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二姐

在花滑界有個冰迷常說的詞語,叫“換組”,也就是運動員決定換到另一個教練組訓練的意思。

比如俄羅斯,他們的水晶俱樂部(國家出資的一個俱樂部)就屬於比較官方的組織,但也不是說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訓練,比如聖彼得堡的鮑裏斯一係,還有其他的俱樂部也不乏能帶出人才的。

而俄羅斯花滑人才又多,有時候在這個教練手底下混不出頭,覺得自己在組裏得到的資源不夠,就會轉投其他教練門下,有些天賦高的運動員屬於教練們也會搶的類型,舊教練舍不得這麽個強將投向對頭,新教練滿心歡喜的為此和舊教練撕逼,而運動員又普遍年輕氣盛,總之也因此上演了不少好戲供各國冰迷圍觀。

日本的花滑也分派係,比如名古屋係、九州係之類的,但有趣的是,目前帶出白葉塚姐妹的森樹美教練、帶出寺岡隼人和千葉剛士的六十五教練都不屬於日冰協的派係,而是陪著運動員從啟蒙開始一路走到現在的小地方冰場的教練。

但他們在役時都是水準不錯的運動員,即使與冰協官員扯不上關係,執教能力卻都很強。

在六十五歲胖教練的身體無法繼續執教後,寺岡隼人也舍不得讓恩師繼續為了自己操勞,所以找個新教練就成了勢在必行的事情,以往連運動員出門比賽都未必會給派隊醫的日冰協這次也展現出了驚人的存在感。

在四大洲結束以後的半個月,張玨通過互聯網,和全世界關注寺岡隼人的冰迷、業內人士們一起圍觀了日冰協各派係教練為了搶寺岡隼人而撕出的新戲。

互相攻訐是他們最常用的手段。

今天名古屋係的x教練指責關東係的y教練曾逛牛郎俱樂部。

備注:y教練是男的。

圍觀群眾:哦豁!

明天,九州的o教練指責名古屋的x教練曾和運動員在酒會上親嘴。

備注:x教練是個五十三歲的阿姨,她親的那個運動員隻有25歲。

圍觀群眾:哇哦!

後天,寺岡隼人宣布帶著師弟加入森樹美教練麾下。

圍觀群眾:隼人幹得好。身為運動員,這個時候就不該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派係鬥爭,帶著師弟去能專心教學的教練麾下訓練才是正經事,森樹美的冰場雖然小了點,好在教練人好,有妝子給編舞和後勤支援,慶子也是個靠譜的好隊友。

在這種所有人都搶著要把這個能視為奪牌點乃至奪金點的運動員納入麾下,摘六十五歲胖教練的桃子的時候,森樹美教練作為日本女單奪金點的教練,來接寺岡隼人可謂除了給自己增加工作量外沒有任何好處,教的好了是應該,一旦隼人和慶子哪一個成績不好,大家都要罵她,但實際上隼人和慶子都是傷病大戶,誰也不知道他們能撐到什麽時候。

所以她願意在這個時候接下隼人和千葉剛士兩人,真就是情分了,懂內幕的都給這位女教練豎起大拇指,覺得她比日冰協的其他派係讓人放心。

世界各地的猹們心滿意足的摸摸被瓜填滿的肚子,該幹嘛幹嘛去了。

但在三劍客內部聊天室,張玨還是好好關心了好友一番。

【鱷魚-crocodile:在福岡訓練的還習慣嗎?】

隼人回了個黑人比大拇指的表情,表示自己一切順利。

【鳥-bird:我沒問題啦,不過剛士對森樹美教練的指導不太適應,他之前習慣了教練把一切都安排好,選曲和表演都需要老師帶著分析,森樹美教練卻習慣讓運動員自己決定這些。】

【медведь-bear:畢竟他還年輕,處於需要人引導的成長期啊,你和慶子都已經是接近究極體的完全體了。】

【鱷魚-crocodile:伊柳沙,你看數碼寶貝嗎?】

【медведь-bear:你怎麽知道?】

因為成長期、完全體、究極體明顯是數碼寶貝專用術語啊!

張玨:我好像又知道了什麽。

一般運動員都是在休賽季換教練的,即使如此也能鬧出一堆新聞,甚至直接影響他在新賽季的狀態,何況是賽季過半這種要緊的情況下換教練,那對運動員的影響就更大了。

孫指揮後來偷偷和鹿教練嘀咕:“幸好當初張玨在省隊的時候,我攔著國家隊其他教練,不許他們摘張俊寶的桃子,你看俊寶現在把小玉帶的多好,胡亂摘桃子,搞來搞去,隻會讓項目發展越來越差。”

鹿教練哼哼:“現在俊寶去下麵選材時,也有人說他是摘別人桃子呢。”

孫指揮跳腳:“屁!誰說的?俊寶是國內最好的單人滑教練,小孩子跟他訓練才有更長遠的未來好吧!”

