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蘭琨（修）
察罕不花考完期末，站在小學門口等了半天，才看到他哥騎著單車過來。
白音朝察罕不花揮手：“牛崽子，快過來，不然趕不上訓練了。”
小朋友蹭蹭的跑過去，熟練地爬上後座，一手摟著哥哥的腰保持平衡，一手還捧著個水分充足的蓮霧啃著。
白音問道：“你師兄又上北京去了？這次也是教練們全跟他身邊呐？”
想起察罕不花那位師兄在省隊的待遇，那真是寶貝蛋三字都不足以形容，出國比個賽，省隊總教練、主教練、副教練、隊醫全跟著一起走，kiss&cry都快坐不下了。
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畢竟不少厲害的運動員最後都會去國家隊，隻有張玨長期留在省隊，那可不就金貴得和什麽一樣。
人家的理由還很正當，花滑又不能給他弄來名校特招名額，那他最後還是要自己去高考，所以幹脆就在老家這邊繼續學著唄。
今年的中考比小學期末考要早，張玨早在半個月前就結束了考試，察罕不花現在還記得當時省隊的氣氛有多緊張。
不僅是張玨要參加中考，同隊的柳葉明、馬曉斌、鄭家龍等青年組小男單一樣要考，但張玨的壓力卻是最重的。
雖然教練們都說要讓張玨明白花滑才是真愛，並娶花滑做老婆，但張玨娶不娶花滑當老婆都要繼續比賽，可如果他考不上三中，張青燕卻是真的能把他從賽場拽到補習班的。
花滑是未過門的媳婦，張青燕則是手持棒槌隨時準備打鴛鴦的真.婆婆。
宋城甚至給張玨批了兩周的假，就這還怕不夠，考前一個月不停地問張玨要不要再多休兩周，沈流更是將中學英語課本重新翻了好幾遍，天天抓著張玨補習。
等張玨的成績出來時，宋城總教練表現得比張玨本人還激動，可見張青燕女士為教練們帶來了多大的壓力。
不過張玨本人得知自己被三中錄取的消息卻要比家人師長們晚一些，因為在考試的第二天，他就登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車，參加國家隊集訓去了。
察罕不花搖頭：“宋教練和張教練都留下來了，就沈教練帶師兄去參加國家隊集訓，要等測試賽結束再回來。”
白音驚訝了：“張教練沒去嗎？”
那個大胸教練沒去陪他的寶貝外甥？
察罕不花麵露羞愧：“他說省隊要招新，準備到時候去給我尋摸師弟師妹，而且我的刃跳太差了，所以他和沈教練說要留在省隊盯我。”
張俊寶通過執教張玨，積累的豐富的教授刃跳的經驗，連他自己也是刃跳達人，在役那會兒跳的最順溜的就是3lo+3lo，相應的，沈流教點冰跳厲害些，張玨的3F就經過他的指導。
兩個教練總要跟著張玨走一個，張玨本人無所謂哪個教練，畢竟這倆教練都喜歡抽他屁股，最後就是適合察罕不花的教練留下來了。
聽到這裏，白音莫名就放心了。
雖然自家傻弟弟不如他師兄那麽天縱奇才，11歲的娃兒練個3S還要費老鼻子的勁兒，可他還是不想教練們偏愛張玨太過，如今人家親舅舅能為了察罕不花留下來，說明他們還是重視這個孩子的。
他清了清嗓子：“牛崽兒，好好滑，家裏都支持你。”
說實話，察罕不花從小就念書平平，全靠努力，但體育細胞異常發達，樂感出色，原本家裏還覺得他會在民族舞這一塊出成績，長大後做個舞蹈老師什麽的，沒想到這娃居然跑去滑冰……
蒙古族還沒出過有名的花滑選手，白音覺得自家小白牛說不定能成為第一個呢。
