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網上黑黑粉粉,假假真真,許多人看不清因果全貌,隻聽他們願意聽的。

“好久不見。”江呈跟賀知秋碰了碰杯,卻看著許藍嵐說。

許藍嵐今天打扮的是真漂亮,紅唇皓齒,萬種風情,隻是沒空跟江呈寒暄,直奔主題,“你在電話裏不是說李鬱澤會來?”

江呈說:“當然會來,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他語氣溫柔,帶著明顯的討好,顯然對高中女神餘情未了。

陶央和江呈兩兩相厭,自願淪為背景板,本想拽著賀知秋躲他遠點,誰想江呈一過來,剛剛沒跟他說上話的同學也都跟了過來。

一時間,大家七嘴八舌地聊起了近況,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賀知秋的身上。

畢竟他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出現,又在臨近高三那麽關鍵的時候辦了停學手續。

“聽說是你爺爺生病了?”說話這人名叫馮圓,人如其名,長了一張圓圓的臉。

賀知秋點頭,告訴他,爺爺的身體已經沒事了。

參加這場同學會,被問及最多的就是這個問題,也不怪大家好奇,當初情況緊急,走得確實比較匆忙。

馮圓說:“沒事了就好,這麽多年沒見,你還是老樣子,對了,你現在做什麽工作呢?我記得你好像也挺喜歡表演的吧?”

說到這裏,陶央臉色一變,剛想扯開話茬,就被江呈搶先了一步,“賀知秋也當了演員。”

“啊?”圍在一起的同學全都有些驚訝,馮圓說:“真的假的?那我怎麽沒在電視上見過你?演過什麽演過什麽?我回去看看!”

馮圓是真的以為自己孤陋寡聞,正想掏出手機搜賀知秋的名字,就見江呈把酒杯放在桌上,打斷他:“估計還沒開播,我也是碰巧在劇組遇見他,才知道他也入了行。”

“演得是……”江呈想接著說,又突然像失憶了一樣,抬手敲了敲太陽穴,略顯為難地看著賀知秋,“演得好像是……”

賀知秋始終麵帶微笑,提醒道:“一俱屍體。”

他這“一俱屍體”說得落落大方,分外坦然,就好像沒有一句台詞的龍套角色被他演成了鑲著金邊的男主角,話裏話外沒有一點下不來台。

江呈恍然大悟,也跟著輕笑起來,笑容卻不及眼底。他向來討厭賀知秋,不為別的,就為他無時無刻都不卑不亢的態度。

以前就是這樣,明明父母隻開了一家破爛不堪的小飯館,接待的顧客全都是灰頭土臉的建築工人,卻敢帶著同學一起過去吃飯;

明明跟陶央許藍嵐這種有錢人家的小孩不是一類人,卻根本不知道什麽叫自卑,還跟他們成為了朋友;

明明就是普通家庭,沒那麽多錢上電影學院,卻還癡心妄想起早貪黑的到處打工,天真的想要賺取學校用的生活費。

江呈從來不想承認他嫉妒賀知秋,明明他們家庭相仿,成績一樣,卻在漫長的學生時代,過著完全不一樣的生活。

“呈哥。”

馮圓還在跟賀知秋閑聊,江呈的助理拿著手機走了過來,附他耳邊說了句話。

江呈挑了挑眉,透過不遠處的鏡子看著自己一身剪裁得體的高定西裝,勾起嘴笑了。

他沒想到能在片場看到賀知秋,更沒想到賀知秋如今竟然混到群演的地步。他永遠記得當年賀知秋沒辦法參加學校的選角,導演那副遺憾的表情以及勉強用他的神態。

就好像他僅僅是個替代品,還是個不合格的替代品。

他永遠記得這個仇。

所以當他在群眾演員的人堆裏看到穿著破爛的賀知秋時,那股突然湧出的狂喜讓他根本無法平靜,他想讓所有認識他們的人都見識見識,他江呈現在混成什麽樣,當年人人看好的賀知秋,又混成了什麽樣。

陶央瞧著他那副嘴臉就知道他沒憋好屁,拽著賀知秋想走,卻聽江呈說:“再等一會兒吧,李鬱澤還在路上,不見一麵再走嗎?”

