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生長

“據悉,花樣滑冰大獎賽俄羅斯站正在莫斯科火熱開展,謝爾蓋米哈伊爾耶維奇將是本次賽事的熱門奪冠人選,伊利亞伊萬諾維奇在采訪中談及冠軍的歸屬問題時,也堅定的表達了對金牌的渴望……”

沈流關了電視,感歎著:“到了俄羅斯,到處都是彈舌音。”

不過這種因花樣滑冰而升起的熱烈氛圍,在其他地方也是感受不到的,到底是高緯度國家,冰雪運動的人氣更高,尤其是俄羅斯,他們的花滑人才儲備雄厚得都夠辦綜藝了。

對張玨而言,這次俄國站,可謂又一場鏖戰了。

他起身,提著紙巾、運動飲料、毛巾等東西,緩緩走出房間。

在走廊的盡頭,張玨拉著一個裝冰鞋的拖箱站在電梯旁,張俊寶對他招手。

“快點,我們要走了,小玉興奮得午覺都沒睡,就等著出發了。”

比賽要開始了。

莫斯科和中國有5小時的時差,俄羅斯站的男單短節目又是下午6點才開始,所以中國觀眾想看直播的話,就要等到晚上11點。

10點半,察罕不花偷偷從被窩裏爬出來,套上厚厚的棉襖,開了電視,把聲音調到最低,又去開電暖爐,雖然家裏有暖氣,但卻因年久失修等原因效率有限,在北方的深夜,還是要多幾個保暖措施。

等他裹著毛毯坐沙發上的時候,就發現他哥也穿著厚厚的衣服站在客廳口。

小朋友嚇了一跳,白音卻坐他邊上:“你就等不得看轉播是吧,也行,我就是提醒你一句,睡不夠容易像你師兄一樣長不高,等會睡前記得喝杯牛奶。”

察罕不花小聲反駁:“我才上初中,而且你都高三了,這時候更應該去睡覺。”

話是這麽說,兩人都沒挪屁股。

過了一陣,察罕不花問他哥:“你怎麽也看師兄比賽了?”

白音隨口回道:“自從你開始滑冰以後,我就專門了解了一下這個項目,你師兄挺厲害的,我看在依靠轉速做跳躍的運動員裏,他是世界第一。”

平心而論,其實白音很喜歡自家小白牛的大師兄,雖然有同行是冤家這句俗語,但張玨對他家老弟真的夠意思,出門商演帶著小牛,準備比賽節目時又幫忙剪音樂,要不是送運動員吃的怕出事,白音其實很想送張玨幾條熏羊腿作為謝禮。

不是說吃什麽補什麽嗎,練花樣滑冰本就費腿,張玨腿那麽細,就應該好好補補。

而且花滑這項目的打分係統十分微妙,張玨作為國內的最強者,勢必是頭一個麵對那些的人,有他在前麵頂著,並身先士卒的趟平那些道路,他之後的包括察罕不花的其他運動員才能走的更輕鬆。

所以別看張玨身板小小,在白音看來,他還真是條漢子。

比賽前三組的實力都不算強,甚至有些花滑並不興盛的國家派出來的選手隻能做3 2的連跳,3 3都完不成。

直到最後一組即將登場,兩兄弟才齊齊精神一振。

他們知道,張玨馬上就要出場了。

他肯定是最後一組第一個出來的!

而張玨也不負眾望,從候場區走出,摘了刀套上冰。

張俊寶和他說著什麽,張玨回身將手伸出去,扶著沈流的手掌跳了跳。

白音疑惑:“他是不是長高了?這瞧著得有一米六了吧?”

察罕不花回道:“師兄最近一個月是長得比以前快了點,不過隻有一米五九,是因為穿上冰鞋,才導致人體的視覺比例被拉長的吧?”

所有人穿上冰鞋以後都是腿顯著更長,人看著更高的,而且比例好的人,視覺身高本就會更高,而張玨的比例甚至符合最嚴苛的芭蕾舞者選材標準。

白音搖頭,十分肯定道:“他絕對有一米六了。”

他和張玨上次見麵還是一個月前,這會兒感覺張玨不僅高了,身材也比以前看起來更瘦,是很明顯的小男孩在抽條時的模樣,聯想起察罕不花說的張玨最近長得比以前快,這莫不是開始發育了?

鏡頭之下的張玨看起來與平時差不多,他捶了幾次大腿,應該是想更進一步的激活肌肉群,但看起來很用力。

而當他滑過冰麵的時候,背景裏到處都是舉著俄羅斯運動員們的應援橫幅的粉絲,橫幅上印著他們的半身像、頭像。

不過舉著張玨的應援橫幅、搖著小團扇的冰迷居然也不少,根據目測,起碼不比到場的伊利亞的粉絲少。

白音敏銳的發現,張玨似乎已經有會滿世界追著他看現場比賽的貴婦粉、土豪粉了。

傻弟弟的師兄的吸粉能力很強啊。

自賽季開始後一直備受好評的《再會諾尼諾》在俄羅斯站也沒有掉鏈子。

張玨在短節目的跳躍一如既往的穩定,而且節目裏的悲傷少了,探戈味卻更濃了,還多出一股爵士味。

創作了《再會諾尼諾》的皮亞佐拉是一位善於將更多元素融入自身作品,並以此升華作品的創作者,比如以“即興”為特點的爵士,也數次被他運用到自己的作品中。

他有時會隻寫音樂的“骨架”,然後在演奏時用自己即興時的情緒填充進去,因此他在不同時期演奏同一首曲子,都能帶來不同的感覺。

張玨也在表演時做到了這點,除了作為節目骨架的技術動作外,他的上肢舞蹈動作、手勢、神情都有變化,最奇妙的是,就算他似乎刻意為節目增添了探戈的歡快、熱情、深邃,但依然能讓人感受到這個節目的內核是悲傷的。

