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〇

夜深了, 盛昭從浴室出來,發絲墜著水滴,杜桑恰好推開臥室的門。

她手裏拿著吹風機, 從右邊爬上?床,指了指床邊的位置, 目光是熟悉的柔軟。

“坐過來。”她說。

盛昭坐在她身前, 聽見齒輪轉動的聲音。心中一直沒搞明白, 看著這麽?瘦的人,怎麽?能?這麽?能?打。

噪音停下時,杜桑抬手扒拉著他的軟發,聽見他問:“除了跆拳道, 還學過什麽??”

“很多都學過。”杜桑說,“散打啊,拳擊啊,重點?學習在擊打的部位和力量。”

盛昭沒有吭聲。

杜桑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麽?衝動。

她從小到大,向來都是謹言慎行, 能?忍則忍。她很少出言傷人, 更不要說在大庭廣眾之下,大打出手。

她也不知道今天, 怎麽?就到了這種地步。

“是不是後悔了?”他將?吹風機從**?拿起來, 丟在床頭的抽屜裏,眉眼清冷,“在家宴上?鬧事?,怕不怕盛家追究,怕不怕牽連到你的家人, 怕不怕你爸爸可能?會沒工作,怕不怕盛立鬆下來找你麻煩。”

杜桑歪頭認真想了想他的問題:“好像有點?。”

頓時, 盛昭的表情變得諱莫如深。那雙深褐色的雙眸,在光下更顯幽靜。

……是這樣。

她確實應該後悔的。

為了他,與?盛家結仇,好像確實怎麽?聽,都很不劃算。

杜桑瞅著他的目光,看他將?小情緒掩埋,然後故作平靜地躺在**?。

她覺得有點?好笑,躺在他後麵?時,抬起雙臂,從他腰間兩側處穿過去?,抱住他。

她將?額頭抵在他背上?,聞到清新淡雅的dosan味,想了想,才柔聲開口:“我有點?後悔,當?初在醫院說那樣的話了。”

盛昭背脊一僵,有些疑惑地問:“什麽?話?”

她眨了眨眼眶:“我後悔在醫院對你說,‘你如果?死了,我就帶著你的遺產,全部無償捐給盛家……’”

她聲音發著悶:“我後悔了,他們這樣子對你,我一分錢都不給,寧願做慈善,也不要給他們。”

“就這麽?一群人,以?後我見一次,打一次。”

她說完,將?雙臂收緊,臉頰埋在他背上?,任由眼眶漸漸紅潤。

兩個從小沒有母親的人,她在父愛之下長大,她無法?想象,為什麽?明明是他的家人,卻能?夠說出這樣的話。

明明是一家人,他們為什麽?要這麽?說他?

盛昭倒是沒想到,她的後悔是當?初在醫院的一句戲言。

他安靜了片刻,轉過身來,雙掌捧起她的臉,與?她濕潤卻澄澈的視線對上?。

“倒也不必每次都把自己的手弄疼。”他細細地看了她一會兒,抓起胸前的手,輕緩地撫摸著指骨,“對於這樣的人,打他都覺得自己髒了手。”

如果?今天不是杜桑也在現場,盛昭根本不會和這種蠢人多說一句廢話。

“看看今天這場晚宴,除了盛輝(盛老爺子)這個老不死的,誰敢多說一句話?”

嘲諷的神色在深邃的眼底一閃而過,盛昭懨懨地勾唇,想要解除她心中的顧慮。

“我在盛家的地位,暫時沒有一個人敢動搖,因為盛家看似維持著豪門?的地位,實則外直中空,隻剩下普通的產業和收入。”

換句話說,就是盛家沒錢。

而他盛昭,有的是錢。

“盛立鬆他爸在前段時間向我借了一筆可觀的金錢來還高利貸,盛映如她丈夫的工廠是由我資金入股。”

“家中三個小輩:盛立鬆不學無術、以?敗光家產為榮,盛含章年?少無知、不成氣候,張純宛醜人多作怪,愚昧無知。”

