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是年輕時的沈琛

“哈哈哈哈哈哈——”

聽到他這話,“小侍者”,或者說神明突然大笑起來,笑出了癲狂之勢。

接著純黑色的眼睛狠狠盯住他,神明繼續用著侍者的臉開口:“想起來了?怎麽樣,談一談?”

雖然不知道明明已經被捕的神明是怎麽逃出來的,但昭哥此刻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接著回複了和第一次一樣的話:“談——你——媽。”

話音未落,他再次舉著召靈傘迎麵直擊,神明揮舞著利爪一手攔住召靈傘一手趁機要去抓他,被他側身閃開。

神明比上一次更加強大,意識到這一點,許昭和不再試圖硬鋼,找機會轉身開跑。

可惜鬼怪的速度無人能比,連四個娃娃都被他弄到了空間外,他自然也可以把人再移到空間裏。

下一瞬,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許昭和就那麽在毫無察覺之時徹底失去意識,腦中最後想的是——這一次的神明,無所顧忌。

副本運行之時對於鬼怪都有所限製,諸如死亡條件一類,不然以人類的力量不可能與之對抗。

之前神明偷渡到洋娃娃副本也不敢拚盡全力,因為洋娃娃的副本等級稍低,太容易被發現了。

而這一次也不知是因為有路西法擋在前麵,還是他發誓回來報仇,總之神明不再試圖遮掩力量,哪怕是引起全副本以及規則的注意,他也依舊把公主殿下擄走了。

接連被擄了兩次,不得不說,許公主並沒有想象中的不知所措。

意識已經相當清醒,但全身上下好像都不屬於自己了,無法動彈,隻有綿軟的呼吸和緩慢的心跳告訴他自己還活著。

他試圖衝破桎梏得到掌握自己身軀的自由,但試了兩次除了意識深處針紮般的疼痛,沒有任何感覺。

一開始他以為是由於自己的反抗引起的,打算先休息一下後續再戰,卻沒想到疼痛竟然逐漸加劇,最後鋪天蓋地襲來,就像上次在洋娃娃副本對上神明之時,讓人恨不得哪怕頭破血流,也不願承受意識深處的殘忍動**。

他在心中呐喊,卻叫不出聲,隻能徒勞地看著一片片白光閃過,以及猶如悶在罐子中橫衝直撞的聲音。

“許昭和。”

“許昭和,過來。”

“昭昭啊,真乖~”

“我來接你了——”

……

那些聲音一下一下毫不猶豫地撞擊在他胸口之上,每一下都像是沾染著鮮血,裹攜著叫人崩潰的無奈與悲痛。

“昭昭,你聽我說,我見過你的父母。”

“他們說,希望……”

希望什麽?到底希望什麽?

無力蒼白的小手努力從一片荊棘中伸出,八歲的孩童大眼睛中盈滿了淚水,死死咬著牙忍住即將脫口而出的痛呼,不過是想觸碰一下盛開在鮮血上的小紅花。

好在這一次,未盡之言終於有了答案。“他們說,希望你能勇敢地活下去。”

原來是這樣嗎。

八歲的孩童終於摸到了顫顫巍巍的小紅花,所有好不容易鼓起的勁一瞬間消散,就那麽任由自己躺在了一片荊棘裏。

汩汩的鮮血染紅了荊棘,流淌在堅硬的大地之上,與紅花同色,處處生花。

力氣消失殆盡,便一動都不想動了,漸漸地意識中的意識也開始想要沉睡,隻有那一句希望他活下去支撐著幾不可查的呼吸。

——還有一個人。

他對自己這麽說,那個人到底是誰?

明明記憶中沒有,卻又如此強勢地突然出現,用一種仿佛已經占領很久的姿態,熟悉到連呼吸中都滿是血腥之氣。

隨他所想,一道道白色的影子又驀地快速閃過,一道接著一道看不清身形,更看不見臉。

無數閃過的碎片快到無法捕捉,小昭和終於提起了些精神,呼吸聲漸漸大了一些,努力睜大眼睛去看的動作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終於,有一道影子慢了下來,走到他的身邊。

穿著一雙黑色的鞋子,手上舉著一把黑色的傘。

小昭和繼續努力去看,終於,他的臉一點一點變得清晰。

黑色的碎發稍短,露出完整的深黑色眼睛,眼尾稍長,略顯鋒利,線條還未曾有如今的冷硬,稍微青澀,遠沒有現在的一動一靜間竟是氣場強大的冷漠,但依舊帥到極點。

那個人開口了,目光溫和,看著他道:“昭昭,我來接你了。”

昭昭,我來接你了。

那一刻,大顆大顆的眼淚一瞬間奪眶而出,小昭和幾乎是在瞬間痛哭出聲。

是沈琛,年輕時候的沈琛!

