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凍結

“陶哥,你昨天下午怎麽沒來上課啊?”

第二天午休時間,陶風澈和汪源一齊出了校門,去商業街覓食。賣煲仔飯的小店裏人聲鼎沸,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個位置,剛一坐下汪源就開了口。

陶風澈抽了張紙巾開始擦桌子,輕描淡寫:“中午出去吃飯的時候,蔡泓找了人來堵我。”

他明顯不欲多說,汪源卻並不願意就這麽輕易放過他,大膽猜測道:“然後你就跟他們打了一架?”

陶風澈點了點頭。

汪源:“……”

他一愣,沒想到陶風澈竟是真的打群架去了,緊接著迅速將他上下仔細打量了一遍,見他除了脖頸處的那一道擦傷外,沒有其他明顯的傷口,才算是放下心來。

陶哥果然是陶哥,那群人在他手上估計沒討到什麽好。

確認陶風澈沒怎麽受傷,汪源就放心多了,他大著膽子開啟了八卦模式:“看這樣子,你們戰況很激烈?”

他整張臉上就寫滿了“興致勃勃”四個大字,陶風澈回以一雙死魚眼:“是啊,還進警察局了呢。”

汪源:“?!”

他一個沒坐穩,險些翻到地上去,好不容易才保持平衡做好,陶風澈卻沒有伸手搭救他的意思,掏出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刷社交網站,看了沒五分鍾,二人點的煲仔飯就端上來了。

陶風澈有段時間沒吃這家店了,委實有些想念,用筷子將窩在牛肉上的溏心蛋戳開後,耐心地將蛋液攪拌均勻,坐在對麵的汪源則趕緊吃了塊汁排骨壓驚,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語言能力:“要不……展開講講?”

陶風澈:“……”

“不對勁啊陶哥,你臉這麽臭,不會是被警察嚴刑逼供了吧?”汪源在挨打的邊緣反複橫跳。

陶風澈努力克製住用筷子去敲他腦殼的欲望:“你拿我下飯呢?”

“說嘛說嘛。”汪源拚命哀求,大有你不講完今天就別想安生吃飯的意思。

陶風澈拗不過他,隱去自己故意言語挑釁隨月生後挨打的那一段,簡明扼要地將事情概括了一遍。汪源邊聽邊點頭,好奇心得到了極大滿足的同時,也確實有些憤怒了。

“不是,蔡泓這小子到底是不是alpha啊?一天天的盡玩陰招,自己上門找打沒打過就算了,這還雇上小混混了?”八卦歸八卦,汪源身為陶風澈的鐵哥們,還是很講義氣的,迅速開始打抱不平,“陶哥你平常真的就太慣著他了,要我說,等這鱉孫回學校了之後,我找幾個兄弟好好跟他聊聊,教他做做做人,別總像陰溝裏的蛆一樣玩下三濫的招數,也太惡心人了點。”

陶風澈下意識就想開口拒絕,於他而言,這麽大張旗鼓地對付蔡泓,委實有些掉價,可話在嘴邊了,他卻突然想起來了昨天晚上那頓格外尷尬的晚飯。

隨月生時隔多年回到陶家後的第一頓飯,按理來說應該是大肆操辦的,可陶家現在就他跟陶風澈兩個主子,無論是誰都沒有宴請賓客,或是外出就餐的意思。偌大一張紅木餐桌旁就坐了兩個人,饒是廚房使勁了渾身解數,最終也隻端了十個菜上來,湊了個十全十美的好意頭,將餐桌堆得滿滿的。

菜是特意按照二人口味做的好菜,吃飯的這兩人卻一個比一個臉臭。陶風澈先前本來還想著道完歉後問問具體情況,可先是看見了江景雲的車從陶家出來,到家後又特意問了傭人,後者回答說——江議員沒來,是他的司機送了件隨少爺的西裝外套回來。

這還能有什麽別的解釋?

不就是二人睡過了嗎!

估計是隨月生去警察局接自己的時候走得太急,連衣服都落在人家那兒了。

陶風澈徹底沒了說話的欲望,一個人低著頭機械性地進食,滿桌子的山珍海味,他嚐起來卻都跟無蔗糖的全麥黑麵包一個口感,完完全全的食不知味。

不過......自己先前的那句話也確實有點過分……他糾結半天,最終還是掏出手機,在桌布的遮掩下低頭打了幾個字,發到了隨月生的手機上。

——就連這個手機號,還是他前不久才找徐鬆要的。

【陶風澈】:[對不起。]

隨月生手邊的手機一亮,他瞥了一眼,沒像陶風澈期待的一樣開口說話,也沒回信息,而是又將注意力轉移回了餐桌上。

他看上去胃口還不錯的樣子,但全程沉著一張臉,不斷向外散發著冷氣。一整頓飯吃下來,這人唯一一句話竟然還是對徐鬆說的。

“徐伯,我吃飽了。”

然後轉身便上了樓,陶風澈偷偷看了一眼,這個行走路線,大概是回書房工作去的。

兩個人在圓形餐桌前,麵對麵坐著吃了一餐飯,從頭到尾零交流不說,隨月生簡直把他當空氣看,更可氣的是,徐鬆竟然也向著對方,跟著一起去了書房,兩個人關在房裏也不知在商量些什麽。

