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稀奇(營養液26更)
因著12個小時的時差,波士頓世錦賽開始的時候,中國正式淩晨四五點的樣子,但依然有真愛粉爬起來,通過央視的app看直播。
秦雪君在淩晨三點的時候才下夜班,就給正處於下午三點的張玨打了個電話。
秦醫生:“比賽要開始了吧?你現在怎麽樣?時差好了吧?右腳踝感覺好不好?賽前需不需要吃止痛藥?”
張玨:“狀態挺好,體感現在不用吃止痛藥,時差早就好了,你怎麽這時候給我打電話呀?”
秦醫生:“哦,有個小區的物業亂來,要求業主要麽買他們的車位,要麽就不許停車,連租車位的業務都取消了,然後業主就和他們的保安打了群架,搞得醫院骨科來了十來個病人,有個現在還在手術室裏修補脾髒呢。”
張玨:……
聽雪兒這麽一說,張玨特慶幸自己每次買房之前都會特意問一下物業費,以及物業幹活的風格正不正派。
由於本人已經十分疲勞,秦雪君沒有自己開車回家,而是選擇打滴滴,好在北京作為繁華的一線城市,哪怕是深夜依然打得到車,等回家以後,他火速洗漱換衣上床,睡之前開了手機。
第一個開始比賽的項目是女單短節目,之後才是男單,所以在比賽開始後,鏡頭便對準了開始上場進行六分鍾練習的女單們,但在開頭,還是有鏡頭跑到了張玨那邊。
“中央電視台,中央電視台,歡迎收看2016年花樣滑冰世錦賽,這裏是波士頓世錦賽的現場,即將進行的是女子單人滑短節目賽事,我們可以看到很多選手都在熱身區進行熱身,像張玨也在進行拉伸。”
鏡頭之中,張玨劈了個橫叉,右手帶動上身向左邊傾斜,最後指尖觸碰到了腳尖,接著他像是感覺不舒坦,直接將衣角往上麵一掀……嗯,裏麵還是一層衣服,而且依然是長袖。
運動員是不能感冒的,尤其冰上溫度還低,所以在沒有換考斯騰的時候,張玨總是會穿一層又一層的衣服,那衣服本來就貼身,他還偏好黑色,就特別顯瘦,皮膚也被襯得特別白。
鏡頭在張玨身上停駐了好一陣子,才不甘不願的轉移到了冰上。秦雪君心滿意足的關掉手機,倒下睡覺。
今年參賽的女單共有39名,她們的比賽將會持續180分鍾左右,也就是波士頓時間晚上19:20的時候,男單的比賽才會正式開始,等到最後一組登場的時候,怕是都要到十點了。
這種比賽時間的安排,讓張玨在適度拉伸後,就直接鑽進睡袋,準備小睡兩小時,等到師妹要比賽的時候再爬起來。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慶子啃著香蕉吐糟:“他是怎麽在世錦賽這種緊要關頭還睡得著的?”
寺岡隼人:“這已經不是大心髒可以形容了,僅看抗壓能力,張玨已經是四皇級別了!”
慶子:“不,應該是海賊王級別!”
