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真是令 人感到害怕
桑學真多年前被人偷襲, 身上中了一種熱毒。雖說他已當場將人擊斃，但這毒素似是針對他本人所修功法而製，無法使用內力完全將毒素逼出。
即便後來他飛速趕到到藥王穀，將毒拔除, 但因拖延太久, 仍是留下後遺症。需每十日服用一次藥王穀為他特製的凝神丹, 方能將內力躁動壓下九成。
更糟糕的是, 後遺症還影響性情。因暴躁之狀，他無法入眠。
這種症狀，俗稱走火入魔。
桑學真既做得了流月山莊莊主, 早已知曉自己若是性情陰晴不定, 會為武林帶來多大風波。
他用流月城一年收成, 向人借來寒冰玉床, 並將自己關在山莊深處。多年來，沒日沒夜地在寒冰玉**凝練內力, 想憑借渾厚內力將體內躁動壓製未果。即便按時服用凝神丹, 離了寒冰玉床, 依舊心緒不靈。
堂堂流月山莊莊主離不了一張床，成何體統。
他深知藥王穀之人已無法助他擺脫此境地，也請了一些其他學派的頂尖醫師來為他醫治。但診治調養的結果，拍馬都追不上藥王。
逢夏季, 熱毒發作愈發厲害。每年春季，桑學真便會派人帶了藥材, 到藥王穀去換取凝神丹。可今年派去取丹藥之人回來時, 隻帶回一瓶凝神丹。
隻因其中一味藥材製成時出了些問題, 所得不多, 下一批製出需費些時日。藥王也已承諾, 比武大會結束前，會再派人將藥送來。
珥奕進入流月城後動靜頗大，桑學真聽屬下描述，誤以為她是來送藥的藥王穀之人，派人暗中保護，與她方便。雖說見她遲遲未將藥送來，也並未生疑。
不久後收到藥王穀信鴿來信，稱此次會派出崔言這名與桑學真曾有數麵之緣的年幼弟子，並且觀藥門門人席雪也會隨他一同過來，這才知認錯。
但珥奕這人也算是入了桑學真的眼。開始見她隻擅處理外傷，未太留意。後來聽說她能解毒，便上了心。加上蕭天華曾向他推薦珥奕，稱其還有專門針對蠱蟲的法門，說不定也能替他分憂一二。
但也是蠱蟲這事，讓桑學真暫時壓下將她請來的想法。能將蠱蟲取出的，從來都隻有蠱女，並非中原人。
若是經她之口，將流月山莊莊主走火入魔無法離開寒冰玉床的消息流出。又或者在接近時，趁他不備向他下蠱，後果將不堪設想。
桑莊主要是有什麽閃失，對武林影響極大。需再謹慎觀察。
查得崔言與席雪兩名後輩進城後，桑學真便吩咐仆役在山莊中，為兩人清掃出幹淨的院子，隻等這兩名後輩上門。
就是不來。
門人上報，他們到了流月城後便住在三王爺府邸，頻繁出入醫館，與珥奕混在一起，開口閉口喊她師姐。
桑學真便認定，珥奕確是藥王穀門人，蠱蟲之事應是藥王穀又研製出新藥所致。
桑學真見三王爺暗地裏派人遮掩崔言與席雪身份，斷定三王爺是患了什麽十分難治的病。這二人遲遲不來，許是因為藥王穀後續有其他布置，不方便將身份外露，便隻派了人暗中護著他倆。
藥王穀之人不常出穀，更何況一連派了三位門人到同一處，定是有大動作。桑學真用了信鴿將信送到藥王穀中，詢問可需他相助。
這日，侍從將回信送到桑學真手中。
回信拆開後，拿在手裏長長一封。藥王洋洋灑灑寫了一大頁。大致意思便是：兩小的第一次跑腿，估計是忘事了，你把人抓到流月山莊幫忙管管吧。
侍從見桑學真拿著信，久不動彈，以為他又犯病了，趕忙拿出藥來，小聲詢問。
“……莊主？”
桑學真閉了雙眼，長長呼出一口氣。
“崔言與席雪兩人在何處？”
“稟莊主，在珥神醫的醫館中。”
“將人請來。”
“連珥醫師也一並請來。”小兒不聽話，便要將他家長喚來。藥王不在，家長便是那珥醫師。
…
流月山莊之人頗為有禮，說話間珥奕便被他忽悠得跟著上了流月山莊的馬車，期間崔言還繞道去了一趟三王爺府中，取了些東西。
