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通關後
沈琛獨自一人走在四通八達的銀白通道中，明明剛剛他還好好跟在兩個小孩兒身後，不過是前後拐入一條岔道，再抬眼兩人卻消失了。
背包和所有的道具還在他手裏，沈琛惱恨地砸了下牆，隻得一邊走一邊尋找著兩人。
然後，他便在某一個路口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以及“他”身後浮現的綠色代碼。
這是他第一次真實地見到規則，又或是規則的執行者。
代碼“0520”歡快地跳躍著，開了口：【你有什麽想問的嗎？】
沈琛握緊了手中的砍刀，看看麵無表情的另一個的自己，卻是皺眉道：“為什麽許昭和會和我一起進來？”
0520似乎沉默了下，【在此之前你不想先知道別的問題嗎？】
“你說這個嗎？”沈琛伸出砍刀指著前麵那個喪屍化的他，“我曾經，變成了喪屍？”
雖然這麽問有些奇怪，但心中的確有這種感覺。
0520閃爍地更快了，似乎十分欣賞他的聰明，【沒錯，這就是你，不過是沒有意識的你。】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
0520忽然躍到他身前，如同說悄悄話般靠過來：【這是你原本的結局，在這個副本變成喪屍，然後成為遊戲世界的SSS級鬼怪。】
【但是現在，有人正在改變你的結局，所以你的意識抽離，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啦~】
沈琛一怔，再結合自己的第一個問題，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昭昭進來了。”
0520笑眯眯，【感動嗎？】
沈琛回過神來，從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和破綻，對著代碼搖搖頭道：“結局豈是這麽容易就能改變的，你們要想阻止有千萬種方法，我做了什麽？”
0520：【……】做了什麽，它並不想說！搞得遊戲世界不得安寧算嗎！
0520麵上繼續笑嘻嘻：【重要的不是你曾經做了什麽，而是現在要做什麽，不是嗎？】
沈琛眼神冰冷地看著它，將手中的砍刀收起，平靜道：“不管是什麽我都接受，條件是讓昭昭離開遊戲世界。”
不是離開這個副本，而是徹底脫離這個罪惡的世界。
代碼似乎思考了一下，最後勉為其難閃了下：【好。】
接著是0520一本正經的聲音：【發布任務……】
【①成為排行榜新的NO.1；
②在遊戲世界死亡後，成為鬼怪永遠留在這裏。】
瞳孔似乎輕輕顫了顫，而後是沈琛異常低沉的聲音：“我答應。”
*
另一邊，小昭和看著鬼婆婆，聲音輕緩：“用我來換他，好嗎？”
好，怎麽不好？
鬼婆婆繞過水箱站到他麵前，彎腰摸了摸小孩兒細軟的頭發。
昭昭並無任何恐懼之色，靜靜看著這個遊戲世界中傳說級的鬼怪，似乎在費力地推銷自己，勾起嘴角努力朝著她笑了笑。
從他身上散發出的血液的香味實在迷人，就連鬼婆婆也難得閃過一絲癡迷之色，嘴裏喃喃道：“神子……”
“什麽？”小昭和問。
鬼婆婆回過神來：“沒什麽。”
她直起腰，回答他上一個問題：“這個我說了可不算。”
“那我要怎麽辦？”
應該交給規則處置，這句話尚未出口，鬼婆婆卻猛地發現在他血液滴落之處、在銀白色的金屬地板上，長出了一朵小小的白色花骨朵！
遇血而生，謂之生骨花。
這個副本，承認了許昭和。
很難不震驚，鬼婆婆神色莫名地看著這個不過八歲的稚嫩孩童，甚至隱隱開始擔憂。
不過到底輪不到她來操心，一道聲音驀地出現在門口，打斷了二人之間的交談。
“不可以！”
小昭和聞聲轉過身，就見一襲黑衣的沈琛從外麵衝進來，上前死死抱住了他。
“你，怎麽……”
饒是小昭和也愣了，他回頭看看水箱中沉睡著的人，又看看近在咫尺的人，一時竟有些蒙了。
這便是此局的節點，也是這一切的始端。
水箱中的是路西法，水箱外的是沈琛。
許昭和的到來讓路西法成為泡影，但卻又麵臨著新的選擇。
他想要用自己交換他。
“不可以。”
沈琛將頭抵在他的脖頸處，努力安慰道：“昭昭，我在這裏，我沒事。”
真的嗎？
昭昭又回過頭去看水箱，裏麵的人卻忽然消失了，隻餘下淡黃色的**。
是真的，這是真的沈琛！