張玨的入睡速度一直很快,閉上眼睛,調節心跳,放緩呼吸,一分鍾以內就可以成功入睡了。
張俊寶盤腿坐在他邊上,眼睛一直放閔珊身上,娃娃臉嚴肅起來莫名的有壓迫感,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隨時準備把雛鷹踹下山崖的老鷹。
徐綽在教練明嘉的輔助下,艱難的壓腿壓腰,心裏也有點佩服在張教練的緊盯下進行熱身的閔珊。
眾所周知,張玨不怕教練,甚至會靠著教練撒嬌,隻有鹿教練能管一管他,但這不代表張俊寶就是是多麽溫柔好說話的性格了,恰恰相反,他對學生非常嚴格,被他盯著的學生,除張玨以外都會下意識繃緊自己的弦。
徐綽對張教練也是又敬愛又敬畏的,而沈流才是張門裏唯一會對學生們溫溫和和的人,外加隊醫楊誌遠、食堂的寧阿姨也很會哄孩子。
砰的一聲,慶子高高跳起,完成了一個陸地3A,就像是一個小鋼炮,接著閔珊也較勁似的來了個陸地3A,但她的跳法明顯更為輕盈。
別看張門總是出力量型的運動員,但閔珊的體質和體型都決定她隻能做轉速流,跳法看起來更像是沒有發育時期的張玨。
兩個頂級女單隔空對視一眼,又沉默的扭頭。
空氣焦灼了起來。
張玨依然安穩的躺在睡袋裏,呼吸均勻,麵色紅潤,嘴角甚至微微勾起,偶爾吧唧嘴,還不知道做了什麽美夢。
鹿教練瞥他一眼,默默將一件外套蓋張玨身上。
哪怕是到了京張周期,其實世錦賽女單的前三組裏,女單們也大多隻會上3+2的連跳,或者是3T+3T這種最簡單的連跳,有的女單甚至隻需要3S、3T+3T、2A這樣的跳躍配置,就可以滑進自由滑。
隻有最頂尖的那批女單才會今天你上3lz+3lo,明天我上3A,將花樣滑冰撕出新高度。
張玨掐著時間點定好鬧鍾,大約是波士頓時間下午六點半的時候,寶可夢的主題曲響起,張玨迷迷糊糊的將鬧鍾一按,閉上眼睛繼續睡。
周圍人一陣沉默,張俊寶直接把他身上的外套拿開,將睡袋拉鏈拉開,打開手機的音樂軟件,點擊AC/DC的《Highway to Hell》,又將手機放張玨耳邊。
1分鍾後,張玨默默爬了起來,他用一種很乖的跪坐姿勢將睡袋收拾好,然後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牙膏和牙刷和毛巾。
看到這一幕的其他國家的運動員們已經不想說什麽了,張玨這種表現簡直給人一種他不是在參加世錦賽,而是在野營的錯覺。
他難道是沒有長那根感受到緊張的神經嗎?
過來拍攝的記者問張門教練們:“我有一個鏡頭一直對著張玨,把他睡覺和收拾東西的畫麵都拍下來了,你們介意發出去嗎?”
沈流問張玨:“小玉,你介意嗎?”
張玨應了一聲:“隨意,我先找個地方漱口。”
他完成洗漱,吃完教練們遞過來作為晚飯的烤土豆、三明治、水煮蛋,又服用一杯牛奶,張玨徹底清醒過來,找了個瑜伽球坐著,認真的看完師妹和慶子、卡捷琳娜、賽麗娜的兔俄日三國女單大戰。
慶子是最強的,同時擁有3A和3F+3lo,又表現力出色的她是現役女單霸主,閔珊的表現力、滑行還是差她不少,這是需要時間去打磨的東西,急不來,不過閔珊在確認排短節目第二後,表情並不好看。
果然連續輸給同一個人還是會影響到心態麽。
卡捷琳娜的舉手很好看,就是表演有點用力過猛,賽麗娜的柔韌性和表現力不錯,但跳躍軸心有點歪,和閔珊是同一個層次的選手,但因為有國籍加持,所以能夠拿到隻比慶子低3分的高分。
張玨問察罕不花:“對了,徐綽排名第幾?跳躍怎麽樣?”
