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不準你死

單從這個副本的名字來看就知道紅繡鞋一定是個重要的線索,許昭和悄悄握上了黑傘,言木察覺到不對勁也站在原地沒有上前,三方一時就這麽僵持著,誰也沒有先動一步。

直到那雙紅繡鞋上開始長出新的身體,紅色的嫁衣,頭上還有一個紅蓋頭。

十分熟悉的裝束,他剛才還在夢境裏見過。

許昭和透過鏡子盯著後麵的鬼,暗自算著出手的勝率以及逃跑的路線,卻沒想到外麵突然一陣嘈雜聲響起,打破了詭異的僵持,那紅繡鞋就這麽突然消失了。

他猛地回過頭,確定地上空無一物後才鬆了一口氣,言木見狀也警惕地湊了過來,手裏握著根棒槌跟要去揍誰一樣。

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大,隱隱有往這邊靠近的趨勢,裏麵的趙鹿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穿上外衣走了出來,正巧碰到外麵敲門聲響起,林大娘的哭喊聲傳了進來。

“王奶奶,鐵柱出事了,您去看看!”

明明下午她都去找村長和族長了,當初的儀式也沒有什麽問題,直到又細細問了林鐵柱,才知道紅繡鞋不見了,少了重要的一環,英子回來報仇了!

被吵醒的王奶奶臉色陰沉沉地從屋裏走了出來,推開大門跟吵鬧的眾人說了幾句,就跟著他們走遠了。

裏麵的三人麵麵相覷,最終也打著傘跟了出去,路上卻發現他們的目標不是林家,而是祠堂。

祠堂的門打開著,細密的雨被風吹了進去,奇怪的是裏麵燃燒的香燭火焰卻動都沒有動一下。

林鐵柱的屍體就躺在冰冷的地上,渾身像是被水泡過一樣浮腫不堪,像極了當初跳河的英子。

林大娘現在怕極了,她怕的是她其他兒子再出什麽事,不由將希望的目光投到王奶奶和劉爺身上。

族長劉爺仔細看了看屍體,臉色陰晴不定,倒是王奶奶神態自若瞅了供桌上的牌位一眼,碎了一塊,還有一塊沒來得及放上。

她往旁邊瞥了一眼,就見一身火紅的嫁衣立在一旁,轉身對眾人說:“要想活命,盡快葬了。”

然後就轉身走了出去,一點都不為這些事焦急發愁的樣子。

其實當初她是要被賣掉的,村裏的女孩兒不能嫁給村裏的人,偶爾也會被賣出去。

隻是他們忌憚她能看到旁人看不見的東西,才沒有動她。現在,到了該償還的時候了。

劉爺雖然一直操持著村裏大大小小的儀式,但他還真看不見鬼,村裏有事也多找王奶奶先去看看,等確定了再找他出手。

這麽想著他順著剛才王奶奶的視線看了一眼,那個方向漆黑一片,他也看不見紅嫁衣鬼對著他憤恨的眼神。

“辦白事,三天後。”

說完,他又四下看了看,奇怪,今天村長怎麽沒在這兒?

以往村裏有什麽事村長都是最先到的,劉爺摸摸花白的胡子,不應該啊。

而此時,被他惦記的村長卻是自身都難保了。

…………

下午林大娘匆匆跑到村長家,將英子回來複仇的事細細告訴了他,村長一時也很驚訝。

林大娘哭著哭著就不願意了,“當初不是你們說,一定不會有問題嗎!”

村長平時最煩這些女人們沒事就哭,陰沉著臉直勾勾盯著她,直到把林大娘盯得一聲都不敢出了,才說會帶著族長去看看。

可去看了,才知道他們當初根本就沒按照他們的要求來,因為兩個女人都是自殺的,臨死前還把紅繡鞋給藏了起來,所以他們就瞞著眾人匆匆下了葬。

事到如今劉爺也沒什麽辦法,隻能讓他們收好小罐子,他又不是什麽驅鬼大師,一切就自求多福。

後來的事情村長就沒在管,隻是等回家後心中也是一陣擔心,林鐵柱的模樣太慘了,他怕自己有朝一日也會那樣,就自己偷偷摸摸進了一個小屋子,好生看了看桌子上整整齊齊的五個小罐子,才放心地走了。

