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鹹笙昏昏沉沉沒有精神,也不知道湛禎背著他都幹了什麽,下午的時候,皇後又來看了他一次,還帶了湛茵來。

她給鹹笙帶了些開胃的果脯,有說有笑的陪他吃了些東西,離開的時候,又撲過來在鹹笙臉上啃了一口,被皇後斥罵了一通,委委屈屈的掀開簾子走出內室,一下子就對上了哥哥殺人似的視線。

湛茵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一縮脖子,跟著母後跑出去,小聲埋怨:“哥哥最近真的好凶……他會不會又欺負嫂嫂呀?”

皇後一臉嫌棄:“看你哪有女孩子家的樣子,敢那樣輕薄他媳婦,不殺了你都是輕的。”

二人走遠,湛禎一把掀開簾子走了進來,鹹笙正擦著臉上的口水,被他陰沉的眼神給弄得愣了一下,湛禎讓人端來了水,抬手浸濕了手巾,然後朝他走了過來。

鹹笙條件反射的往裏麵挪了挪,卻被他一把抓住,狠狠擦了擦臉。

“疼……”他皺眉來推,湛禎坐在床頭,看著他被擦紅的臉蛋,道:“既然你是男子,就該學著避諱,阿茵還未出嫁,這樣成何體統?”

鹹笙莫名其妙,道:“是她先動的手,你跟我凶什麽?”

“若不是你勾引她,她豈會對你動手?”

鹹笙抿唇看他,半晌道:“我累了,不想跟你吵。”

“你方才跟母後和妹妹聊的不是挺開心?對著自己男人開始說累,還敢說不是存心勾引?”

“我如今是女子身份,母後妹妹過來瞧我,你不見人,難道要我裝死嗎?”

“你可以離她遠一點,她若撲過來你也可以躲掉。”

“她那般機靈,我如何能躲?”

湛禎沉默了一下,“你莫不是覺得做不了孤的太子妃,還能做湛茵的駙馬……”

“你不要無理取鬧了!”鹹笙咳了咳,伸手來推他:“你定是我的災星,來催我快死的。”

他力氣其實不大,湛禎還是被輕輕一推,就站了起來,他滿心不悅:“說了孤的太子妃隻有你了,怎會希望你死?”

鹹笙不願理他,他好不容易精神一會兒,又要被湛禎給氣過去了。

他扭過臉掩唇咳嗽,湛禎心髒收緊,又放輕聲音:“戚思樂說你憂慮過重,這樣是養不好身體的,孤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可既然已經認了你這個太子妃,就絕對不會傷害你哥哥,讓他們過來,隻是為了讓你們見麵罷了。”

“少惺惺作態了。”鹹笙道:“為了我的臉所以原諒我,湛禎,你說這話,你自己能信嗎?”

湛禎一如既往坦**道:“為何不能信?孤原本就是看臉娶你的,如今看臉原諒你,有何不可?”

“你心裏恨極了我,巴不得殺了我,如今不過是在隱忍蟄伏,你說過,殺我不夠解恨,所以你一定會殺我在乎的人,你對我好,也不過是要我卸下心防,到時好給我致命一擊罷了。”

湛禎:“……”

還能這樣?

他恍惚了一下,不得不耐心解釋:“孤說的都是實話,鹹笙……你,你心思這般重,是養不好身子的。”

“你出去吧。”

“孤的婚房孤為何要出去?”湛禎皺眉,又跨過來,坐在了自己的婚**,鹹笙不喜歡他的靠近,便往裏頭挪了挪,湛禎眼皮一跳,賭氣似的往後坐坐,也離他遠一點。道:“孤不想你死,這是真話。”

鹹笙沉默,湛禎心裏冒火,“到底怎樣你才能信?”

“怎樣我都不信。”鹹笙淡淡道:“你不要白費口舌了,我的死活與你無關。”

湛禎失笑:“孤十城為聘把你娶回來,若你死了,孤豈不是虧大了?”

鹹笙垂下睫毛,半晌道:“很抱歉,但你早該知道,我身子不好。”

“你若死了,孤就會把那十城收回來。”湛禎說。鹹笙睫毛微微一動,所謂收回來,其實是起兵的委婉說法。

他並不怯:“我來大晉這麽久,已經看出你當時為何退兵,因為晉國也需要休養生息,你不會貿然起兵的。”

“真的嗎?”湛禎語氣堪稱溫和:“你一直都待在府裏不曾出門,得到的消息都是從孤這裏,或者從那邊桌子的折子上……你確定,你看到的,不是孤想讓你看到的?”

