群人當年並未擊殺宋秦淮，而是被其策反，給其留了一條生路，之後還投奔宋秦淮。”
屏幕另一側，樓景明俊逸的五官舒展開來，帶著和善的笑意，當然，翻譯過來就是“嗬嗬”。
“宋秦淮的確是頂級學者，據說也是名多係異能者，但他不是神怪，短短數日策反近兩千人，有這本事，他大可以自立山頭，沒必要借助中央星研究院的資源做研究。”樓景明客觀道。
葉塞：“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我有佐證依據。”
葉塞說著，將這幾日吩咐下屬調查的成果取出。
“我用聯邦警署入戶普查、安保調研等名義，讓下屬進入當年駕駛澄景機甲的戰士家中，還真讓我找到了共同之處。”
“共同之處”
“他們所有人的房間，書房或者臥室，都能找到一本書籍，《沒有異能的你是上天的恩賜》。”
這書名聽起來極度雞湯的書，樓景明也知曉，二十多年前曾是聯幫的年度暢銷書，作者正是宋秦淮。
“你想說他們都是宋秦淮的讀者？”樓景明問。
葉塞：“這書當年風靡聯邦，書架上有很正常，不正常的是，這群機甲戰士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異能者，為何要買給無異能者的心靈雞湯？”
樓景明點頭，肯定葉塞的推論。
“問過其家人朋友，很確定這書不是他們采購的，隻能是下落不明的機甲戰士。因而我推測，這本書是宋秦淮和這群人之間的媒介。”
葉塞說著，拿出決定性證據。
“我們盤問過這支機甲軍隊長的妻子，她說在抓捕行動前，其夫曾經每天早上收到很奇怪的信息，信息沒有人聲，隻有斷斷續續敲擊的聲響。”
樓景明揚眉：“敲擊聲響？摩斯密碼呢。”
葉塞：“夫人說先生會將數字記下，幫我們找出了那本記錄，下屬帶了回來。我經過一晚的分析，發現這是極為簡單的一種信息傳遞。”
葉塞說著，將一頁紙展現在樓景明鏡頭前。
“比如這串34 8 11/78 14 9/……，翻譯下來就是第三十四頁第八行第十一個字，第七十八頁第十四行第九個字，依次類推……而承載這些密碼的介質，就是這本《沒有異能的你是上天的恩賜》。將最後一次的密碼對比下來，這句話就是‘實驗室已布置完畢，直接炸毀。’”
葉塞說著，義憤填膺，脖子上都堆疊出幾縷青筋。“意思很明顯，宋秦淮安排了一場金蟬脫殼，裏應外合，躲過了所有人，現在也不知在哪逍遙法外。哦不，恐怕在其他隱蔽處開展新實驗！”
樓景明聽著葉塞滔滔不絕，不置可否。
聽起來似乎很嚴謹，布局很精密，邏輯很順暢，然而生活不是推理爽局，不可能將所有線索都安排好，等著人去抽絲破繭，一一化解。
樓景明輕歎一聲：“老葉啊，你或許懂辦案，卻不懂人心。”
“嗯？”葉塞不解。
樓景明：“聽起來天衣無縫，可細想問題太多。第一、二十年前剿滅研究院地下實驗室的戰隊是臨時組建的，挑選誰無從而知，即便知曉，也不會是近兩千人的大數量。結果兩千人都有同一本書，現實嗎？那可不是《機甲高級理論》這類機甲戰士必備書籍。”
“就是因為他們有書不正常，所以才說宋秦淮和他們有染。”葉塞急道。
樓景明笑了一聲：“那他們是何時有染？”
“當然是很早……額……”
葉塞也發現矛盾之處。若說宋和二千名軍士早已有關聯，那他如何這般恰好選中兩千人。若是在軍隊組建後和其發生關聯，完全沒必要策反如此龐大的人數，時間不夠，精力也不夠。策反領隊幾人足矣。
人手一本的雞湯書籍，就好像一個布滿金銀財寶的陷阱，阱中有人呐喊“快下來呀，快下來！”
葉塞陷入沉默，本以為柳暗花明又一村，誰曾想柳暗花明無窮盡了。
樓景明看著遠處，高山在夜色的籠罩下，隻剩一個模糊的輪廓，萬物都變得虛無。
葉塞所謂的線索，都透著一股盡力安排的味道，可若真是，對方的用意是何？
是二十年前相關當事人？如果是，這些線索隻會讓人將注意力重新關注到其上，繼續調查，對他們有何好處？
如果不是，他們這麽做的目的又是為何？
聖樓集團。
月度例會結束，程智本想邀請樓開墨外出就餐，卻見對方嘴角擒笑，眼眸中有不同於會議時的晶亮。
果不其然，樓開墨點開認證器，程智瞟了一眼，是直播。
至於是誰的直播？嗯，這種智障問題不問也罷。
程智果斷放棄邀約，掏出自己的芥末麵包墊墊肚子。
哎，連芥末麵包都掩蓋不了戀愛的酸臭味。
樓開墨走進辦公室，心情愉悅的衝了杯西湖龍井，窩進沙發，看著直播。
視頻中，白廷正在新解鎖的寧夏賀蘭山風景區，隻不過今日他並不分享風景，而是分享美食。
白廷：“今日為大家帶來簡單的一主食一肉菜，鍋盔和手抓羊肉，至於素菜，一會啃根黃瓜，假裝自己葷素結合吧。”
樓開墨看著一臉元氣的白廷，心情大好。
就是互動頁麵的刷屏有些煩人。
【跪倒白老板的西褲下】：想要白老板親手喂。
【白老板的終極舔狗】：我羨慕那羊肉了，想被白老板這般**，糟蹋我吧，e on baby!