張玨且不說,徐綽、蔣一鴻、閔珊、察罕不花這批人,誰不是跟了張教練以後才起飛的?孟曉蕾、秦萌、陸秋這三個小姑娘,也是進了張門後才把33連跳穩下來,並將滑行、旋轉的毛病通通掰掉的。

不行,孫指揮得去查清楚這件事,他年紀大了,也沒精力去親自帶運動員訓練,但至少他還能把後勤工作做好,不讓自家教練員在為了學生操勞到需要吃補肝藥之後,還要遭受流言蜚語的攻擊。

孫指揮幹了啥沒人知道,但在他找白小珍聊了一陣後,張玨再去逛圍脖的時候,發現自家老舅的圍脖號下少了許多亂七八糟的言論。

2017年花滑世錦賽的舉辦地,是芬蘭的赫爾辛基。

3月27日,哈特瓦爾體育館的副館之中,男單們正在進行合樂練習,此時場上正播放著《西班牙舞曲》。

由於水平相當的關係,張玨和伊利亞在合樂的時候也經常湊到一組,他站在場邊吸溜著一瓶老舅親手製作的牛油果牛奶。

“伊柳沙本賽季的合樂clean次數很高啊。”

瓦西裏嗬嗬一笑:“合樂的時候能clean有什麽用?上了賽場也能clean才好。”

像張玨本賽季合樂clean次數為零,可他上了賽場能拿金牌,這難道不是更好嗎?

不過張玨在十七歲那年也是場場合樂clean幾率特別高的那種人,現在是傷病積累,才導致了穩定性下降。

就在此時,寺岡隼人摔了一跤,冰上摔跤是常態,他們這個水平的運動員都掌握了減低傷病率的摔跤姿勢,他也沒摔出大毛病,就是胳膊蹭掉了一塊皮,下場時傷口血淋淋的,也沒有隊醫可以治療。

日本人都是不喜歡麻煩別人的性格,但慶子最後還是不得不過來借了楊誌遠去幫忙處理傷口。

張玨感歎:“隼人雖然是日本一哥,年收入在500萬美元以上,但他也不容易啊。”

張玨當年崛起的時候,領導們可都把他當寶貝捧著,即使是他還沒有進成年組的時候,上頭也已經開始讓楊誌遠跟著他到處跑了,相比之下,日冰協對自家一哥一姐的態度就很讓人看不懂了。

3月29日,世錦賽正式開賽,第一天要先舉辦開幕式,之後就是女單、雙人滑的短節目。

而到第二天,男單才上場比短節目,在他們之後是雙人滑的自由滑。

第三天,冰舞韻律舞,女單自由滑。

第四天,男單自由滑,冰舞自由舞。

來年各國參加冬奧花滑項目時有多少名額,就全看這些運動員的最終排名如何了!

賽前,張俊寶接到一通來自孫指揮的電話,在他關了手機後,張玨和沈流問他:“怎麽樣?”

張俊寶搖頭:“還是老樣子,男單、女單、雙人滑的指標都是3個名額,冰舞那邊保一個就行,但如果可以的話,也希望他們可以衝進前12名拿到2個名額。”

冰舞的存在感太低,領導下指標時有時候都會遺忘他們,這點其實有時候也挺讓人羨慕的。

男單這邊,張玨有很高的信心為師弟們撐起3個名額的天地,察罕不花也表示他會努力衝擊前八名,這樣哪怕師兄跌下領獎台,隻拿了第四名,他們兩個的名次加起來不超過13的話,也可以拿3個名額。

張玨聞言給了師弟後腦勺一下,笑罵:“臭小子,你有給我減壓的心意是好事,但我的膝蓋還沒差到要你操心的份上。”

關臨和黃鶯今年缺席了四大洲專注養傷,精神狀態相當不錯,而薑秀淩和洛宓那對小雙人滑在四大洲也是上了領獎台的,算得上爭氣,他們壓力也不大。

唯有女單的問題比較大——閔珊在練習4S的時候受傷了。

其實教練組和張玨都認為閔珊不用著急現在就把四周跳拚出來,因為在平昌周期,穩定的雙3A自由滑配置,價值比不穩定的四周更高。

但是就在前陣子,網絡上被某些男性冰迷掀起了撕逼的風波,他們在所有能進去的花滑社區散布“女人的先天素質太差,不可能有人練出足周的四周跳”的言論。

該咋說呢,雖然卡捷琳娜的四周跳不足周是事實,人家的教練也沒讓她用這個跳躍混分,業內人士都佩服瓦西裏的決定,並期待著第一個足周的女單四周跳誕生,但被這群人攪了渾水後,話題莫名其妙就被扯到了男女對立的層次。