就算很多冰迷評價的那樣,張玨本賽季的短節目,是一支經得住細品和回味的精品之作。

起碼弗蘭斯米勒在看張玨的表演時,就覺得自己對張玨已經不能更滿意了。

距離美國站過去才多久啊,這個孩子的表演居然又細膩了幾分,完成度越來越高了。

如果硬要說這個節目有什麽不好的話,那可能就是張玨在做旋轉的時候,滑足的軸心偏移問題更明顯了一點。

但這是老毛病了,冰迷都習慣並認同旋轉便是張玨的阿克琉斯之踵這一點,國內的冰迷們甚至有到本國滑聯官網底下留過言,問啥時候把自家孩子送去瑞士做外訓。

瑞士的旋轉可是國際馳名商標,備受冰迷群體的好評。

但旋轉軸心偏移的小毛病還算不上翻車,張玨依然了自己的短節目,並拿到了90.95分。

這是一個很漂亮的數字了,當前的短節目世界紀錄,是由麥昆在去年世錦賽上,用肖邦的《夜曲》創造的96.75分。

張玨看到分數的時候十分滿意,張俊寶也是如此。

等拿到賽後小分表,沈流揉揉張玨的小腦袋,和老舅說道:“這次的技術分比美國站那會兒低了1分,但跳躍的goe都正常,說明這次隻是裁判抓得嚴,但表演分還漲了點,都有39了。”

被裁判用最嚴厲的態度狠抓沒什麽,亞洲運動員對這點都習慣了,隻要裁判把該給的分數給他們,別壓分就成。

這麽一想,俄羅斯站的裁判比美國站的還更講規矩一點。

就在此時,張玨捂著肚子:“我餓了。”

“怎麽又餓了?你不是吃了晚飯才來比賽的嗎?”

張俊寶熟練的摸摸他的肚嘰,發現這娃的肚子居然真癟了。

這消化能力令老舅嘴角一抽,他摸了塊黑巧克力給張玨:“你先拿這個頂一頂,回去以後給你弄水煮白菜。別的不能給你吃,不然你今天的攝入就超標了。”

張玨捏著巧克力,沒精打采的跟著老舅去尿檢。

老舅不明所以,摟著他的肩膀:“怎麽啦?嘴上喊餓,給你東西又不吃,你剛才不是比得挺好的嗎?開心點啊。”

過了一陣,張玨蹲下,他扶著膝蓋,小心翼翼的說:“我膝蓋疼。”

其實從兩天前開始,張玨就有了點夜幕降臨後關節微微泛疼的毛病,但疼得又不嚴重,而且有時候四周跳練過頭了,他兩條腿不是膝蓋不舒服,就是髖骨不舒服,要麽是腳踝不舒服,反正沒個囫圇的時候。

直到今天午睡的時候,張玨直接給疼醒的,然後他捂著膝蓋想了好久,才發現這恐怕是生長痛。

所以小孩比短節目的時候,心裏就已經有點糾結了,比完以後猶豫了好一陣,張玨對老舅說出實情。

張俊寶和沈流對視一眼,立刻異口同聲的喊了個名字。

“楊誌遠!”

張玨是最後一組第一個出場的,在他之後出場的便是伊利亞,所以當他們在後台檢查腿的時候,依然能聽到場上傳來的一陣陣掌聲,以及伊利亞今年的短節目《黑眼睛》的背景樂。

“沒有受傷,疼得不是肌肉是骨骼。”

楊誌遠微微皺眉,拉著張玨站起,拿著把卷尺給小孩量身高。

“160.9公分,差不多161了。”

張俊寶連忙翻開他記錄張玨身體數據的筆記。

“他在美國站前才量的身高,那時候才159.3公分的!這才兩周不到,怎麽長這麽快?”

這孩子開始發育了,兩個教練和隊醫同時認識到這點。

楊誌遠熟練地拿出暖寶寶貼小孩的膝蓋上,叮囑兩位教練注意給孩子補鈣,並適當減少訓練量,等張玨長完了再說。

“沈流當初發育的時候我還在國家隊呢,男孩子發育的時候,是有一陣子長得特別猛,但這段時間不會太長,尤其是花樣滑冰會對你們的身高發育造成影響,我估計張玨長個七、八公分就會停下來了。”

沈流也安撫著老舅:“沒事,小玉能趕在奧運賽季開始前發育也是好事,今年長到一米六八或者一米七,明年正好能適應新的身體重心去比索契,要是他在奧運賽季過半的時候突然發育……”

想到這裏,在場三個大人同時打了個寒顫。

接著他們就開始商量如何為張玨修改訓練菜單,讓他在身高猛漲好幾公分的情況下,還能讓實力不至於下降太多,好在世錦賽的時候拿出個像樣的成績,為中國男單拿下至少2個索契冬奧的名額。

張玨捧著巧克力,看似乖巧的坐在椅子上,也不好說你們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老舅,教練,隊醫,如果張小玉對上輩子的記憶沒出錯的話,他能長得可不是隻有七八公分。

而且可能是h省的食堂阿姨養豬技術太好的關係,上輩子的他在發育前還隻有一米五八的身高,這次他的起始身高還比上輩子多了兩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