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舉吧
有件很奇妙的事情，那就是一般來說，新人上比賽很容易因為緊張、壓力大等原因而表現失常。
遠的不說，就說和張玨一國的金子瑄，如果張玨沒有在花樣滑冰閃亮登場的話，金子瑄才應該是兔村未來的花滑一哥，但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抽風抽得兔村冰迷們寧肯去指望年紀更小的察罕不花。
要知道金一哥比張玨還大3歲，比察罕不花大6歲，也就是說，當金子瑄處於理論上是花滑運動員巔峰期的二十多歲時，大家反而把更多的期望放在了還是少年的察罕不花身上。
但張玨上任何大賽好像都沒什麽新人會有的壓力，從未表現失常過不說，反而是老將們有不少都被他打崩了。
別看孩子隻升組半個賽季，但他在美國站、俄國站贏的可不是隻有麥昆這樣有名有姓的選手，大批一線、二線的老將因為他而心態崩盤，覺得新人如此厲害，自己作為老將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不如混完這個奧運周期就退役吧……
這不是誇張，而是切實存在的張玨對這個項目的衝擊。
誰叫這小屁孩厲害都算了，還長著一副人畜無害的仙女麵孔，瘦瘦小小的仿佛渾身都沒二兩肉，誰輸給這麽個萌物之後不懷疑一下人生？
也就是劉夢成這種和張玨關係很好的運動員才知道，這個小朋友其實是被handsome babyzhang一手帶出來的肌肉寶貝，一周擼鐵時間8小時起步，雖然看著瘦，可他有巧克力腹肌啊！
喀嚓。
依然萌係的鱷魚啃下一塊黑巧克力嚼嚼，坐在後排的尹美晶拍了下他的肩膀。
“tama醬，要不要吃馬肉幹？”
張玨伸手：“要。”
劉夢成舉起一個瓶子：“tama醬，妝子說會場有點冷，她就先走了，慶子送她，這瓶漿果汁她沒動過，你喝不喝？”
張玨又伸手：“喝。”
楊誌遠瞥了一眼，總覺得就算隻給張玨一張機票和10塊錢送出國，這娃子也不會餓著，最後還能快快樂樂的揣著一堆零食特產被好好地送回家。
謝爾蓋的自由滑選曲出自瓦格納的歌劇《羅恩格林》，他的技術與表現力都不差，第一跳4t很有力道，是典型的俄係跳法，高得驚人。
他嘀咕著“戰鬥民族的跳法都力量感好強的樣子啊”，然後謝爾蓋就舉手跳了3a，並摔了一跤。
目前為止，全世界隻有張玨在正式比賽裏完成過舉手四周、舉手3a，其餘人不是沒有嚐試過，但都失敗了。
畢竟四周和3a本來就是賽場最高成功率也隻有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七十的跳躍，再舉手去跳，完全是和自己過不去。
張俊寶關注的卻不是謝爾蓋舉沒舉手，而是“他足周了沒？”
沈流扶了扶眼鏡，掐指一算：“他剛才那一跳離3a足周的1260度應該還差120度，周數缺失超過90度，這個跳躍就要判降組了。”
也就是說，原本謝爾蓋想跳基礎分值85的3a，如果能足周的話，即使因為摔跤而扣掉3分goe，還因為摔了個屁股蹲再減1分，但他最後也有45分。
可是如果跳躍被降組到2a的話，基礎分就隻有33，那麽扣完goe和摔跤分，這個跳躍就相當廢了。
因此在花滑賽事中有個說法，叫做寧摔不空，意思就是隻要周數轉足了，摔了也比周數不足劃算。
但當大屏幕現實出即時打分時，不少和沈流一樣目光敏銳的人都麵露了然。