別看花樣滑冰在國內算冷門小眾運動，真滑出頭了，也是有錢賺的，比如小白牛的大師兄便是如此。
夏風吹來，帶著灼熱的氣息，自行車駛過瀝青路麵，路過的公交車站有兩塊大大的廣告牌，其中一塊正好滾動到牛奶廣告。
穿著鱷魚連體衣、頭上甚至套了個頭套的少年捧著帶有產品logo的杯子，嘴上一圈奶胡子，黑眼珠往右上角看，嘴角咧開，露出個帶著虎牙的笑，又熊又皮，像隻心滿意足的小鱷魚。
梯子山牛奶，濃香純甄調製乳，世界冠軍喝了都說好。
嗯，青年組的世界冠軍也是世界冠軍。
才考完中考就被拉去拍了兩輩子第一個廣告，接著就被打包帶到北京參加集訓的張玨這會兒正趴在擋板上喝運動飲料。
“啊，餓死了。”
沈流不輕不重的掐住小孩Q彈的頰肉：“才吃完早飯不到兩小時你就喊餓。”
張玨麵露哀怨：“離開了寧阿姨的愛心大餐，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寧阿姨就是那個養豬效果太好，以至於被其他省隊請去講課的食堂阿姨，她平時特別疼張玨，偶爾還會做個蜂蜜菠蘿片、糖醋肉排之類的投喂小孩。
不是說京城的食堂阿姨不好，但她不會給張玨開小灶啊。
沈流：“……”
就算寧阿姨喂你們就像在喂豬，但你也不能真的像頭豬一樣吃啊。
8月份就是國內測試賽，9月份就要開始新的青年組賽季，在這之前運動員們都會抓緊狠練，好讓身體以一個體能充沛的狀態開啟賽季，張玨為了中考在訓練方麵懈怠了不少，更是要抓緊時間把訓練量補回來。
跟著張玨一起來北京的還有徐綽，這個女孩在跟著張俊寶和沈流的日子裏，成功練成了第五種三周跳3lz，不僅點亮了3F 3T和3lz+3T兩種高級連跳，還跟著師兄張玨練成了舉手神技，國家隊要了幾次人，孩子自己也有意願，這次就是去辦理入隊手續的。
這也是張俊寶要留在省隊的原因，徐綽一走，張俊寶手裏隻有張玨和察罕不花兩個弟子，還是太少了，宋城一直希望張俊寶和沈流再多帶幾個徒弟。
畢竟如果說張玨是天賦流的話，徐綽的成功則充分證明了張俊寶和沈流的執教能力，領導們都想多塞幾個好苗子給這兩人，看看能不能讓H省省隊的單人滑更進一步。
而且在碰到過察罕不花這種險些從手頭溜掉的滄海遺珠後，他們還打算多去商業冰場裏逛逛，看看能不能多挖幾塊好礦回家。
七月八月正是一年最熱的時節，待在冰上也成了一種享受，砰的一聲，不遠處的徐綽又摔了一跤。
嗯，練跳躍總是要摔的，這姑娘很謹慎，做練習時都會戴護具，比張玨這個練新跳躍時連個護臀都不用、嫌棄礙事的師兄安全多了。
沈流很淡定，隨口告訴張玨：“徐綽已經滿了13歲，今年會和你一起征戰青年組，上頭打算讓你們選同樣的分站，國家隊的趙教練會帶著她和我們一起走。”
張玨撓頭：“行啊，那挺好的，以她的能力，衝領獎台不是問題。”
白葉塚妝子今年已經升組了，白葉塚慶子還沒升組，這會兒的青年組沒什麽霸者級的強人，其餘青年組的女單在張玨眼裏戰鬥力也就那麽回事吧，徐綽和她們對上不說穩贏，不分上下還是沒問題的。
在舉手還沒有流行起來的現在，徐綽的技術優勢太明顯了。
等會兒，如果算上國籍的話，徐綽還是處於弱勢的吧……不過徐綽還在練3F+3lo，如果她真的練成了這個高難度連跳並穩定下來，節目也編得好點，表演得賣力點，直接把目標放在金牌上也沒什麽問題。
然而問題就在這裏，徐綽的3lo是她最不擅長的跳躍，兩隻腳呈交叉起跳後總是軸心不穩，說到底，不是每個人都有張玨那種天生的肢體平衡、協調能力。
