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五二

楊助抱著手裏的包裹, 就?像抱了一顆炸藥。

左邊是?沈非月灼灼冒火的瞪視,右邊是老板高深莫測的目光。當務之急,楊助靈機一動, 將這顆炸藥遞給了中間最人畜無害的夫人?。

楊助:“夫人您拿好。”

“……”

杜桑被迫地接過塑料袋,目測大概有五盒左右。明明應該很輕, 她卻覺得無比沉重。

果然, 盛昭的目光半挪, 落在杜桑身上。

杜桑:“……”

死寂。

“沈、非、月。”杜桑輕輕地吸了口氣,嘴唇勾著笑,眼底似暴風雨前的寧靜,幽幽地朝好友看過去, “你完了。”

不僅是?瞞著她的炮友關?係,還有此刻她讓自己置於死地的絕望。

杜桑是?那?種向來不發火,一旦發火連沈非月也?覺得有點兒可怕的人?,所以沈非月也?發怵,此刻被她連名帶姓地叫著, 內心亂了幾拍。

“好了, 我話說完了,東西?也?給你們了, 大家新年?快樂, 一路順風恕不遠送。”沈非月立馬扯嘴笑了笑,將最近的楊助理推向門外,單臂一揚,將門關?得死死的。

杜桑:“……”

-

從沈非月的公?寓回到城北環島這一路,杜桑發誓, 是?她自從坐上668866以來,最為?尷尬的一路。

楊助理將油門踩得飛快, 力求在最短的時間逃離這裏。

杜桑非常非常非常想問?他和沈非月到底是?怎麽回事,奈何盛昭從開始就?沒說話,目光看著窗外,渾身上下透出“別挨老子”的生人?勿近。

真?的。

很恐怖。

杜桑也?就?不敢開口了。

汽車駛入城北環島,杜桑快速從車上下來,跟著盛昭身後。

他走?在前麵,卻忽然停下來腳步。

杜桑手裏的口袋撞在了他的腰間,盛昭低下眉眼,恰好看見盒子上的“壯”字。

“……”

“嗬。”他抬著眉骨,輕嘲冷嗬,“你居然把它抱裏一路,真?把它帶回家了。”

“……”

杜桑臉頰都快皺成一團了,連忙柔聲解釋:“不是?,我是?拿回家裏丟垃圾桶的,丟,丟在外麵總歸是?影響市容市貌不是??”

“在家就?不影響了?”

“不是?……我,我……”杜桑一時間不知道怎麽狡辯,最後在他平淡冷漠的目光下,小聲道,“我忘了。”

盛昭:“……”

最好她也?不知道怎麽辦了,隻得低聲罵了一句沈非月和楊助理後,慢吞吞地進了屋。

真?的。

朋友真?是?!害人?!不淺!

-

深夜。

杜桑將水停了,任由霧氣在指尖繚繞,將她一張臉熏得白裏透紅。

包裹的頭巾被她拽下來,發絲墜著水,沿著脖頸,消失於無形。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眨了眨濕潤的眼眸,想起沈非月在臥室裏對她說的那?些。

心髒竄過幾分慌亂的電流。

杜桑覺得自己悟性挺高的,畢竟以前也?不是?沒做過這種事。

“不緊張。”她低聲念叨著,“都老夫老妻了,有什麽可緊張的。”

還是?處女的老夫老妻,

可真?是?……

杜桑拿出盛昭買的香水,噴在頭頂。

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出去。

-

盛昭此刻依舊在書?房。

穿著深褐色的睡袍,隱隱透出或深或淺,緊實的胸腹。

今天居然沒在看書?了,杜桑有點兒驚訝,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受了“太大”的打擊。

走?近一看,他手中正在觀察的手鏈——居然是?杜桑第一次去A市的新別墅參加晚宴,故意?遺落的那?條。

他聽?見腳步聲,視線從手中,挪到她的臉上。

杜桑今天穿了一件很薄的輕紗睡衣,如果站在光線下麵,能夠過睡衣看清身體的弧度。

她被他深幽的目光看著,偷偷地咽了咽唾沫,將手中的吹風機遞給他。

“我給你吹了這麽多?次……讓你幫我一次,不過分吧?”

盛昭頓了頓,轉手將手鏈戴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接過她的吹風機。

Dosan的香氣,洗發露的香氣,全部都是?屬於她的香氣。

薄薄的水漬掃過他的手腕,杜桑的餘光能看見一道銀白色的光暈,在視線中起起伏伏。

她將身體向後麵靠著,問?他:“為?什麽戴我的手鏈?”

盛昭開了口:“這手鏈不便宜。”

“是?啊。”她感受著頭頂的溫柔力度,舒服得閉上眼,“所以我那?天,才特意?返回來拿它呀。”

吹風機聲音驟停。

盛昭疑惑地問?:“什麽返回來?”

杜桑抿了抿唇,將他的胳膊撈了過來,摸著上麵的繩鏈:“這可是?我們的媒人?呢。”

她說:“我將它弄丟了,回來找它了,就?是?那?個時候聽?見楊助理對你說:不能隨隨便便找個人?結婚。”

“我當時想呀,既然你想要?一個人?結婚,既然我遲早都要?結婚,為?什麽這個‘隨便’的人?,不能是?我呢?”

