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思緒

根據往年慣例,青年組的分站賽總是會比成年組更早比完,所以張玨拿完兩枚金牌,還可以施施然的等著看成年組的分站賽。

感謝H省的體育欄目,他們現在不僅播常見的大熱項目,也會轉播花樣滑冰的分站賽,雖然他們隻播人氣更高的成年組,也依然讓張玨免去不少翻牆的功夫。

花樣滑冰大獎賽的成年組最後一站,被放在加拿大的魁北克。

加拿大的冰舞是強項,因此賽事主辦方特意將冰舞的比賽放在雙人滑、男單、女單之後,以此吸引人氣,比賽時間為夜晚八點,中國與加拿大有13個小時的時差,那邊的晚八點,等於這邊的早九點。

熱身室,一對亞裔選手在角落中,女伴盤腿坐在地上,男伴坐在一把折凳上,手法熟練的為她梳著發髻。

他們穿得考斯騰並不繁複華麗,男伴隻穿了一身仿歐洲中世紀少年的紫黑色考斯騰,女伴穿著淺粉色的及膝紗裙,兩人的容貌都非常出色,尤其是男伴,身材高挑,麵龐俊秀,即使在美人遍地走的花滑項目也是難得的美男子。

不知是有意無意,路過的選手總會時不時將目光放在他們身上,有人竊竊私語的和身邊說“那個男孩真可惜”,但他們從不理會那些目光。

將最後一枚粉色的櫻花發飾別好,劉夢成滿意的點頭:“好了。”

尹美晶回頭一笑:“夢成哥,我這樣好看嗎?”

劉夢成肯定的回道:“好看,白葉塚的眼光很好。”

白葉塚妝子也是為他們的賬號打前的青年組選手之一,當然,對方現在和他們一樣已經升入了成年組,並參加了加拿大分站。

托那些善良的人的福,他們才能在異國他鄉一邊滑冰,一邊繼續學業。

尹美晶站起來:“正殊哥打了電話,說小鱷魚、伊利亞雖然不會參加這一站,但他們會通過電視看著我們的表現。”

劉夢成微微彎腰,抬起手掌:“來,世界上最勇敢的朱麗葉,隻要這一場可以上領獎台,我們就可以去總決賽的賽場了。”

尹美晶將手放在男伴的掌上,手指相扣,而她的神情也堅定起來。

“走,世界上最美好的羅密歐。”

阿雅拉女士站在場邊,按著兩個孩子的肩膀。

“之前歸化你們的時候,我本來隻是希望本國可以多出一位能夠進入世界前二十名的選手,你們本就具備這樣的實力,但你們給了我一個驚喜,雖然無需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們已經很棒了。”

她絮絮叨叨的念著,尹美晶和劉夢成都認真的聽著,或許這位女士在雙人滑、冰舞方麵的執教經驗並不多,能給他們的技術支援有限,但對於曾經飽受苛責與暴力的他們來說,這位教練在心裏層麵給予的支援比他們想象得還要多得多。

“美晶,夢成,加油!”

兩個孩子一同點頭,轉身手拉手一同朝著冰麵中心滑去,廣播裏報出他們的國籍。

“representing Kazakstan……”

在11-12賽季,花滑四項的成年組賽場出現了好幾位衝擊著大獎賽總決賽的優秀新人,其中包括男單的伊利亞.薩夫申科、女單的白葉塚妝子,以及冰舞的尹美晶、劉夢成。

而這對浴火重生的冰舞組合的節目是《羅密歐與朱麗葉》。

說來也巧,加拿大分站賽的冰舞自由舞的比賽時間,正好和三中的秋季運動會是同一天。

身為運動健將,張玨照例報了跳遠、三級跳、長跑三千米三項。

三級跳和長跑被安排在了下午,跳遠則是11點的事,張玨便施施然的去敲了英語老師應東梅女士的辦公室大門。

別人他不知道,應老師可是被張玨發現過在推特有號的翻牆老手。

要是別的學生和老師之間總有點點師生間的距離感與敬畏,張玨卻是個臉皮厚的,小孩眨巴著清亮的鳳眼,討好的笑著問道:“老師,能借一下您的電腦看個比賽嗎?”

應東梅女士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張玨用一通好話淹沒,手裏還被塞了好幾顆費列羅,最後暈暈乎乎的開了電腦,讓開座位,讓張玨看外國的好朋友的比賽。

看著這小孩熟練地開始翻牆,應老師嘴角一抽。

“張玨,你看完比賽就立刻出去,聽到沒有?”

張玨嘴上嗯嗯的應著,如同一隻啃到竹筍的大熊貓。

話是這麽說,看到一對長著亞洲臉的冰舞選手代表哈薩克斯坦出場比賽時,應老師還是立刻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一對歸化的運動員。

而被歸化到哈薩克斯坦的亞裔運動員,男伴長得那麽好看,又是張玨的好朋友……稍微了解張玨一點的人,都猜得出來這對亞裔選手是誰。

應東梅想起這個孩子抄拖把上新聞的傳聞,心裏莫名一軟,坐在一邊問了問:“都是出國比賽,你既然想念朋友,怎麽不報和他們同一站的比賽?”

張玨頭也不回地回道:“青年組和成年組的分站賽是分開的,要到總決賽才會一起比,到時候我就能和他們見麵了。”

應東梅:“進總決賽不是很難嗎?你怎麽知道你們會在決賽見麵?”