鹹笙一愣,意識到湛禎在跟他玩心理戰,可惜的是,他賭不起。

他一言不發的看向湛禎,細細的眉又顰了起來,湛禎道:“孤不喜歡你病懨懨的樣子,也不想每天抱著你走來走去,所以,孤想讓你好好養身子,不要再麻煩孤。”

鹹笙思考著,很久沒有答話。

“你若還是不信,我們可以立個君子條約。”

“你給出的理由不夠充分,再立條約我也不信。”

什麽為了他的臉,真的荒唐至極,湛禎也不知是如何想到的。

他的話讓湛禎心情很差,他努力又想了一會兒,道:“你記得祭祖那天吧?你衣服上,很多明珠。”

“嗯。”

“我家裏人都虛……”湛禎咬了下舌頭,把‘榮’吞下去,道:“父皇母後,都是極為要麵子的人,孤自然也要麵子,這件事傳出去,雖然可以達到報複你的目的,可孤也是顏麵盡失,縱然再報複梁國,日後孤稱了帝,隻怕也免不了被罵色令智昏有眼無珠甚至斷袖的名頭。”

這話就很嚴重了,因為鹹笙幾乎成為了他一生的汙點。

鹹笙眸色閃動,神情湧出幾分內疚:“對不……”

湛禎打斷了他,正色道:“雖然你是個騙子,可孤也不是目光短淺斤斤計較之輩,殺了你縱然可解一時之氣,卻破壞了兩國和平,還讓孤損了麵子,相比起來,自然是兩國聯姻,共同得利更好。”

湛禎一臉豁達,鹹笙想了想,這話的確有理,眸子裏浮出幾分不知真假的欣賞:“未曾想殿下如此深明大義,是鹹笙狹隘了。”

“你不是狹隘,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湛禎不光說服了鹹笙,也更加說服了自己,“在國家大義之上,孤這點屈辱也不算什麽了。”

鹹笙掩下眸中情緒,微微笑了笑,道:“既然殿下都這樣說了,那便立約吧。”

湛禎見他臉上愁容終於消失,放下了心,起身取來紙筆,在一側小桌攤開,道:“你老老實實扮演好孤的太子妃,此事便做從未發生,聯姻繼續保持,孤絕不動你國家親人,你可有意見?”

鹹笙搖頭,看他低頭去寫,又想到什麽,道:“隻是扮演,你我不可再有夫妻之實。”

湛禎筆尖一頓,嗤笑:“你莫不是覺得孤還會肖想你的身子吧?”

鹹笙有些尷尬,道:“你寫了我便信你。”

湛禎皺眉抬筆,又不滿道:“可這樣孤便虧了,你得到了家國平安,孤什麽都得不到。”

“你保全了你的麵子。”

“麵子是你給損的,自然你來保全,這筆賬不能這麽算。”

鹹笙默了一下,低聲道:“我身子不好,若你非要……”

“孤才不稀罕要你。”湛禎打斷他,道:“罷了,虧便虧了,孤讓你一筆,日後若有事吩咐,你需得答應。”

“……除了行房。”鹹笙小聲說,湛禎已經這麽說了,他若不跟著強調將此事落定,倒活像是他期待跟湛禎行房一樣。鹹笙也得讓他看到自己的決心,你討厭我,我一樣不待見你。何況這種事,委身的必然是自己,鹹笙清楚自己的身子,自然是能避就避。

湛禎被他強調的心裏莫名不舒服,但兩人口頭已經達成一致,他便寫了下來,道:“日後你要與湛茵和母後保持距離,戚思樂也是,還有父皇……不,應該是所有女人和男人,畢竟你身份特殊,可以理解吧?”

鹹笙點頭。

湛禎寫下來,一式兩份,道:“暫時先這樣,若日後想到,再行添加。”

他吹幹墨跡,走過來遞給鹹笙,讓他按了手印,鹹笙細心收好,語氣很輕:“今日母後提起,等我病好該與晉國眾位夫人見見,我足不出戶,此事的確拖得有些久了。”

湛禎俊容蒙上陰霾:“那些女人最喜歡圍在一起說話,你身在花叢,可要注意分寸。”

“我會盡量的。”

“不是盡量,是必須,他們都是臣侯內眷,若你勾引了哪個,孤的臉要往哪兒擱?”

“我不會勾引她們……”鹹笙有氣無力:“既然已經做了約定,我自然不會出爾反爾。”

“孤不信你。”湛禎說:“依孤之見,這宴便不要設了,或者,你稱病呆在屋裏,讓母後去見。”

“……”鹹笙無可奈何:“那你來跟母後說,看她能不能同意。”

上京城裏貴族關係錯綜複雜,每一個新婦進門都得互相見麵熟悉,這是規矩,也是互相攀交情了解信息的好機會。何況鹹笙已經拖了太久,皇後早就巴不得把他拉出來給那些曾經的真假閨蜜現現,湛禎若去說,隻怕免不了被一頓罵。

他陰沉的看了鹹笙一眼。想看最新章節盡在已更新。

鹹笙沒在意,道:“此次設宴倒也不是壞事,她們定然會帶未出閣的女兒過來……”

話沒說完,湛禎就嗬斥:“你還想勾搭未出閣的姑娘?”

“……”鹹笙懶得去解釋自己真的沒有勾引良家的意思,越發有氣無力,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如今已有君子之約,不可能再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日後再有需求……我也不好幫忙,若能趁機為你納兩房妾室,也是美事一樁。”

他自認為自己為湛禎考慮的已經十分周全,抬眼一看,卻發現他臉色越發陰鬱,還伸手朝鹹笙胸前探了探。

他見慣了這家夥流氓的樣子,下意識捂住領口警惕,“你做什麽?”

“孤隻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