三人一路跟著流月山莊弟子，穿過大半個山莊，到了一處極為隱秘之地，四周全是高大的石塊。崔言正待出聲詢問，隻見引他們前來的弟子，取出一物印在石塊的凹陷處，石塊便自動挪開，出現了一條向下的階梯。
進入其中後，七拐八拐，拐得珥奕已記不清路時，終於停下，到了一處暗室。
暗室中擺設不多，隻在四周點了幾盞燈，此處比別處更涼，卻不見有冰。空曠的暗室正中橫放一張玉床，隻見一名鬢發全白的男子閉眼盤腿坐在其中。
他緩緩睜開雙眼，並未說話。揮手示意後。一旁侍從便走到到三人跟前，奉上一物。
是一封已開封的信。
“這是……”珥奕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崔言見了此物後，臉色發白。他隻匆匆看了一眼便知這是他師傅的字。崔言匆忙取出一直抱在懷中的木盒，遞給侍從，並向玉**之人行了一個晚輩禮。
“晚輩姍姍來遲，請桑前輩恕罪。”
“你又闖什麽禍了？”席雪正懵著呢，她平日裏性格跳脫，但見了這白發人卻是收斂許多。
“噓。”見白發人並未回話，崔言也不再多說。
珥奕沒管這幾人之間的暗流，正查看白發人的個人狀態。
桑學真[天人之境]
生命值100% 疲勞值紅色100/120
[經脈紊亂][藥][藥毒][熱毒][鎮靜]
這是珥奕第一次見疲勞值上限為120的人，也是第一次見疲勞值到了100還能清醒的人。
零零八，這是顯示出現問題嗎？
【回宿主，一切正常。】
桑學真五感敏銳，從三人進屋開始，便將注意力全放在珥奕身上。吩咐侍從將信呈上時，原意是想將這信交給珥奕，好叫她知道門下弟子荒唐行事。
但她對此信沒有任何反應。不光如此，從進屋後，她便一直麵無表情看著一個方向，沒有任何動作聲響。
許久，她像是終於回過神，看向桑學真，坦然問道：“桑莊主可是被一事困擾已久？”
桑莊主許久不出門，武林中皆暗地裏流傳他是出了什麽事，但到底沒有實錘。也沒人敢對著他問出這話。
還未等他回話，珥奕又道：“我願替桑莊主分憂。”
隻見說話間，她走上前來，取出一物，狀似香爐。
她腳步不停，逐漸接近，淡然道：“我偶然配置一香方，有梳理內力，凝神靜氣之效。桑莊主可一試。”
說著，還未經允許，便將香爐打開。
這幾年來，桑學真連身邊親近之人都不能十分相信，又怎會隨意吸入來曆不明的香料。他用內力罩住周身，並提起內力打出一道流月訣，欲將珥奕手上之物擊下。
【防禦罩啟動】
珥奕憑借防禦罩，抗下桑學真帶來的壓力，硬是在他麵前將春風訣儲蓄器打開。煙氣並未受到桑學真擊出的內力影響，依舊向他身上罩去。珥奕順帶念起解毒術，讓解毒術散發的微小熒光隨著煙氣飄向桑學真。
桑學真瞳孔一縮，定在當場。
見煙氣不再飄出，珥奕從容收起儲蓄器，“若是桑莊主覺得此方有效，明日請親自移駕醫館，珥奕就此告退。”話畢，她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
守在一旁的流月山莊弟子見桑學真並未發話讓她走，正欲上前阻攔。
桑學真抬手製止，抬眼深深目送珥奕背影。久久吐出一句：
“送神醫回去。”
崔言與席雪見狀，跟著珥奕背後便想往外走。
桑學真抬手將一道流月訣打在二人跟前，攔住他們去路。
“按孫益蒲所托，你二人從今日起，在流月山莊住下。”
“桑前輩，我們的行囊……”崔言感覺不妙。
“來人，將二位的行囊從三王爺府中取回。”
語畢，桑學真閉上雙眼，開始調息。
一邊侍從上前，恭敬地引著二人前往早已打擾幹淨的院中休憩。
*
桑學真提起內力隔空將一旁燈罩打碎。
“這女子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