張玨毫不猶豫:“因為我一定能贏,而他們沒有輸的餘地。”

歸化運動員總是要拚死拚活的拿出好成績證明自身價值,這兩個孩子豁出去一切回歸冰場,必然會使出全力,而張玨對他們的能力有信心。

應東梅其實看不太懂花樣滑冰,要不是自己就教著一個全村一哥的學生,怕是根本不會關注這個運動。

然而就在這一天,她驚訝的發現就算看不懂那些技術動作,可是當羅密歐與朱麗葉一同在冰上起舞,用舞蹈表演他們的相愛、掙紮時,她依然被深深的打動了。

14歲的朱麗葉與16歲的羅密歐懂不懂愛她不知道,可冰上的兩位運動員一定深深的愛著對方,他們的愛意令人動容,以至於他們的節目可以輕易的感動外行人。

張玨則摸著下巴,饒有興致的嘀咕:“他們的用刃好清晰啊,就像是被強迫症拿尺子敲過每個細節部分一樣。”

不僅如此,這一對選手的滑速也很高,但即使速度再快,他們都能保持步調一致,默契得像是一個靈魂的陰陽兩麵。

真不愧是被某營銷號評為“21世紀最令人惋惜的冰壇搭檔”,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情退出冰舞的話,他們本該是亞洲最有希望去衝擊頂級賽場領獎台的冰舞選手。

幸運的是,這一世的他們沒有離開賽場。

一場比賽看得張玨心滿意足,比賽結束,他很自然的拿了一次性塑料杯,在飲水機倒了一杯溫水咕嘟咕嘟喝下去,禮貌的和辦公室內的老師們道別,才雙手插兜離開。

等他離開,一位男老師調侃道:“這小子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進辦公室和進自己家門似的,以前怕不是天天被老師拎到辦公室。”

另一人便笑嗬嗬的說道:“那可不,我聽說這小子念中學時到處打架,寫檢討猶如吃飯喝水,可不早對辦公室熟了麽。”

“這娃有那麽皮?光看臉還真不出來,我瞅他那臉和天仙似的。”

另一邊,張玨披散著黑色的頭發,耳上戴著黑曜石耳釘,走上了跳遠賽道。

一班班主任一看到張玨過來,臉色立馬就變了。

“不是說體育生不參加校運會的嗎?”

二班班主任得意一笑:“張玨的確不是體育生啊,這小子是正兒八經考進三中的。”

聽到這厚顏無恥的話,要不是顧及著為人師表的形象,一班班主任差點噓他。

勒個去,張玨的確不是體育生,可這貨比一般的體育生還叼的多,其他體育生至多就是個二級、一級運動員的水平,張玨可是正兒八經拿過全國乃至全世界冠軍的國際健將級運動員!

放他來參加校運會,根本就是降維打擊,不折不扣的破壞賽場平衡的無良策略。

別說什麽張玨參加的項目不是花滑,而是他從沒認真練過的跳躍、三級跳和三千米,這小子的基礎屬性就是正常人的好幾倍好?

比賽開始了,張玨看著前方的沙坑,卻好像身處一條白色的選手通道一樣。

他開始助跑,速度越來越快,風聲掠過耳邊,然後他朝前躍起,如同一隻迫不及待起飛的鳥。

而且張玨這一天表現得就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賽場狀態絕佳,上午還沒結束呢,就又廣播員用喜慶的語氣宣布,高一二班的張玨同學打破了跳遠的校紀錄。

與此同時,日本的神奈川,寺岡隼人倒在冰上呼呼。

禿頭教練蹲在他邊上,俯視著學生的臉:“隼人,最後的分站賽成績也出來了,你要去福岡看比賽嗎?”

“美晶和夢成贏了嗎?”

“贏了,所以我才問你去不去啊。”

“去。”

寺岡隼人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又一屁股墩地上,他抓了抓頭發。

“雖然這個賽季前半段的表現不太好,不過我可不會因為這點小挫折,就頹廢到連現場觀看頂級賽場的機會都放棄啊。”

聖彼得堡,伊利亞完成了一個4T,落冰時一個踉蹌,卻硬生生的靠著膝蓋穩住了。

鮑裏斯教練但有的說道:“伊利亞,我不建議你練習這種靠膝蓋強行落冰的方式,這種技術對膝蓋的磨損太高了。”

伊利亞一拳砸在冰上:“可是我的四周跳還不穩定,如果沒有這種技術打底的話,就不能在總決賽拚出好成績。”

瓦西裏滑過這邊,語氣悠閑的嘲諷:“現在還沒到一定要你在總決賽拚命掙好成績,撐起俄羅斯男單顏麵的時候,我還沒退役呢,這種差事輪不到你。”

福岡,白葉塚妝子看著體檢單,陷入了沉默。

白葉塚慶子坐在她身邊,輕聲叫道:“姐姐……”

妝子回過神來,她揉了揉妹妹的娃娃頭:“沒事的,目前來看情況還好,隻要注意一些,運氣再好些,說不定到索契奧運都不會有事,而且我們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不是嗎?”

“別擔心,很快就是總決賽了,這是姐姐第一次進入成年組的總決賽,慶子,到時候你到現場來給姐姐、小鱷魚、美晶姐姐和夢成哥哥他們加油如何?”

白葉塚慶子乖乖的應了一聲。

在這一天,不同的國度,不同的時區,從事花樣滑冰的少年們做著不同的事,可他們的思緒卻飄到了同一片賽場。

12月8日,福岡,花樣滑冰大獎賽總決賽,無數的頂級選手將會聚集於此,為了賽季前半段的第一枚王冠展開激烈的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