沒想到到了夜裏,噩夢終於還是纏上了他,或者說他們全家人。

村長王大勇如今的妻子並不是他的第一任妻子,而是第三任。至於前兩個去了哪兒,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麽好去處,更別提他還有那麽多兒子。

於是那一夜家裏所有的已婚男人,都聽到了一陣陣嬰兒啼哭的聲音,他們在夢裏看到一個個渾身青紫甚至還連著臍帶的嬰兒朝他們爬過來,掙紮著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另一邊,悄悄摸過來的柯南非常無助地看著一地的瓦罐碎片,和散了一地的骨灰,望著他姐姐柯晴不知所措。

柯晴原本隻是想來探探路,沒想到她弟弟就直接放了個大招,現在這裏都被嬰靈圍住了,他們怎麽出去還是一個問題。

看著趴在房頂上咯咯直笑的嬰靈,柯晴小心翼翼握著道具,正思索著房門還能不能打開,一個婦人就突然闖了進來,是村長的妻子,平時沒什麽存在感,隻會幹活甚少說話。

可現在她滿臉興奮,原本灰蒙蒙的眸子亮的嚇人。

這個小屋有機關,平時她都不能靠近,可現在東西讓外來人打碎了,打碎了!

婦人努力壓抑住快要湧上喉嚨的酸澀,“快走。”

柯晴和柯南對視一眼不敢耽擱,朝婦人道了聲謝就匆忙往外走去。

頭頂的嬰靈直勾勾盯著他們,隨後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沒意思。

…………

米果再次不知所蹤,兩人一口氣跑到了昭哥借宿的人家,正碰上從外麵回來的王奶奶。

王奶奶心情看起來好像不錯,甚至還開口讓他們進去避避雨,兩人受寵若驚。

沒過一會兒,三個看熱鬧的遊戲者也回來了,跟兄妹倆簡單交談過後,許昭和就想回屋換身衣服,這身都濕透了。

然而一轉身,他就看到一個小孩兒正抱著胳膊看著他,白白嫩嫩光著小屁股,鼻孔都翹到天上去了,小眼神卻不時偷偷瞟著他。

正是當初他在祠堂裏用六百積分投喂的小嬰靈,後來又果斷拋棄他奔向了嫁衣鬼的懷抱。

說起來他三次遇到紅嫁衣,第一次在祠堂裏的那個卻明顯與眾不同,不知道是不是什麽隱藏boss。

昭哥一向是敏銳的,不過現在他也沒心思去想那些了,小嬰靈見他還不來投喂自己,癟著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弄得他一陣頭大。

香燭他一共就囤了三根,再喂一根,他就沒有保障了,可看小嬰靈一副不給他馬上就能張嘴嚎的架勢,他又不得不屈服。

小嚶看到這兒不開心了,昭昭是他捧到心尖尖上的人,憑什麽讓一個小鬼欺負?

看嬰靈啃香燭啃得歡實,小嚶背著許昭和朝他一頓齜牙咧嘴,頓時把嬰靈嚇得香燭也不敢啃了。

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年紀小不懂事的嬰靈了,雖然看頭發一小團沒什麽殺傷力,但早早就承擔起把自己養大的責任的嬰靈卻已經知道那位背地裏到底是個什麽大佬,大眼睛忽閃了一下,就要開始掉豆子。

小嚶一瞬間炸毛了,怎麽的,還要威脅他嗎!

幸虧他和昭昭不會有孩子,麻煩死了,打也打不得,嚇唬一下也不行!

小嚶悄咪咪爬回了許昭和的袖子裏,才反應過來他剛才換了衣服,他竟然,他竟然光顧著欺負小鬼,沒有看到!

他虧大了!

倒在手腕上的小嚶欲哭無淚,隻能不斷蹭著手指表達自己的悔恨。

許昭和沒去管時不時抽風的頭發,見小嬰靈抱著香燭委委屈屈的樣子,一時不知道該從哪下手。

“那個,你這次過來有事嗎?”