一瞬間破涕為笑，小昭和伸手用力回抱住他，在他臉邊蹭了又蹭。
“對了沈琛，你喝我的血！”他焦急地想要解釋，卻又想讓他先把血喝了變回原樣，臉都急紅了。
沈琛朝他微笑著，鬆開小孩兒後單膝跪在地上，拉起他流滿了血的手，放到唇邊垂眸輕吻下去。
虔誠、又絕望的。
昭昭一瞬間展開一抹燦爛的笑容，一方明媚喜悅，另一方卻自此陷入了無盡的深淵。
等到二人相攜走入那條通向出口的通道，推開盡頭處一扇銀白的大門，一道刺目的白光閃過，小昭和下意識閉上了眼。
【叮——】
【恭喜遊戲者沈琛成功通關SSS級副本——《末日樂園》！】
【積分結算中……】
……
…………
“許昭和，快起來，該上學了！”
小昭和慢慢睜開眼，眼前是王小胖那張肥嫩嫩的圓餅臉，此刻正朝著他擠眉弄眼。
自從上次害得他進醫院，王小胖就如同一隻沒了脾氣的皮球，雖然還是圓的，但自此卻舔上了昭昭，美其名曰負荊請罪。
昭昭並非好說話的小孩兒，早就找回了自己的場子，明裏暗裏討了回來。
但小胖這人缺不少心眼，即使知道他不待見他，就是硬往跟前湊，磨了幾個月，也讓小昭和習慣了他的存在。
兩人一起背起書包往學校走去，臨到門口時似乎聽到有阿姨在討論又有人來捐款了，那人來捐了好多次，個子高高的，長得還很帥。
他聽過也就忘記了，拉著小胖去坐公交車，沒有注意到那抹站在角落中的高大身影，正沉沉地凝望著他。
離開遊戲世界，便意味著有關於它的所有記憶消失。
而許昭和回歸了他原本的生活，忘記了沈琛這個人。
那一年有關二人的所有記憶都被篡改了，沈琛最後望了一眼已經看不到那抹背影的門口，也跟著離開了。
此後兩年，他拚命刷著副本，隻要活著出來便一定會來捐一次錢，卻次次沒有正麵見過他。
不是不想，是不敢。
兩年後，沈琛成為新的NO.1，並建立起那一屆最為強大的被稱為神話的TOP10，成為唯一一支通關率可以為100%的隊伍。
那時候的副本規則尚未完善，也是沒想到他真能帶著人全員通關，後來才不得不因此修改了規則，不允許TOP10超過半數一起進入副本。
沈琛整整霸榜三年，成為當時震驚全遊戲世界的神話，大家親切地稱他為“神”，卻沒想到就算是神也會有隕落的一天。
他並非博愛的聖父，也不是想對所有人承擔他不需要承擔的責任，他隻是太難受了。
也許曾經的他也曾想過為什麽要讓一群鬼怪來審判他們，也曾熱血又不甘，想要證明自己。
但現在，他隻想尋找一個依托，僅此而已。
那一次是阿撒托斯的副本，他依舊帶著所有TOP10去參加。
阿撒托斯對於這支隊伍早有耳聞，畢竟是規則親自選出來的NO.1，骨子裏的挑戰欲便被激了起來。
他違規了，跟剩下的九人許了一個承諾。
——隻要沈琛死，他們就能生。
阿撒托斯副本的難度在遊戲世界不是秘密，盡管沈琛也曾帶著他們披荊斬棘，但也有失敗的幾率不是嗎？
可是現如今，100%的通關率就擺在他們眼前。
也曾有人猶豫過，畢竟沈琛是真的厲害，有了他他們可以通關更多的副本。
但這時候意外發生了，他們中開始頻頻有人受傷，最嚴重的一次，那個人失去了兩條腿，但副本時間尚未過半，這樣下去他們還能全員通關嗎？
於是，他們最終選擇背叛了他。
沈琛被逼到一處懸崖邊，好像並沒有對昔日同伴的背叛產生任何憤怒，隻是死死握住手裏的一把黑傘，目光溫柔地撫摸著上麵幹涸的血跡。
他手上的血染在上麵，鮮豔的顏色好像一瞬間點燃了它。
“昭昭啊……”
……
此後，外麵的世界再無沈琛；
遊戲世界誕生了新的神靈——路西法。
他終是與那個思念的人再也沒了任何交集，將永遠孤獨地活在另一個虛無縹緲的世界之中。
路西法一經誕生便是SSS級鬼怪，無人知曉他曾經的身份，傳言他團滅了那一屆的TOP10是“真”也是“假”。
他開啟第一個副本時迎來了他曾經的同伴，然後他給了他們一個同樣的選擇。
是互相背叛？還是繼續努力？
麵對著曾經的老大如今的神靈，許是曾嚐到甜頭，他們每個人都背叛了彼此。
所以那一次，路西法副本的通關率為0。
因為違規操作致使所有人被淘汰，路西法被關了禁閉，且一關就是十年。
在一個白色無盡頭的空間中，因為太過痛苦被規則拿掉了記憶，他徹徹底底成為了“路西法”。
囂張至極的路西法。
而十年後，無人料到。
在一個D級副本中，長成俊美青年的人重新進來了。
路西法一縷飄散的意識融在頭發之上，對他一見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