見他哭了,“沈琛”慢慢蹲下身子,伸手拂去他的眼淚,聲音很輕很輕,“昭昭,不要哭。”

聽到這句話,八歲的意識形態在瞬間開始飛速生長,最後跨越了整整十六年!

而隨著二十四歲的他回來,眼前的所有景象也通通消失了,仿佛一切隻不過是他的臆想。

腦海中一片漆黑,許昭和清晰地知道自己還在神明創造的空間裏無法動彈,並且他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不是虛假的幻想,是所有的真實。

他到底忘了些什麽?神明又到底知道些什麽?

意識中的疼痛消失,思緒也重新開始運轉,他嚐試著在腦中發聲:“神明,我想和你談談。”

一開始無人應答,像是故意懲罰他的兩次拒絕似的。

但他沒想到許昭和比他還不著急,既然他把他困起來而不是直接幹掉,那現在他就還是安全的。

神明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這麽沉得住氣,最後隻得自己氣急敗壞主動走了出來,感覺非常沒有排麵。

漆黑的環境隨著他的走來亮起一盞盞昏黃的燈,微微照亮了四周的空間。

他們竟然還是在城堡裏,並非是一個完全獨立的空間,就是不知道具體在哪一層。

有時候這種大海撈針比完全封閉空間還要讓人頭疼,因為厲害的大佬能感受到微弱的氣息波動,基本沒有隱藏空間能難得住他們。

但這種捉迷藏似的行為很容易便會融入到副本中,隻要他不主動暴露力量,路西法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找過來。

周圍盡是城堡的標準配飾,金光閃閃,但再配上這個稍帶恐怖特效的燈,就完全是另一種氛圍了。

身體已經能夠稍微進行活動,許昭和看著神明居高臨下地走到他身前,隨後蹲下身子,嘴角咧開一抹經典的反派邪笑。

“怎麽樣,終於知道後悔了?”

許昭和努力開口說話,聲音因為無力有些發輕:“先說說你想談什麽?”

雖然是他主動叫出神明,但在對付鬼怪上,絕對不能讓他們牽著鼻子走!

神明也沒想到明明是該自己掌握了主動權了,怎麽到最後還是他上趕著一樣?

這真的很沒有排麵。

但摸著胸口說,他也不想再跟這人耗下去了,彎彎繞繞最後還不是拖延時間?

因此他主動開口了:“來談談路西法。”

“好,”昭哥冷靜點頭,“你說。”

神明:“…………”

第一次知道,這小孩兒竟然還有把人逼瘋的架勢!

但把一個鬼怪逼瘋到最後對他可沒有任何好處,神明無數次在心裏感歎,他就是太心軟!

“路西法還有一個身份你知道嗎?”神明抱著胳膊問,臉上帶著挑事兒的微笑。

“知道。”昭哥再次冷靜點了點下巴,“沈琛。”

神明:“…………”

將要出口的話被堵在心口裏,氣得他想吐血。

不過轉念一想他掌握的信息肯定更多,神明就把心裏那股氣給生生壓了下去,天然優越感。

“那你知道沈琛原本的身份是什麽嗎?”

聽到這兒,許昭和終於抬了下眼皮,力氣逐漸恢複,他的聲音卻依舊沒有大多少:“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些什麽?”

神明一愣,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昭哥的手指逐漸用力,麵上一鼓作氣繼續說:“挑撥我倆的關係對你有什麽好處?他是什麽身份我自己不能問他嗎?連他自己都因為規則限製不能說的話,你就能說了?”

神明:“…………”

神明先前單以為他就是腦子聰明些,可不知道他嘴皮子也這麽利索!

然而昭哥能給他的驚喜可遠不止這些,話一說完,他就趁著神明注意力還集中在思考上時轉身滾到了一邊,抽出召靈傘,“唰”一下撐開到頭頂。

黑色的傘麵之上瞬間閃耀起繁複的紅色紋路,比這恐怖特效的燈還要詭異。

神明先是愣了一下,但沒放在心上,“悲天憫人”地搖了搖頭,“沒用的,你逃不出的。”

“嗬——”

昭哥忽然一笑,這一笑都把神明給笑愣了。

許昭和:“你不是神明。”

“…………”

何出此言?

他站起身,又恢複了一慣的清冷形象,勾了勾嘴角道:“因為真正的神明,絕對不會給我打開召靈傘的機會。”

說著,還未等“神明”反應過來,他再次輕聲開口,卻不是說給現場唯一的聽眾聽的。

他說:“沈琛,出來——”

下一瞬,一股黑色的霧氣毫無阻隔地倏然出現在他的身後,隨後逐漸從中走出一道修長高大的影子,身穿一身黑色西裝,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

兩人的手腕之間纏繞著一條別人看不見的紅線,正在輕輕搖動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