這事最後甚至鬧到了推特上,有一批腦殘粉到卡捷琳娜、瓦西裏的社交賬號下麵噴人。

天地良心,明明目前這批努力攻克新技術的一線女單都是努力訓練、從不作妖的性格,卻在某天打開手機後,發現評論區一群人在罵自己技術不夠好,那真是滿心不解又委屈。

閔珊今年16歲,平時又要滑冰,又要忙高中的課業,每周隻能用手機上網兩小時,但她和卡捷琳娜的交情卻很不錯,而張玨和瓦西裏也是朋友,大家都不希望他們的友情被網絡上的輿論損壞。

在這個時候,閔珊認為解決這場輿論的唯一方式,就是有一個女單站出來完成足周的四周,那群腦殘才會閉嘴。

她主動要求提高四周跳的訓練量,並成功在四大洲錦標賽結束兩周後,跳成了一個周數充裕、經得起慢放的4S,並將之發到了社交網絡上,附上一句話。

閔珊-張門一枝花:女單可以完成足周的四周跳。

她用行動證明,女單也很行,四周跳從來不是男人的專利。

在這個視頻出現後,張玨第一個轉發,接著其他一線的花滑運動員們也紛紛轉發,並將這場風波平息了下來,卡捷琳娜的推特底下也終於沒有腦殘去鬧騰了。

而在完成了這個四周跳後,閔珊信心大增,但其實此時她的四周跳落冰成功率還隻有百分之三十,為了能將這個跳躍帶到世錦賽上使用,她越發拚命的訓練,最後練出了右腳踝韌帶拉傷。

閔珊並不是一個能忽視輿論的人,而且即使不參與網絡罵戰,她也不是願意看到那些“女人就是差勁,就是不如男人”的言論的性格,她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女單也能在賽場上跳出完美的四周跳。

而且作為一姐,她也有義務在17年世錦賽拚出好名次,將更多的同國女單帶到奧運的賽場上!

在責任感的驅使下,小姑娘提出打封閉上場的要求,那表情和當年一邊過發育關一邊為了索契冬奧名額拚搏的張玨簡直如出一轍,教練組經過商議,又給閔珊的父母打了電話,最終還是答應了她。

楊誌遠的封閉技術還是那樣,被他來了一針後,痛是不痛了,但是打封閉的部位感官也麻掉了。

女單短節目賽事開始前,閔珊十分努力的在熱身室適應著,比她更早出場的徐綽係好鞋帶,神情堅毅起來。

她的教練明嘉調侃著:“怎麽,打算在這裏拚命了?”

徐綽露出一個明亮自信的笑:“是,教練,我這次必須衝進前八名,並盡可能的拿到更高的名次,減輕閔珊的壓力。”

“畢竟她才是有希望站上平昌冬奧領獎台的人,我不能讓她在這裏消耗太多,身為同國、同項目的前輩,我得為她做些什麽。”

徐綽握緊雙拳:“所以,到了自由滑的時候,我也要來一針封閉了。”

閔珊並不是擅長比短節目的類型,她經常是在短節目落後,然後又在自由滑追回來,一直以來她總是敗給慶子的原因,就是源於短節目的不穩定。

第一天的比賽結束時,她以73.5分位於短節目第四,而徐綽拿到了女單短節目第七。

在比賽結束後,徐綽安靜的坐在明嘉教練找過來的椅子上,自己揉捏著膝蓋,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捧著膏藥,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小姑娘抬頭,看到微笑著的張玨:“今天滑得不錯,那組3F+3T的質量把我都驚到了。”

徐綽怔了怔,捧著膏藥驕傲的點頭:“當然啦,我可是點冰跳達人呢。”

張玨俯視著身高一米七的小姑娘,溫和的鼓勵道:“自由滑的時候也要加油啊,希望在平昌的時候,我們還能繼續並肩作戰。”

作者有話要說:徐綽:身為二姐,我會努力為一姐減輕壓力,讓她能用更好地狀態去衝奧!

女單的職業生涯相比男單更短,幾乎是花滑四項裏職業壽命最短的,所以她們都很努力,想要在最短的時間裏開出最燦爛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