這個盛家,隻要他想,隨時能?讓他們瞬間坍塌。

但,他偏不。

盛家這點?兒錢,他根本不屑於顧,他的內心裏,有更為瘋狂的想法?。

雖然這個想法?——盛昭目光下挪,落在杜桑漂亮的目光中——他暫時沒有告訴她的打算。

“難怪我打人這麽?久了,連保安都沒來……”她當?時氣血上?腦,沒絕對多奇怪,後來才意識到自己打的是盛家的大孫子,這堆人居然就這麽?看著,連他父母都沒有上?前……

“打就打了。”盛昭眉尾上?挑,不屑地冷嗬,“除了盛輝會在家裏無能?地叫囂兩句,其他人,根本不敢對你、對你爸爸怎麽?樣。”

杜桑頓了一下;“也對,其實論?起來,我也是盛家人了……我這算不算也是,以?長輩的身份,教?訓沒有教?養的後輩?”

明明她隻比盛立鬆大兩歲,明明盛立鬆還在調戲她來著,她卻已經和他不是一個輩分的人了。

這種感覺好神奇,杜桑忍不住笑了一下。

盛昭對她忽如其來的笑容疑惑地皺了下眉,很快再次牽起她手,低聲道;“給我看看有沒有受傷?沒破口,但關節好像紅了。”

“哦,沒關係。”杜桑隨意看了看,“反正我小時候經常打架,已經習慣了,不疼。”

她並不在意,他卻低頭看了好一會兒,好像眼前的東西,是什麽?不可多得的珍寶。

下一秒,盛昭將?手腕執起,放在嘴邊,薄唇輕輕吻了上?去?。

最開始是親吻,然後是舔舐,最後直接將?她五指,勾入唇中。

癢意在一瞬間夾著細微的電流,沿著神經末梢傳遞,穿過杜桑的心髒,浮上?大腦。

她極為不自然,想要將?指尖抽出來。可他態度這麽?強硬,沒一會兒就將?她的臉頰熏得通紅。

指尖濕潤,與?他滑膩的唇舌混合在一起。

心跳一點?點?變快,杜桑不由自主收緊了腳尖,雙腿合攏摩擦。

直到他將?十根手指舔舐幹淨後,她的背脊染上?了薄薄的汗液。

“是不是空調開得太熱了……”她小聲道。

“好像沒有。”盛昭看也沒看,嘴唇沿著她的手背向上?親吻,摩擦著胳膊內側最白嫩的軟肉,他含糊地笑了聲,“熱的話,就別穿這麽?多。”

“……”

睡衣被人用最快的速度丟在了地上?,盛昭將?手臂壓在她的枕頭黑發兩側。

“我想一想,今天晚上?,是先吃大的水桃,還是想吃小的水桃。”他狀似疑惑。

“什麽?叫做大的……”

盛昭抬手指了一下前麵?兩個:“小的。”

然後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大的。”

“……”

“算了。”他就思索了兩秒,頗為淡然道,“先吃小的吧。”

“……”

氣氛很好,雖然但是,杜桑瞅了瞅他,還是遲疑地開口:“大的好像不行。”

盛昭沒聽清:“……什麽??”

他指尖一探,指尖便觸碰又軟又硬的棉片。

盛昭:“……”

他忘記來親戚這件事?了。

雖然他沒準備今晚將?新婚之夜提上?日程,但偏偏來親戚了……

盛昭厭惡迷信,但此刻也有隱隱有種,沒去?燒傷拜佛得罪神明的錯覺。

-

半個小時後,盛昭擦了擦嘴角的水漬,起身準備去?衛生間,杜桑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了些力道。

盛昭動作一頓,目光陷入光與?暗的交接處。

“我,可以?幫你一下。”她結巴道。

她也不想,每次都讓他去?衛生間自己解決。

他一怔,目光驟然晦澀難看:“什麽??”