裁判沒讓謝爾蓋這個3a降組，得，到底索契是人家俄係的地盤，裁判死活要罩自家運動員也是沒法子了。
沈流還聽見旁邊有個編舞在和一位教練聊天：“幸好這賽季的世錦賽是在加拿大舉辦，在他們的地盤比賽太讓人窒息了。”
那位教練的回答是：“起碼在索契周期俄係打分都會死命捧自家選手，好讓他們在索契奪冠更加名正言順，你還沒見過溫哥華周期北美為了捧那個連四周跳都沒有的xx，直接影響滑聯修改規則呢，最後硬是把瓦西裏的金牌水走了。”
打分黑幕也不是隻有俄係，北美係同樣不遑多讓，隻是人家現在沒有捧得起的選手，就顯得俄係一家獨大了而已。
要說打分嚴厲公正，中國那邊算一個，很多靠著裁判水分的運動員去中國站比賽時，都會被狠抓技術瑕疵，在其他地方比賽能上170分的選手去中國站脫一遍水，最後能剩155分都算運氣好。
這也是為什麽當張玨崛起時，很少有人覺得他作為新人不配現在的分數和地位，因為他一直拿著脫水的分數把那些帶水分的運動員打得爬不起來，實在讓人無話可說。
謝爾蓋的分數自由滑得分是172.39，加上短節目的88.94，他的總分是261.33，排在張玨、馬丁之後，大衛之前。
張俊寶嘖了一聲：“這哥們崩得好慘，在自家比賽還能拿這麽點分數，回去以後會被教練揍吧？”
張玨：“不，我覺得不是每個教練動不動就打孩子的。”
沈流斜他一眼：“因為不是每個孩子都欠打。”
整個花滑項目裏像張玨這麽熊的小運動員都不多，張師兄攤上這麽個娃也是辛苦了。
在謝爾蓋之後上場的則是麥昆，這位表現力出色的老將有個特征，就是他也從不在比賽裏大抽，唯一拖他後腿的隻有傷病。
張玨看得出來，麥昆的心理狀態非常好，表演情緒飽滿，比賽進行到後半段時，全場觀眾都開始為他打節拍，可麥昆在跳一個3lo時還是摔了一下。
不是他不想發揮好，而是受傷的身體不聽使喚了。
張玨想起自己那個不受控製的平地摔，咀嚼巧克力的速度慢下來，直到麥昆做出結束ose，小孩放下巧克力，啪啪的鼓起掌來。
麥昆的自由滑是176.2，加短節目92.35，總分268.55。比張玨低了2分。
瓦西裏比張玨大9歲，今年24，征戰世界這麽多年，他早已成為俄羅斯最受歡迎的男性運動員，人氣巨高，出場時全場都是“дaвan（加油）”的聲音。
但要論傷病的話，瓦西裏其實沒比麥昆少多少。
他是張玨之前，世界上唯一一個同時擁有兩種四周跳的花滑運動員，要擁有這樣的實力，就代表著大量超強度的訓練，沈流說過，像這種帶著傷病征戰賽場的運動員，到退役時，他們的腳踝韌帶、膝蓋、髖骨幾乎沒有完好無損的。
瓦西裏的節目是《鋼琴別戀》，這是這位俄係一哥首次挑戰愛情主題的曲子，卻意外的很動人。
鋼琴的聲音回**在空曠的冰上，還有海潮的聲音，一下又一下的湧動著，而瓦西裏的每個跳躍都踩在浪潮上，帶著海洋的寬廣與遼遠，這是一位真正的冠軍的表演，
技術與藝術兼備。
張玨癡迷的看著這個節目，眼中帶著驚豔。
這還是他在本賽季第一次感覺自己被一個節目打動，雖然瓦西裏沒有和他一樣的舞台經曆，可他的表現力真的很好。
“啊！”
少年輕呼一聲，看到瓦西裏也摔了，大概是索契的冰麵有毒，今天上場的男單有一個算一個，除了最後一名的大衛，其餘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失誤。
比如瓦西裏，他摔了3a和3s，但他的失誤無損《鋼琴別戀》的精彩，在比賽結束時，張玨和其餘所有觀眾一樣站起來啪啪鼓掌，表現的就像每個看到好節目的冰迷一樣高興，完全不介意對手們的出色發揮也許會讓他的牌子飛掉。
