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湛茵方才的反應分明不可能不是故意的,鹹笙斂下眉眼,低低咳嗽一聲,寬慰道:“想是馬車出了問題,公主不必自責。”

他越是不追究,湛禎就越是心疼。

男人忍著怒意看了一眼妹妹,彎腰把落在地上的發飾撿起來,親自幫他插回頭上,然後扶著他進門,一打皇子公主趕緊紛紛跟上。

晉帝總共有十五個孩子,湛禎雖然是嫡長子,但在一眾皇子中卻是排行第五,隻是太子排序獨立於皇子之外。

這次喜樂閣設宴,除了幾個在繈褓裏和剛會走路的五個,以及戰死沙場的兩個,總共來了八個,其中三個公主和一個皇子已經成親,分別帶來了駙馬與家眷,顯得人也不少。

鹹笙一一見過,雙方互相交換禮物。

有了湛茵方才那一鬧,這會兒喜樂閣很安靜,隻有鹹笙偶爾的咳嗽,還有落在他身上數不盡的目光,有擔憂,有好奇,還有幾個隱隱內疚的。

好不容易在桌前坐下,鹹笙已經半點胃口都沒有,公主嬌縱,會找他麻煩也是意料之中,隻是他沒想到對方會這般光明正大的找茬,半點兒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喝點湯。”湛禎道:“晚點讓她來府裏給你賠禮道歉。”

鹹笙接過來,道:“不用了,我又沒事。”

其實也不能算沒事,他被撞在車壁的左肩在隱隱做痛。

湛禎皺著眉,又看了一眼湛茵,後者坐立不安的朝鹹笙看,被哥哥一瞧,更緊張了。

身側,湛瑾扯了扯她:“你也吃點東西,別看了。”

“我……我惹哥哥生氣了。”湛茵小聲道:“不知道嫂嫂有沒有傷著,阿瑾……我怎麽辦啊?”

“不是你要給她好看的?”

“那……”湛茵小聲道:“我怎會知道,她真的這般好看……她剛剛一看我,我腦子裏就亂了,到現在心還跳個不停,若我是男子,這定是動心了。”

“醒醒,那是皇兄的女人。”

“你且說我該如何是好?她定然不會喜歡我了。”

“你不與她過日子,喜不喜歡又有何妨?”湛瑾也沒忍住朝鹹笙看,見湛茵哭喪著臉,便道:“兄長肯定會讓你登門賠禮,到時見機行事。”

湛茵急忙點頭,又來給她夾菜:“好阿瑾,你可真是我的救命稻草。”

湛瑾無奈,眼角忽然瞥見清容,女孩兒的眼睛正望著湛禎的方向,注意到她的視線,立刻轉過來,淺淺一笑,舉杯致意。

湛瑾也還了個笑。

湛茵腦子裏全是那個安安靜靜投來的視線,她分不清方才鹹笙看她的時候裏頭是否有怪責,但等到宴會散場,她跑上去,鹹笙卻沒拿正眼看她。

湛禎另外讓人備了車馬,將他抱上去,一路出了宮門,忽然棄馬上車,坐在一側,道:“可是摔著哪兒了?”

“沒有。”鹹笙道:“我好的很。”

湛禎目光落在他的左肩:“給孤看看。”

“真的沒事。”鹹笙擔心他又來撈自己,朝一側避了避,“殿下不要過於擔心……你待會兒是不是還得去軍營?”

湛禎沉聲道:“孤有休沐,哪裏也不去。”

“……”鹹笙不好再說什麽了。

湛禎目光中帶著隱忍,手指捏了又鬆,忽然一把將他拽了過來,鹹笙猝不及防給他摟到腿上,忙推他:“殿下……這是車裏。”

“你覺得孤要做什麽?”

“……”我怎麽知道你要做什麽?!

鹹笙頭皮發麻,臉又皺成了包子,湛禎的手緩緩抬起,忽然握住了他的左肩,微微一捏,鹹笙頓時疼的眼圈一紅。

“不是沒事麽?”

他一邊說一邊來解他胸前的紐扣,鹹笙立刻死死護住,提高聲音:“我沒事!你別看……我,我待會回去,讓如意處理一下便好。”

拔高的聲音讓他發出咳嗽,惶恐的望著湛禎,見他神色陰沉,心裏更慌。

湛茵還真是湛禎的親妹妹,隨隨便便就給湛禎找了一個看他身體的理由,他身子不好,素來穿的厚,倒也不明顯,但一旦脫了衣服,一定一目了然。

“你慌什麽?”湛禎緩緩道:“這裏是馬車,我不會對你做什麽。”

“……我隻是,怕冷。”鹹笙解釋,道:“車裏也沒有藥,縱然看了又能如何?”