陶風澈幹不出扒在門上偷聽的事,更何況陶家書房隔音極好,即使是在裏麵開槍殺人,外麵也聽不到半點動靜。陶風澈飯後在門口站了幾秒,兀自憋著氣回了臥室。

寒夜飄逸灑滿他的臉,完全被排除在外的陶風澈真的很受傷。

若不是蔡泓尋釁滋事,自己根本就不會跟人打架,也不會跟滿身全是雪鬆味的隨月生對上,更不會有後麵這麽一大串亂七八糟的事了。

光是想到昨天的那頓晚餐,陶風澈就開始感覺到了一陣胃痛。

他沉吟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不是吧哥!”汪源整個人都震驚了。

陶風澈從來都沒把蔡泓放在眼裏,自然也不會把他當做對手。汪源已經做好陶風澈回絕他的提議,然後自己陽奉陰違偷偷找人收拾蔡泓的準備了,哪想到陶風澈這次竟然一反常態地同意了呢?

他大喜過望,再次確認:“陶哥你同意了?那我找人了!”

前段時間打遊戲認識的,隔壁學校那幾個體育特長生叫什麽名字來著……?汪源一邊回憶那幾個人高馬大的alpha的聯係方式,一邊在心中給蔡泓點了根蠟燭。

鱉孫,一路走好。

“差不多讓他知道厲害就行了,別太過火。”陶風澈出言相勸。

高中階段是alpha最容易衝動的年紀,一個熱血上頭,下手時就很容易沒輕沒重,若是一不小心出了事,汪家絕對會出麵保下汪源,但他找來的那些人估計沒這麽好運。

為了蔡泓這種垃圾,搞得自己去少管所蹲上幾年,實在是不值當。

“明白的哥。”汪源點了點頭,迅速扯開了話題。

都是正值青春期,還在長個的alpha,兩人吃飯的速度都不慢,十分鍾不到便風卷殘雲地將麵前的食物掃**幹淨,然後用紙巾擦擦嘴,招手叫服務員買單。

陶家豪富,可汪家卻也並不是個缺錢的,二人從小學相識開始,這麽多年下來,約飯時一向是各付各的,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可陶風澈打開支付軟件,向商家出示付款碼時,卻突然顯示“支付失敗”。

怎麽回事?難道是餘額不夠了?可是不對啊,這張卡裏至少還應該有個六位數才對……陶風澈皺了下眉,在支付渠道裏換了張卡,卻依舊顯示支付不成功。

他大拇指在屏幕上滑動幾下,有些煩了,幹脆選了每年定時收陶氏股份分成的那張卡,但還是收到了那熟悉的提示音。

怎麽可能!這張卡裏的錢基本上都沒動過!

陶風澈瞪大了眼。他活了近十八年,從來都沒嚐過缺錢的滋味,如今連著掃了三次都不成功,不僅麵前站著的服務員要維持不住臉上的商業笑容,就連陶風澈的臉,也徹底黑了。

未成年alpha不能辦理信用卡,但若是換了從前,即便陶風澈自己儲蓄卡裏的餘額不足,也可以直接刷陶知行的信用卡副卡。可如今陶知行去世,他名下的所有銀行卡全部注銷,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給陶風澈的副卡。

隨月生的那個alpha助理前段時間來陶家祖宅送隨月生的衣服時,倒是順道給陶風澈送過來了一張隨月生的副卡,可他剛一收到便丟在了桌子上,都沒放進錢包裏,更別說綁支付軟件了。

江源見他臉上風雲變色,趕忙幫他付了賬,心中卻免不了一陣好奇——不過也就是四十多塊,陶哥這是怎麽了?

但他當然沒膽子問。

陶風澈轉瞬間便想通了事情的始末,在心中狠狠爆了句粗,險些沒能控製住自己臉上的表情——看現在這個情況,他名下的所有銀行卡應該全都被凍結了。

除了法律規定的司法部門之外,隻有監護人,有權向銀行提出凍結他銀行卡的申請。

媽的,隨月生!

···

陶氏,董事長辦公室。

周助理單手抱著一摞需要隨月生審核的資料,另一隻手一個發力,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核桃木大門。

正對著大門的辦公桌後,戴著一副防藍光的金絲邊平光眼鏡的隨月生抬起頭,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沒什麽溫度。

饒是周助理跟了他這麽多年,被他這麽看上一眼,依然有些心悸,不過他很快便重新調整好情緒,品出隨月生眼神中“有話快說”的意味,趕忙道:“隨總,您早上交待我去辦的事情辦好了。”

隨月生頷首,周助理把需要他批複的文件遞過去,又匯報完他下一階段的工作安排,準備離開前,突然一臉的欲言又止。

在隨月生身邊做事,他早就習慣了時刻克製自己的好奇心,不該自己知道的一律不聽不問,可今早隨月生特意吩咐他去辦的事,實在是有些反常。

“在好奇我為什麽一早讓你停掉陶風澈的卡?”隨月生一語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