看到他這副反應，沈流、張俊寶和楊誌遠都哭笑不得。
老舅眼露無奈：“這傻小子。”
也不知道這副大咧咧的性格到底是像了誰。
瓦西裏的自由滑是183.2分，比張玨的183.62分還要低0.42分，僅看自由滑的分數，張玨居然才是今天的最大贏家。
但遺憾的是，張玨的短節目拉胯，隻有87.31分，而瓦西裏的短節目有92.6分，加上自由滑，他的總分高達275.8分。
2012-2013賽季的大獎賽總決賽男單項目的結果出來了。
瓦西裏憑短節目優勢拿下第一，首次升入成年組的張玨在自由滑翻盤超車，一路追到第二名，麥昆則憑借優秀的表演排在第三位。
這不是最好的結果，但也不錯了。
迪迦奧特曼的主題曲響起，伴隨著“新的風暴已經出現”，沈流接起電話。
“喂，孫指揮……是，小玉是銀牌……”
接著《數碼寶貝》的主題曲也響起來了，張俊寶接起電話。
“喂，宋教練……嗨，您別誇，那熊孩子浪得很，您誇得多了他立刻翹尾巴……”
《天馬座的幻想》的主題曲響起，楊誌遠也接了電話。
明明拿了獎牌卻被教練和隊醫一起無視的張小玉沉默一陣，轉頭，劉夢成下意識的抬手要抱他轉幾圈，又猶豫了。
張玨十分痛快的伸手：“舉吧舉吧，你現在不舉我，以後也舉不動了。”
劉夢成從善如流的將人舉起，單肩扛著原地轉圈，尹美晶在旁邊笑嗬嗬的恭喜他：“tama醬，恭喜你拿到銀牌，不過要讓夢成哥舉不動你，你還得再長10公分呢，畢竟你現在比我還矮。”
張玨語氣肯定的回道：“放心，比你高對我來說還是很容易的。”
在落地時，張玨踉蹌了一下，張俊寶連忙扶住他，張玨左腳站著，抬起右腳踢了踢。
他聳聳肩：“有點痛誒，我好像又沒法走路了。”
封閉的效力本不會退得這麽快，但架不住張玨剛才在自由滑裏跳了太多次，傷勢肯定加重了。
俄語是哈薩克斯坦的通用語，劉夢成現在就說的一口流利的俄語，在得知張玨不打算退出頒獎典禮後，他快速的說了聲“你們等等”，跑出去和賽事主辦方的工作人員說了挺久，連比劃帶請求，工作人員被他帥氣的臉蛋迷得暈暈乎乎，硬是從不知道什麽地方找了個拐杖過來。
原本主辦方還有輪椅和擔架，但張玨表示他還是更想豎著上領獎台，那就拄拐杖唄。
兔村終於出了個可以上大獎賽總決賽成年組男單領獎台的一哥，按說也是創造了曆史，可在頒獎典禮舉行時，看著電視的兔村冰迷卻沒一個笑得出來的。
和還能穿著冰鞋繞場行禮的瓦西裏、麥昆不同，張玨穿著平底運動鞋，拄著根明顯高了的的拐杖，一瘸一拐的上了紅毯。
小孩對著銀牌領獎台研究了一下，半響不知道自己怎麽上去，還是瓦西裏摸摸他的頭。
“我來幫你吧。”
麥昆拿過拐杖，然後瓦西裏掐著張玨的腰，把他舉上了領獎台。
張玨對他們露出感激的笑，心想，這大概是他參加的最後一次能被人舉來舉去的比賽了。
在領獎台上的時候，他聽到瓦西裏低聲對他說了句話。
“你滑的很好，今晚你才是冠軍。”
他驚愕的轉頭，看到兩位前輩都對他露出充滿鼓勵的溫和笑意，撇開黑幕，這兩位都是真正熱愛花樣滑冰的運動員，對於張玨的出現，他們都是既興奮又欣慰的。
麥昆對他握拳：“好好養傷，期待與你在世錦賽再比一回，那時候我會用上全力，讓你再沒法贏我。”
一股莫名的感動在張玨心中升起。
他回道：“謝謝。”
謝謝你們讓我看到這個項目的光輝，它不僅優雅而美麗，還有你們這些美好的人，能與你們共舞於冰上，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