於是?,她沒有撿起來手鏈,重新在心中起了計劃。

杜桑將身體轉過來,變成與他對坐的姿勢,讓他戴著手鏈的手,從崩開的扣子裏穿進去。

“你看。”

“你被悔婚,生病,而我來拿手鏈。”她笑著,眉眼柔和,又在燈光下藏著幾分嫵媚,“連上天都在幫我們。”

所以這也?算是?上天賜的姻緣了吧?

盛昭的指尖帶著涼意?,最終被她的體溫所溫暖。

他傾身,嘴角從她**的脖頸,一點點朝臉頰上麵吻著。

發絲散落,香氣將他整個人?包裹在內。

杜桑的目光透過光暈,濕潤地看著他。他依舊是?那?麽好看,就?和第一次見麵一樣。

“我從開始,一直都在利用?你。總是?我在索取,而我,幾乎不能為?你做什麽。”她將臉埋在他的鎖骨處,“所以我想要?將這份關?係,落在實處。這樣才會對你,公?平一點。”

順著馬甲線向下,他觸碰到了一片空虛。

纖薄的睡衣下,什麽都沒有。

因為?他發現了這一點,杜桑的耳根害羞地熱了起來,張開嘴輕輕咬著他的喉結。

盛昭輕笑。

他想,撒謊精還是?繼續撒謊比較好。

因為?她認真?說情話的樣子,真?的會將人?逼瘋。

“不是?的。”盛昭說。

杜桑輕哼:“嗯?”

他淡聲中,帶了幾分沙啞:“手鏈我完全可以讓楊偉給你,犯不著在我生病的時候,引狼入室。”

“我甚至可以將手鏈丟在A市別墅的沙發上,犯不著在我工作的時候,將它帶在身上。”

“我可以不告訴你別墅電梯的密碼,也?可以將你丟出我的家門。”

但他都沒有。

“你看,這不是?天賜的姻緣。”他指尖用?力,勾勒出一指滑膩,杜桑用?力咬了他一下,雙眸顫動地看著他。

他嚐到了水漬,說:“是?我賜的。”

什麽都能看穿,卻什麽都沒有阻止。

“為?什麽啊?”

杜桑不明白,她覺得兩人?在那?個時候根本不熟。

他像似雪的山巒,她似平靜流淌的河水。他冰冷,巍峨而遙遠,她柔和,包容而冷靜。明明兩人?,沒有相交的地方。

盛昭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她順勢摟住他的肩,被他放在了**。

雙臂撐在她臉頰兩側,她透過他清澈幽黑的瞳孔,甚至能看清自己。

“因為?我很早的時候,就?認識你了。”

在你不認識我的時候,在你畏懼我的時候,在你費盡心思接近我的時候,就?認識你了。

“你不是?一直在問?8月8日,是?什麽日子嗎?”他說。

她紅唇顫動,實在太過誘人?,盛昭被**,低頭輕輕吻了一下。

“是?我母親的忌日。”

“……”

原本,他計劃將在母親忌日這天,娶一個陌生的女人?,開啟審判盛家的開端。

可是?沒能如願。

杜桑愣了愣:“對不起,我什麽都不知道,還一直在問?。”

“沒關?係。”他坐了起來,而後分開了她的腿。

他也?將她抱了起來,讓她靠坐在床背上。

今天,他讓她睡了他的位置,界限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完全打亂了。

“也?是?我的生日。”

他齟齬前行,他拒人?門外,當他決定邁入深淵那?天——門鈴忽然響了。

當迎娶的對象從忌日的獻禮變成生日的禮物?,盛昭在那?一刻心中的情緒,至今都能記得。

就?像一個被遺忘許久的重要?時刻,她進入家門,手捧蛋糕,站在他麵前,對他說:生日快樂。

杜桑再次一愣,喉嚨一哽,竟然被這句話惹得鼻尖發酸。

盛昭溫柔低頭,碰了碰她的眼睫。

“真?是?不該說這些。”他有些後悔,“你都被說我幹了。”

眼淚不下心順著鼻梁掉落,她情緒正沉重呢,忽然被他這句話弄得很懵。推了他一下,嗡著聲:“什麽啊……”

盛昭將她的眼淚卷進舌中。

“舔一下,就?好了。”

“……”

“免得有的人?把我對她的憐惜,說成不行。”

“……”

他意?有所指,然後俯下身軀,低下了頭。

這一刻熟練的姿勢,在今晚正式提上了日程。

她如同坐在船上浮沉,又如同在飛機上,隨著起飛和降落心跳失衡。她咬著盛昭的肩膀,狠狠地咬出了血跡。

他一會兒將她的手腕捏在一起,壓在頭頂,一會兒將她手腕背在身後。

杜桑在慌亂中仿佛摸到了手鏈,她心中一軟,鬆開了齒下的力度。

光暈下,她緊緊抱著麵前的人?,用?潤澤的聲線,溫和對他說:

“生日快樂,老公?。”

“新婚快樂,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