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娘子真是體貼。”◎

沈凜喝得醉醺醺地,夜半三更才回到家,剛躺上床,就卻被其父親叫了過去。

他踉踉蹌蹌地來到父親的房間,剛跨門檻時,迎接他的就是一茶盞蓋,他雖在醉中,但手腳依舊麻利,他飛快地閃躲到一旁,頭才沒被砸出一血窟窿來。

沈凜酒蟲子都嚇沒影了,驚魂未定地嚷嚷道:“爹,您腦子糊塗啦?您這是要謀殺親兒啊?”

坐在太師椅上的男人約摸四五十歲的模樣,兩鬢斑白,麵龐凝著慍色,顯然氣得不淺,隻聽到他厲聲道:“你??x?自己說說,你今天都做了些什麽?”

沈凜喝了許多酒,這會兒腦子有些糊塗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麽事情,他搓了搓脖子,“爹,我想不起來了,要不你提醒我一下?”

看著他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沈父一口氣險些上不去,大喝道:“你在江公子的婚禮上大喊著要什麽蘇小姐,蘇小姐是你的,這些話你還記不記得?”

沈凜經父親一提醒,猛然間想起全部事情經過,他有些詫異,他不過就說了幾句,後麵還被好友捂住了嘴,怎麽這麽快就傳到了他爹的耳中了?

見他一語不發,隻道他心虛,沈父火冒三丈道:“你這孽畜,真是恬不知恥,你是想把人家姑娘的名譽毀了不成?你讓人家以後怎麽麵對公婆,怎麽麵對自己的丈夫?”他捶胸頓足道:“老夫一生坦坦****,怎麽會有你這麽一個齷齪的兒子?”

他坦**?胡扯。沈凜滿腹委屈道:“此蘇小姐非彼蘇小姐,又不是所有的蘇小姐都是他江懷謹的娘子,難不成我就不能有自己的蘇小姐?”

他……他還委屈上了?沈父看著他咬牙切齒一臉憤憤的模樣,差點氣樂了,“你自己看看自己是什麽德行,成日和一群狐朋狗友在外頭遊手好閑,不務正業,哪個正經人家的姑娘能看上你?”要是沒有他給他張羅親事,以後他就等著孤寡終老吧,可是看著自家兒子這德行,他都不好意思去禍害別人家的女兒。

沈凜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笑話了一番,心中愀然不樂,抻著脖子反駁道:“爹,您少瞧不起人,我這副好皮囊哪家姑娘看了不春心**漾?”

沈父不耐煩聽他講這些有的沒的,一拍桌案,嚴厲道:“明日你就隨我去一趟江家,把此事解釋清脆,免得兩家發生誤會。”

螞蟻大點的小事也值得他親自去一趟?沈凜擺擺手,不以為然地道:“沒必要,隻是小事一樁罷了。”

沈父差點被他氣吐血,“在你看來是小事,在別人眼裏不是。你再敢說一句不,你就別出門了,在家禁足三個月。”

沈凜當即被唬得住了口,再不敢說一句“不”字。

沈父見他安靜下來,這才看他順眼一些,不由歎氣道:“你年紀不小了,也該成家了,待為父給你挑一門親事,你娶妻後就好好在家念書,莫要再跟你那幫狐朋狗友整日隻知鬥雞走狗,尋花問柳。”

沈凜見他父親熄了怒火,便道:“娶人可以,但我要娶蘇小姐。”

他不說還好,一說話就把人氣得頭疼,沈父當即變了臉:“你不看看自己是什麽鬼樣,還好意思挑人家?”

沈凜跳將起來頂嘴道:“我就好意思,我就挑,我就要蘇小姐。”說著見他父親開始找東西砸他,嚇得一溜煙兒地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叫嚷要蘇小姐,把沈父氣得險些昏厥過去。

蘇靈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盯著那紅豔豔的帳頂看了會兒才驀然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她慌張地往身旁一看,江懷謹不在,她莫名地鬆了口氣。

她一動身子,火灼般的疼痛立刻侵襲而來,令她憶起方才可怕的經曆,臉色瞬間有些慘白。

趴在床沿打瞌睡的素竹聽到**的動靜立刻驚醒過來,見蘇靈筠目光空洞地躺在**,不由擔心地問詢:“小姐,您沒事吧?”

方才在外頭她聽到蘇靈筠的慘叫,內心擔憂極了,隻道是江懷謹在床笫之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怪癖,他一出來,素竹就衝了進來,看到自家小姐氣息奄奄地躺在**,嚇得她趕忙探她的呼吸,確定無事後,又著急忙慌地檢查她的身體,幸好,除了胸口有幾道很明顯的紅痕,其餘地方並不見有什麽傷口,江懷謹隻是粗蠻了些,並沒有什麽怪癖。

素竹想不到平日裏溫文爾雅的人,在床笫間竟這般可怖。還是說,他根本是故意這麽折騰她家小姐?