湛禎放輕聲音:“那等回府裏再給孤看。”

鹹笙移開視線,找了個話題:”今日早晨,那白絹……”

“隨便放了點血。”他看著鹹笙的臉,道:“還有原本應該給公主的東西。”

白絹上能放給他的什麽……?鹹笙茫然片刻,陡然意識到他說了什麽虎狼之詞,兩頰騰地漲紅。美人含羞,湛禎沒忍住,陡然摟住他的腰,再次衝他啃了過來。

“唔。”

馬車平穩的停了下來,他的嘴唇很快紅腫不堪,湛禎抵著他的鼻尖微喘,鹹笙也大口喘氣,他抿了抿唇,被他看得又扭開臉:“車……好像停了。”

湛禎直接抱著他走了下去,一路沒讓他的腳沾地。

回到暖融融的新房,鹹笙被放在**,男人坐在床邊,道:“現在可以看了?倘若嚴重,還要請太醫。”

鹹笙自己摸著左肩,道:“應該不會太嚴重,你還把我接著了……嗯,讓如意他們來吧。”

“公主對孤可是有什麽不滿?”

不滿可多了去了。

鹹笙又抿了下紅腫的唇,感覺嘴唇漲漲的,很不舒服:“殿下鳳表龍姿,能嫁給給殿下是我的福氣,豈會不滿?”

他對湛禎一笑,湛禎忽然也笑了,鹹笙剛剛放鬆,就見他眼神陡然一厲,一下子欺過來,鹹笙嚇得一激靈,瞪圓眼睛。

男人一字一句:“你在撒謊。”

“……”知道別人撒謊你還點破!

鹹笙縮起身子,湛禎總是這樣直接讓他很害怕,他無時無刻不有一種湛禎會把他拆吃入腹的感覺,而且他相信那不是錯覺。

他發現自己根本不是湛禎的對手。

湛禎忽然又朝他嘴唇啃,鹹笙被迫啟唇仰頭,唇齒被肆掠,嘴角被舔舐。

他深呼吸保持鎮定,湛禎卻危險的湊到他耳邊,輕輕吹了口氣。鹹笙頓時頭皮發麻,渾身僵硬,雞皮疙瘩一層一層。

他繃緊了身子,聽湛禎低低道:“早晚,你身上每一寸,孤都會像這樣——”

濕漉漉的東西擦過耳後。

“……舌忝過去。”

湛禎緩緩拉開距離,輕笑一聲,起身大步離去。

鹹笙縮在原地,心髒瘋狂的跳躍,砸的胸腔隱隱作痛,他又咳嗽了起來,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門忽然被推開,月華端著藥走了進來,鹹笙已經從緊張的情緒裏緩了過來,虛弱的靠在床頭。

如意今日跟著鹹笙去了宮裏,這會兒正在跟月華告狀:“她簡直就要害死咱們公主!北國女子竟然粗蠻至此!幸好有殿下在,及時把公主從裏頭抱出來,您快瞧瞧……公主如何了?”

月華精通藥理,目光落在他紅腫的唇上,眉頭又皺了皺,一邊解他衣服,一邊擔憂道:“公主,殿下他對你……”

鹹笙皺著眉,淡淡道:“總歸不能不給他一點甜頭,你輕一點……疼。”

他眼眶又掛了淚。

如今身邊也隻有月華和如意能讓他像在梁宮裏一樣自在了,情緒也不需要避諱。

骨頭倒是沒傷著,但手臂被撞青了,綿延到肩頭,月華給他揉了傷處,鹹笙沒忍住抽了抽鼻子。

月華看得大為心疼:“這幾日應該不會有非出門不可的事了,公主可以在府裏休息幾日……就是,要應付一下太子。”

“我倒寧願出去。”對於鹹笙來說,湛禎遠比北晉的任何人都要來的可怕,他對他有刺果果的威脅,還有隱隱的心裏威壓。

他的命就掌握在湛禎手裏。

上好了藥,鹹笙神色懨懨,手指都不想動,月華便又給他將衣服攏好,道:“公主可是要睡會兒?”

“嗯。”

如意過來幫他將外襖褪下,服侍他躺好,月華重新帶著東西走出去,看到太子就靠在門廊前的柱子上。

“怎麽樣?”

“折騰了大半天,方才睡下了。”

湛禎朝屋內走,月華忙道:“公主有傷在身,還望殿下憐惜。”

“憐惜?”湛禎冷嗤一聲,恨道:“她倒是給孤憐惜的機會。”

月華:“……”

她尷尬,湛禎卻踢門走了進去,如果不是氣勢滲人,倒像極了吃不到糖的暴躁小孩。

鹹笙身子疲憊,但有湛禎在,他也沒敢睡著,湛禎一坐在床邊,他就張開了眼睛。

“怕什麽?孤又不動你。”

麵對鹹笙,他語氣又輕了起來:“就是進來再看看你。”

“……你在這,我睡不著。”

“那公主是想盡一下新婚之夜的責任?”

“……”鹹笙的身子在被子裏左右扭了扭,被子被他無聲的拽進去,兩邊被他壓在身下。鹹笙一邊默默防備他,一邊把自己裹成蠶寶寶,仿佛這樣能有一些安全感。

湛禎沒忍住笑了:“那公主可千萬別睡,否則……”

他嚇唬他:“孤就悄悄把你吃了。”

鹹笙:“你,你……”

湛禎挑眉,看他可憐巴巴的憋了半天,冒出一句:“你別欺負我!”

作者有話要說:略略:更想欺負了。

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