話音落下,大廳更加熱鬧了。

人人都在討論李鬱澤,就連教導主任都帶了一張明信片過來,打算要個簽名,送給自己的小孫女。

李鬱澤這個人,在學生時代一直都是個挺神秘的存在。他是個轉學生,家裏有錢,長相耀眼,學習成績也拔尖,轉學過來第一次模擬考,就把年紀第一給擠下去了。

隻是跟班上的同學走得不進,平時懶懶散散的,對人也不冷不熱。

許藍嵐喜歡賀知秋的時候還敢上前調戲幾句,仗著是個富家小姐,整天嘻嘻哈哈的讓賀知秋倒插門。後來喜歡上了李鬱澤,連當麵說話的勇氣都沒了,了不起背後偷瞄幾眼,遞個情書都得拜托這個拜托那個。

他跟賀知秋前後腳辦的手續,一個停學一個轉學,據說高三那年就出國了,再回來直接進了演藝圈,一夜爆紅。

陶央沒想到江呈真的能把李鬱澤請過來,還以為他隻是為了討好許藍嵐吹的牛逼……

但不應該啊?

以江呈的咖位,還有李鬱澤在圈內的地位,這兩人應該沒有任何聯係才對。要說同學關係,那就更不可能了,他隱約記得,對誰都愛答不理的李鬱澤跟江呈之間還發生過一次不小的衝突。雖然事隔多年,但陶央不認為李鬱澤那樣冷傲的人會跟江呈握手言和……

“賀知秋。”

“賀知秋?”

“啊?”

“看什麽呢?”同學會上能見到李鬱澤到不算白來一趟,但讓陶央跟江呈長時間共處一室也著實讓他頭皮發麻,本想拽著賀知秋去衛生間抽根煙,卻發現賀知秋端著酒杯怔怔地看著大廳盡頭的電梯,有些出神。

“叮”地一聲電梯開了,裏麵走出來兩位服務人員。

賀知秋握著杯子手指動了動,垂下眼說:“沒什麽。”

衛生間在宴會廳的後麵,避開了嘈雜的會場,周圍難得安靜下來。陶央先去抽了一根煙,讓賀知秋在外麵等他,再出來時兩人沒往回走,而是來到落地窗前的沙發旁一同坐下。

“我記得給你找的那部戲沒有江呈參與吧?”陶央隨手拿起一本旅遊雜誌翻了翻,內頁剛好有一版江呈代言的產品廣告,立刻翻了個白眼,嫌棄地扔到一邊。

賀知秋看著他的反應笑了笑,說:“沒有”

陶央問:“那怎麽會碰到他?”

賀知秋說:“應該隻是湊巧,聽說是去探班的。”

“探班?探誰的班?”

“朋友吧。”賀知秋不太確定。

“他有朋友?”陶央再次翻了個白眼,不喘氣地罵道:“那種損人利己唯利是圖虛情假意鳩占鵲巢的齷齪小人也配擁有朋友?”

賀知秋“噗”地一聲笑出來,陶央瞥他:“還笑?他邀請你的時候,你就不應該給他臉。”

陶央之所以這麽討厭江呈,還是因為高中那次選角。本來是公平競爭的事情,他卻不停的在背後搞小動作。估計是怕賀知秋把他比下去,把人關在廁所迫使試戲考核遲到這種小把戲就不說了,最讓陶央印象深刻的,他竟然在賀知秋的自行車上麵動手腳,害得賀知秋摔了一身傷。

“如果這件事不是因為李鬱澤,根本沒人知道是誰幹的。”陶央現在想起來還恨得牙根癢癢,順了口氣又問:“說起來,當時江呈到底是怎麽惹到了李鬱澤?被打的那麽慘?”

賀知秋怔了怔,想要開口,一時之間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最終還是沉默地搖了搖頭,看向了窗外。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