穿上素竹遞過來的衣裳,蘇靈筠輕聲道:“我沒事。”方才喊得狠了,聲音有些沙啞,想到方才屋裏的動靜都被素竹聽了去,她臉上有些臊意。

身上汗津津的,蘇靈筠很想洗個澡,然初來乍到,她也不好向人要水。

“夫君何時離去的?”蘇靈筠問,她並不知道江懷謹何時抽離的,到了最後,她感到無比的吃力就昏厥了過去。

素竹搖了搖頭,也說不清楚江懷謹是何時離去的,累了一天一夜,她腦子有些遲鈍,未曾深思便道:“屋內動靜停下來沒多久,他就出去了。”

說完就見蘇靈筠白皙的臉浮起一層紅暈,而後低著頭默默無語,素竹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差點忍不住煽自己一嘴巴子。

服侍蘇靈筠穿好衣服,素竹抽出了那張像盛開了梅花的帕子,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姑娘,這帕子我把它收起來了。”

蘇靈筠抬眸看著那帕子,愣了愣神,才點了點頭,心中一時間複雜難言新婚之夜,江懷謹便這般待她,之後的日子隻怕也不會好過。

作為新婦,蘇靈筠不敢睡懶覺,天剛蒙蒙亮就起來梳洗打扮。今日要去給公婆敬茶,她需要維持好端莊得體的姿態。

坐在妝台前,她輕輕打了個嗬欠,昨夜她幾乎一整宿微睡,此刻困倦得眼皮子幾乎都抬不起來了。

忽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蘇靈筠轉頭看過去,便見江懷謹氣定神閑地從外頭走進來,他氣色不錯,昨夜大概睡得很好,穿得依舊是昨夜那一身常服。

他那雙眼眸一改昨夜的冷酷狠戾,恢複了往日的溫潤多情,見她看過來,甚至還朝著她露出一優雅的微笑。

蘇靈筠怔了下,還沒回以微笑,就見他轉進了屏風內,她略做猶豫後,與素竹道:“等一下再梳吧。”言罷起身跟了過去。

江懷謹在裏頭更換衣服,上衣盡褪,光著上半身。

昨夜兩人摸黑圓房,蘇靈筠看不到他的樣子,這會兒才發現他的身材和想象中不一樣的,她以為他是清瘦那一類,但如今一看,寬肩窄腰,胸腹緊致結實,腹上竟肌壘分明。

耳邊傳來輕嗤聲,蘇靈筠回過神來,一抬眸對上江懷謹略含戲謔的目光。

“看夠了麽?”語氣聽不出來是否有不滿,他扯下搭在屏風上的中衣,穿上。

蘇靈筠微微一笑,並未回話,若無其事地走到他身旁,伸手幫著他理好衣襟。服侍夫君更換衣服,這也是妻子的職責所在,因此蘇靈筠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江懷瑾修眉不易察覺地皺了下,手抬起欲阻止卻又放下,由得她伺候自己。

他目光落在她溫婉嫻靜的麵龐上,沒由來地想到昨夜她害怕得想要逃離他的模樣,不知此刻她是否在強忍不適?唇邊忽然露出一意味不明的笑容,“娘子真是體貼呐。”他的手輕捏著她的下巴,狀似親密。

蘇靈筠被迫仰起臉看他,臉上始終維持著淡淡的笑容,在她的眼底也看不到有絲毫的怨意。

坦然地麵對他的打量後,她偏了偏身子,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下巴從他的手中拯救出來,拿過他的衣服遞過去。

“夫君洗漱了麽?”她不知道江懷謹昨夜宿在哪裏,他不說,她便不問,雖然他此刻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沒準她多問一句他就變臉,這人脾氣是有些陰晴不定的。

“在書房洗了。”江懷謹語氣有些淡。

“用膳了麽?”蘇靈筠又問。

江懷謹沉默下來,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才短短一夜的時間,她好像就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無比體貼地關心著自己丈夫的飲食起居。

沒得到回應,蘇靈筠不覺抬眸與他對視上,存在他眼底的冷漠便直直穿透她的心裏,令她心口微寒。果然,這男人隻不過表麵對她和善,內心依舊存著惡意。

“沒。”江懷謹握著她的手阻止了她係腰帶的動作,示意自己來,然後又隨意道:“昨天迎親時發生了那樣的事,你是否怪我?”

蘇靈筠腳步一頓,這件事本可以當做沒發生過的,可他偏偏故意在她麵前提起,還問她怪不怪他。她臉色僵了下,待回過頭麵對他時,善解人意地道:“夫君,我知道你和清清的關係,她暈倒,你擔心實屬正常,我怎麽怪你?”

江懷謹伸手摟住她的腰,俯下首,似與情人呢喃耳語般:“娘子,你真是善良大方,能娶到你是我江某三生修來的福氣。”

他的聲音太過溫柔,溫柔得讓人幾乎忽視了他這句話隱隱透出來的惡意。這句話換在別的夫妻身上也許適用,但在她和江懷謹之間顯然不合適,隻會讓人感到他在陰陽怪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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