小嬰靈瞅了他一眼,“嚶——”

‘我找我娘。’

許昭和點點頭,“哦,那你娘是哪個?”

許昭和自以為這是個十分正常的問題,可小嬰靈卻突然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還翻了個白眼,意思是“我怎麽可能會知道”!

看他理直氣壯的表情,許昭和一時語塞,像極了小蝌蚪找媽媽,可以的。

花了整整九百積分,雖然嬰靈是一個十分難產的鬼怪,但他覺得問題應該不大,就讓他暫時跟著他,不過偷襲是不要想的,他亮了亮自己的大砍刀,成功見嬰靈變了臉色,才滿意地收了起來。

嬰靈抱著啃了一半的香燭更委屈了,原以為這個人是個好的,沒想到和大佬一樣,淨會嚇小孩兒!

……

…………

今夜注定是個不會平靜的夜,根據劉爺的話距離結束似乎還有三天,許昭和躺在**,累的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誰知夢裏又回到了那個場景,他坐在一頂轎子裏,耳邊是滴滴答答的嗩呐聲。

這一次的昭哥鎮定了許多,雖然不知道那個鬼到底是什麽來頭,但目前來說好像不會傷害他。

許昭和試著動了動,沒想到這次竟然沒有限製他的活動,他立馬一把掀開了礙事的紅蓋頭,卻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

他低頭,發現自己腳上穿著一雙紅繡鞋。

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聲,這TM是要玩真的?!

他掀開小窗口上的紅色簾子,一陣細雨首先攜著風卷了進來,他皺了皺眉,傾身上前朝外看去,外麵雖然依舊很黑,但卻並不是一片虛無的黑暗,甚至這條路還有些熟悉。

不是那個鬼。

他還看到外麵跟著轎子走著的人,柯晴、柯南、言木、趙鹿,除了那個米果一個不少。

許昭和試著叫他們的名字,可他們一個個眼神呆滯毫無反應。

轎子還在不斷往前進,外麵的人一步一步踏進泥地裏,電光火時間許昭和突然想起了為什麽他會覺得眼熟,連罵人都沒空了猛地掀開轎子的簾子跳了下去。

滾在泥地上,臉上身上都沾滿了泥水,他踉蹌著想要站起來,卻沒想到終是晚了一步,一雙手突然從後麵伸了出來,死死拽著他要把他拖下去。

如果此時從上空看,就會發現一頂紅色的轎子詭異地停在懸崖前,而一個身穿嫁衣的漂亮男生死死扣住泥地,咬著牙不斷想要往前爬,卻還是被從懸崖裏伸出的手一點點往下拖去。

臉上泥點混合著雨點,手指因為用力骨節泛白,許昭和死死抓住一塊凸起的石頭,可雨天地滑,眼看著石塊動搖就要被拔了出來,難道他就要死了嗎?

許昭和眨了眨眼,右手手腕上沾上了泥,但他知道小嚶不在上麵。

就這樣,他鬆了鬆手指,本來他就沒有那麽大的求生欲,雖然柯南一直跟他強調凡是進入遊戲的人皆是臨死前求生欲極強的人。

但他這麽隨遇而安,向來是活一天算一天,對於死亡也沒什麽特別的想法,辣雞係統一定是出bug了。

這麽想著許昭和竟然還笑了笑,多活了兩個多月,也賺了。

雨還在劈裏啪啦下著,打在抓著石塊的手上,和一點點鬆開的手指上。

頭發濕漉漉緊緊黏在臉上,身後的手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猛地加大了力氣,許昭和半截身子都探入了無盡的深淵裏。

而就在最後一刻,一團黑色的影子突然從天而降,死死抓住了那不斷下滑的手腕,瞬間就在上麵勒出了一道紅色的印子。

許昭和睜開眼,先是看到自己手腕上一股黑色的頭發,再抬眸朝前看去,小嚶不知何時又變回了一人高的一大團,分成三股一股狠狠刺入地麵,另外兩股則是抓緊了他在黑暗中白的晃眼的手。

不準你死!

頭發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喊出了兩個模糊的字:“昭昭。”

……

明明說好了不準我走,要一直陪著你。

可現在為什麽是你先要放棄了呢?

我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