【白老板的現任】：老公是在給我做晚飯嗎？
【和白老板**三天三夜】：樓上的，但凡多吃一顆花生米，都不止於。
……
樓開墨看著刷屏人露骨的昵稱，看對比自己258982的默認昵稱，思索著如何改出一個狂拽酷炫吊炸天，讓所有人知難而退，不在覬覦白廷的名字。
思索良久，無解，樓開墨仍舊保留一長串數字。
【258982】：既然主播在介紹美食，觀眾專注美食是對主播的尊重。
【258982】：不合理的意**會給主播帶來煩惱。
【258982】：還直播間一片海清河晏。
樓開墨剛發言完畢——
【白老板在我懷中】：？？？
【白老板美目中有我】：？？？
【曾與白老板共風月】：我緩緩打下一片問號。
【愛白永恒】：直播間混入了奇怪生物。
【和白老板**三天三夜】：等下，這數字哥上次也進來過，還被白老板CUE了。
【白老板的小甜心】：這妖豔賤貨又想靠這一招突出重圍了，大家別上當。
【唯愛白老板】：我覺得他就是個純粹的老學者。
直播間，白廷正專注和麵，並未注意到討論區的熱鬧。
“大家一定好奇這食物為何叫鍋盔。傳說當年有人奉命建造皇帝陵墓，工頭為了施工安全，讓朝廷用薄鐵特製了鐵盔帽給民工帶。因為工期短，工程量大，工人們連吃飯燒飯的時間都沒了。最後監工們集體想出一個方法，將麵粉直接發給民工，讓他們用頭盔烙饃，所以這種食物叫鍋盔。”
白廷一邊介紹著，一邊將麵塊按壓得鬆軟潤澤。
在醒麵時，白廷看了一眼討論區，自然看到備受爭議的數字哥。白廷對其清奇的風格記憶猶新。
白廷笑了一下，繼續做手抓羊肉。
手起刀落，白廷飛速的將羊肉剁成大小均勻的肉塊，過水洗淨，又用各種香料蔥薑燒湯將肉煮爛，而後調配了一碗透過屏幕都能感覺到香氣的調料汁。
白廷：“非常簡單、美味又溫補的手抓羊肉就做好了。”
【白老板在我懷中】：簡單？？？
【同白老板三萬字不可說】：看完了，問題是白老板把手寄過來？還是我們把菜寄過去？
【和白老板**三天三夜】：你所謂的簡單配不上我的手殘。
【白老板小蠻腰】：世上怎麽會有白老板這種脾氣好、長得好看、做菜好吃的老板嗚嗚嗚，羨慕嫉妒恨將來嫁給白老板的人。
【白老板娶我】：回想了下我老板 ，留下傷心淚水。
【嫁給我吧白老板】：我覺得老板屆，樓開墨也挺好。
【白老板小蠻腰】：屁呀，樓開墨那死魚臉哪裏能和白老板比肩，就那股冷煞氣，看了都心寒。
【白老板是我的】：樓上說出了我的心聲，每次看到論壇上YY墨白CP就好生氣，樓開墨哪裏配哪裏配？白老板看到樓開墨那張臉部肌肉神經匱乏的臉，怕不是會**。
……
樓開墨看到討論區提到自己名字，盯著那句“神經匱乏的臉，會**”，心情複雜，臉轉向一側，看著辦公室牆角的裝飾金屬片。
金屬片反射著樓開墨的臉，這張向來被評價“完美無瑕”的臉，此刻有些許惆悵。
樓開墨努力露出牙齒，提起嘴角，卻落了個“齜牙咧嘴”。
心塞。
直播中。
白廷將烙好的鍋盔取出。“今天的一肉一菜就做好了，讓我們就著身後這油鬆雲杉，藍天白雲，共享這簡單的午餐吧。”
【白老板是我的】：嗚嗚嗚嗚，一想到這樣賢惠的白老板以後屬於別人，我的眼淚填滿西湖。
【華夏星我的家】：想要這樣簡單的生活，一座山頭，幾隻羊，我親愛的白老板，喂我喝羊湯。
【白老板昨天睡我床邊】：白老板能把剛才煮手抓羊肉剩下的湯寄給我嗎？
……
樓開墨看著屏幕中白廷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忍不住將茶幾上從來不碰的零食翻找片刻，拿個餅幹胡亂塞進嘴裏。
嗯，難吃。
還是想和白廷吃羊肉。
樓開墨想著，在討論區發送信息。
【258982】：想和你一起吃。
同樣內容的發言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隻因樓開墨數字昵稱太顯眼，很快遭遇一波調侃。
【白老板心頭寶】：呀！數字哥這發言很危險。
【唯愛白老板】：不符合數字哥老學者的人設。
【白老板的小甜心】：這妖豔賤貨果然藏不住了，脫下假正經的皮，暴露出心頭的饑渴。
【愛白永恒】：數字哥別做夢了，輪不到你。
【白老板的白月光】：數字哥的春秋大夢做得挺美。
……
再次吃了一肚子憋的樓開墨關掉評論區，專注地看著白廷說說笑笑將午餐吃完。
等到直播結束，屏幕暗了下來，樓開墨才想起還未吃午餐。
樓開墨看著窗外天空，白雲堆疊，天色慘白，就像餓暈孩子的臉。
手中的認證器響了三聲。
樓開墨低頭，信息發送人，【白廷】。
信息打開，是一張照片，照片中是一碟鍋盔和手抓羊肉，正是直播中的成果。
白廷：今天第一次嚐試的菜色，下次來做給你試試。
樓開墨忽然舒坦了。
窗外的白雲像是精致的棉花糖，每一塊每一縷都透著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