於是過了一陣，負責國家隊女單的趙教練便開始喊人。
“張玨，來幫忙，給徐綽做個3lo的示範，她這個起跳足的姿態我怎麽就看得那麽別扭呢？小綽，你多看看張玨的起跳，他那姿勢和教科書差不多。”
張小玉應了一聲，連助滑都沒用，直接原地唰啦一聲起跳，一個完美的3lo便輕飄飄的落了冰。
他們上午訓練，下午還要去體育局上思想課，聽領導們講些鼓舞士氣的話。
別說，其實上課的環境還挺好，冷氣開著，桌子上擺著礦泉水和嶄新的牛皮筆記本與筆，看起來還要人做筆記。
張玨嘟著嘴，將筆往上嘴唇一擱，兩眼珠子朝中間看，轉頭對著同樣來聽課的黃鶯，黃鶯噗嗤笑出聲來。
過了一陣，孫千領著個法令紋很深的中年大叔進來，張玨抬眼一看，發現這大叔還挺高，目測一米九以上。
孫千咳了一聲：“各位，這位是蘭琨教練，前國家隊得分後衛，現在是江潭隊的總教練，江潭隊你們知道吧，今年聯賽的冠軍隊，現在由他來講述對腿部關節、肌理的護理與鍛煉的訣竅，大家鼓鼓掌。”
一群小花滑運動員很給麵子的鼓掌，蘭琨抬手一壓，神情嚴肅，拿著個U盤在電腦上一折騰，後方的白布上投影出一個人體肌肉分布圖。
蘭琨做事時的動作很快，10秒不到，就對著話筒正式開講。
“各位好，我是江潭隊的主教練蘭琨，雖然我是個打球的，但大家在運動時都要用到腿，在此，我就和大家分享一些心得。”
低沉的男中音響起，張玨意外的挑眉，這大叔的聲音條件很好誒。
黃鶯湊在張玨耳邊小聲嘀咕：“小玉，這個教練好帥啊。”
張玨嗯了一聲，算是表示同意。
這大叔板著臉，但以前娛樂圈人士的眼光來看，他是很典型的雕塑臉，帥得相當高級，年輕那會兒怕不是和男模一樣。
徐綽記著筆記，順口接話；“是挺帥的，鼻子特好看，和師兄一樣。”
聽到這裏，關臨下意識的轉頭看著蘭琨，立刻發現蘭教練的鼻梁窄而挺拔，帶著微微的駝峰，鼻尖小而翹，和張玨的鼻子簡直……
好像一個模子下來的。
這節課上了四十分鍾，之後又是一堂思想課，講述運動員紀律與自律，尤其著重強調了在外比賽別惹事，不要和任何人發生爭執，哪怕在賽場上被對手推得摔一跤，隻要沒受傷，那就先爬起來把賽比完。
這位領導還拿旁邊的蘭琨做例子：“比如蘭教練，他年輕的時候脾氣火爆啊，連老婆都是在酒館和人打架的時候認識的，他在外打比賽時被人陰了一把，賽後立馬和人約架，最後被舉報然後就禁賽了整整一年。”
“聽到了沒有，速滑隊的？你們把這事給我記下，標重點！”
這次來培訓的不止有花滑隊的小運動員，還有隔壁速滑隊、冰球隊，速滑的賽場是陰招多發地，運動員容易有火氣可以理解，所以領導這是特意給他們打預防針來了。
結束時，領導還說要請孩子們去吃飯。
當然是去食堂吃，沒人敢帶這群運動員去吃外食。
張玨提著本子在隊伍後頭晃晃悠悠的跟著，蘭琨不知何時也落在隊伍末尾，看著他下樓梯時扶著欄杆慢吞吞的模樣，猶豫了幾秒，出聲問了句話。
“你是受傷了？”
“啊？”
張玨抬眼，覺得這位眼神還挺犀利，忙揮手：“沒事，就腳上磨了個泡。”
鍛煉過度以至於腳上起泡對運動員來說簡直太常見了，連訓練都不耽誤，張玨走得慢純屬是之前思想課過於催眠，他現在沒什麽精神。
沈流這時招呼張玨：“小玉，過來一下，文主任找你。”
文主任就是冰雪運動中心負責商業接洽的領導，張玨接梯子山廣告時就是這位聯係的人，被他召喚基本等於有錢上門，於是張玨的精神立刻就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