“我說我可以?幫你一下。”一旦開啟了大門?,杜桑好像也沒覺得多害怕,她坐起來,咽了下唾沫,“聽說,女生的手唇,或者……”她停了一下,跳過這個詞,“會比你自己弄……舒服一點?。”

她跪著,睡覺穿的短褲堪堪位於她的膝蓋上?方。

“你確定?”

她頓了一下,點?了點?頭。

盛昭覺得,如果?他連這種情況就要拒絕的話,那就是蠢貨。

他絲毫沒猶豫地返回了**?,這次拖著她的兩條腿朝向自己的方向。

然後他找了一條黑色的領帶,蓋在了杜桑的眼簾處,她完全看不見了,感官放大,整個人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

“別怕。”

他壓低了聲音,伴隨著他高大硬朗的身體,像一團熱氣在耳邊遊**。

別怕。

他又重複了一聲:“又進不去?。”

“……”

……

第二天杜桑是自然醒的,心中藏著事?,第一時間看了手機。

杜成兵發了消息,讓她中午12點?之前回家,備注:帶上?盛昭。

杜桑看著“盛昭”兩個字,心中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

她坐了起來,隨之“嘶”了一聲,大腿內側疼得她差點?痛出眼淚,就像之前被威亞吊在天上?,摩擦了好幾次。

這個毫無節製的男人,怎麽?能?在一次之後,過了幾分鍾又來第二次?

這種事?是正常的嗎?

杜桑有點?兒後悔。

臥房的門?被推開,估計是才運動完,盛昭洗了個澡,手裏提著藥箱,取出了治療擦傷的藥膏。

他看著她醒來,微挑眉,勾起她昨晚的回憶:“早。”

“……”

杜桑抿唇,大腿疼得不是很想打理?他。

“給你擦藥。”他走了過來。

杜桑動作敏捷地奪走他手裏的藥,準備自己擦。

盛昭愣了一下,有些好笑地坐在她麵?前。

他的小妻子又害羞。

杜桑真是不想理?他,但現在的時間已經9點?半了。

她必須潑他涼水:“不早了,我爸爸叫我12點?之前必須回家。”

盛昭想起了這件事?。

昨晚整個過程發生得很突然也很快,導致杜桑和盛昭完全忘了大廳旁邊還站了個杜成兵。

盛昭走向了更衣室,挑了套正式的西服:“他昨晚肯定沒睡好。”

杜桑擦藥後快速進了衛生間洗臉刷牙,泡沫包裹在嘴裏,含糊道:“我倒沒覺得……”

盛昭打電話讓楊助理?準備了登門?禮物,然後身著西服器宇軒昂地站在了杜桑麵?前:“這身合適嗎?”

杜桑穿了一套隨性簡約的運動套裝。她從更衣室走出,看著他的西服,張了張唇,猶豫道:“……一般。”

盛昭:“?”

杜桑:“……你,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盛昭:“你為什麽?穿運動服?”

“……”杜桑係好扣子,“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

盛昭小時候也被杜成兵帶過,自認為比較了解老丈人。

加之老丈人對他一直是尊敬有禮的,盛昭覺得今天去?見個家長,隻要表現出規矩謙虛有誠意,應該不是特別嚴重的事?。

兩人到了杜成兵的家裏。

一棟老式的居民樓,沒有電梯,盛昭跟著杜桑足足爬了五樓,在鐵門?外敲了門?。

杜成兵在五秒之後開了門?,看著門?外站著的兩人,麵?容嚴肅沉默不語。

片刻後,他退開一步:“進來吧。”

杜桑瞅著爸爸的神情,猶豫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地邁進了門?。

“哢噠”一聲,盛昭在後麵?將?門?關上?。

杜桑不知道為什麽?太陽穴跳了好幾下。

杜成兵沉默地轉身進了客廳,沉默地從客廳的沙發背後,抽出了,一條雙指寬的竹條。

杜桑:“……”

她!就!知!道!

下一秒,沉默的杜成兵忽然爆發,將?竹條對她揮來,中氣十足地罵道——

“鬼崽子竟然敢瞞著我這麽?大的事?,我今天就要打斷你的腿!”

提著禮品認真拜訪的盛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