小白牛拿起小本本:“她的跳躍配置是3F+3T、3lz、2A,clean了,滑行4級,但旋轉隻有2級,排在了第七位。”
張玨很滿意的點頭:“不錯。”
女單短節目一個第二一個第七,排除目前國內其實隻有這兩個拿得出手的女單這一虐心的事實,光看成績,他們也可以自稱一聲花滑女單強國了。
還記得在以前的世錦賽,因為兔村女單常年隻能上3+2的連跳,解說連誇都不知道怎麽誇,最後隻能說運動員技術多麽規範,多麽努力,但其實也是因為其他地方都吹不動了。
現在的女單卻不需要解說再絞盡腦汁的尬吹,因為她們已經真的牛氣起來了。
徐綽看起來對自己的成績是滿意的,而閔珊卻很是不甘,張俊寶陪著小姑娘,正在說話安慰她,張玨起身,戴著耳機往水瓶裏加止痛藥,喝了幾口,閉上眼睛,深深地吸氣。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神態冷漠起來,就像是一個在陰雨連綿的天氣中在枯葉林裏獨自佇立的人。
他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可愛的骨頭》是一個令觀者難過、令演繹者情緒滑向抑鬱的節目,自從這個節目問世以來,沒有人能否認它的藝術性,世界紀錄也刷過,但這個節目也是公認的張玨所有的節目裏播放量最低的。
有人評價過,每次看張玨演繹這個節目,都會覺得他仿佛和電影中的主角一樣死掉了,演繹者為了投入到節目中,主動在精神層麵殺死自己。
過了不知道多久,張俊寶帶著眼圈紅紅但精神許多的閔珊回來,他冷靜的招呼張玨。
“走了,該你上場了。”
張玨應了一聲:“好。”
沉默的少年穿著白色的考斯騰,他踏上冰,熟悉的感覺席卷他的身體。
張俊寶什麽話也沒說,以免打擾張玨醞釀情緒,但看著那孩子離開冰麵,他的心中帶著憂慮。
放任張玨繼續滑這個節目真是太讓人不安了,因為短節目情緒沉浸過度,導致自由滑無法clean的問題貫穿了張玨未受傷前的前半段賽季。
可是作為教練和舅舅,他也無法阻攔張玨追求自己的藝術。
解說趙寧:“現在上場的是我國名將張玨,他今年18歲,是前兩屆世錦賽冠軍,索契冬奧銀牌得主,之前因為骨折的傷勢錯過了大獎賽決賽、全國錦標賽和四大洲錦標賽,這是他傷愈後的首秀。”
“希望張玨能夠不受之前傷勢的影響,發揮出自己原來的水準。”
趙寧話音剛落,冰上的張玨就踉蹌了一下。
沈流緊皺眉頭:“楊誌遠說過,等到賽季結束後,我們要盡可能的減少張玨參加商演的次數,增加他的休養時間,他的右腳踝必須要好好養一陣。”
鹿教練更幹脆:“如果他恢複不過來,就禁止他在商演的時候上冰,在旁邊唱歌就行了。”
明年的16-17賽季的世錦賽將會決定各國參加平昌冬奧的名額,到時候有的是硬仗要打,他們不能讓張玨越來越少的血條消耗在其他無關緊要的地方。
而張玨踉蹌了那一下後,卻像是清醒過來了,他踢了踢右腳,做好起始動作。
此時是波士頓時間晚上九點五十分,國內是早上九點五十,加上是周末,許多冰迷都能直接打開央五頻道追看他的比賽。
比起賽季前半段,張玨這次呈現的《可愛的骨頭》更多出了一份迷幻的頹廢美。
當看到張玨此時的表演時,會有人覺得自己身處夢境之中,一切都不是真實,而是幻想。
啪的一聲,3A落冰,張玨在落冰時上身前傾嚴重,這代表著運動員落冰時重心不穩,才會以這樣的姿勢來調整以保證不會直接摔倒。
整個節目之中,張玨沒有失誤過一次,可他的每個跳躍落冰都算不上完美,《可愛的骨頭》的表演自然是精彩的,但張玨卻罕見的在短節目比賽結束後排到了第四位,分別比第一位的寺岡隼人、第二名的克爾森低了6分和4分,低排在第三位的亞裏克斯1.1分。
這將是張玨升入成年組後,首次沒能在世錦賽裏領小獎牌。
張俊寶雙手環胸,眯起眼睛:“真稀奇啊,你平時都是短節目第一的,不過也是,看了你那個落冰,我是裁判也不會給什麽好看的GOE,情緒沉浸得再好,技術跟不上也沒用。”
張玨很輕鬆的回道:“這不是還可以用自由滑追回去嘛。”
張俊寶:“腳怎麽樣了?”
張玨看他一眼,比了個耶的手勢:“沒問題,比賽的時候沒痛。”
看到他這個模樣,老舅心裏鬆了口氣。
因為大外甥之前才傷過,能在骨折傷愈後短時間內恢複到這個程度,張俊寶已經很滿意了,目前來看這小子狀態不錯,連情緒都很好,沒有被短節目折騰得影響到之後比賽的程度。
看來張玨的神級被動技能——大心髒,在他們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又進化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