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相逢
去高原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麽?
防曬。
這是張玨的前經紀人白小珍說的,因為他在大學畢業一年後與同學去高原旅行,結果曬傷嚴重,隻能包得像個粽子。
於是張玨大朋友在抵達重慶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找商場,然後去買防曬物品,回到落腳的酒店的時候,就看到張俊寶和一位頗有名氣的速滑老將在酒店大堂高興地聊天。
他倆是同歲,年輕的時候打過架,打完以後成了朋友,隻不過老舅早早被傷病幹趴了,而這位老將還活躍在賽場上,現在還準備戰第四次冬奧。
花滑的傷病率,尤其是單人滑的傷病率是真高,畢竟單跳,或者說四周跳的進步全是單人滑拚出來的,而四周跳就是個傷病大戶,和張玨算是同期但比他大兩歲的伊利亞、寺岡隼人都因為四周跳受過傷、挨過封閉。
張玨去年在成年組的國際賽場上硬是沒見過28歲以上的一線男單,而在其他項目,30來歲尚且還是個能繼續拚一拚的歲數。
唉,張玨自己也是單人滑選手,雖然16歲就參加了第一屆冬奧,但身上已經有了三針封閉,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到22年那一屆。
張玨現在已經完全進入了運動員的心態,便不由自主的惦記起家門口的那屆奧運,要是到時候身體還行的話,他是很願意上去浪一把第三次冬奧的。
畢竟,直到22年,同時掌握兩種四周跳的男單在兔村依然不超過3個,要是沒被傷病拖死的話,張玨到那時候依然擁有不低的競爭力。
啊咧,明明競爭力可以保持長久是件好事,可是為什麽他一想到自家男單的撲街程度,就內心辛酸得不行呢?
獨苗一哥,肩膀發沉。
幸好這次來參加高原集訓的人不少,就連察罕不花、閔珊這兩個贏了國內青年組比賽,即將參加世青賽的娃子也過來了。
男單未來慘淡,女單未來更慘淡,她們是陳竹之後就沒崛起過。
張玨不著痕跡的向兩個娃子投去期盼的眼神。
等師兄滑不動了,就該你們上了。
哦忘了,女單一般15歲進入巔峰期,退役也更早,閔珊比張玨小3歲,但如果她將來傷病多一點的話,說不定退得比張玨還早。
他要是去哪旅行,必然是要先查哪裏有好吃的,但現在是運動員,好多東西都要忌口,於是藏式白腸和風幹牛羊肉就不要想了,隻看領導們願不願意發發慈悲,讓他品嚐酥油茶和糍粑了。
由於國家隊那邊似乎饞老舅和沈哥挺久了,而鹿教練又是幫張玨改技術的關鍵人物,所以在確定鹿教練身體沒問題後,教練組就和張玨一起走了。
備注:張玨今天才知道鹿教練是個攝影愛好者,經常帶著老妻四處旅行,所以他應當是整個團隊裏最了解藏區的人也說不定。
畢竟人家退休後就去那邊旅遊好幾次了。
唯一讓人疑惑不解的就是為什麽食堂阿姨也跟著過來了,但這不重要,張玨對食堂阿姨的手藝一直是滿意的,雖然營養餐味道也就那樣,但食堂阿姨的飯能喂飽他,又不讓他發胖,對於運動員來說就是最好的飼料啊呸夥食了。
進藏當然是要坐飛機,張玨上了機艙,才發現裏頭坐滿了運動體係的人,其中不少年輕人都坐中間,張玨才坐下,前排的米圓圓就和他打招呼,接著一群女孩子遞過來海報,說是要張玨簽名。
雖然大家都是同項目的運動員,人氣top1就是top1,張玨頭一次如此明確的感覺到自己貌似在兔村的花滑圈子裏人氣蠻高的。
以前參加選秀的時候,他雖然也有不少顏粉吧,但簽名的時候還是雲思那邊的人占大頭,張玨這邊的話,粉絲群體一直不穩定,畢竟他黑子太多了,其中還有不少收了錢的職業黑子,戰鬥力強的一比。
不過這會兒張玨已經算是徹底對花滑上頭了。
他以前想當愛豆,主要是家人全沒了以後活得太孤單,而粉絲們給了他許多愛意和關注,讓他留戀那個舞台,但現在他果然還是更喜歡做運動員,雖然各行各業可能都有那麽些黑幕吧,但運動圈相對來說是隻要成績強悍,就更容易出頭的地方。
張玨喜歡在冰上飛翔的感覺,喜歡熱情的冰迷,也喜歡這裏的環境,以及和張門的大家一起奮鬥的時光。
就在此時,他聽到一聲巨響,轉頭一看,就見到有人人帶杯子一起摔地上,而鹿教練站在他身前。
察罕不花也跟著回頭:“怎麽了?”
閔珊關切道:“發生什麽事了?”
事關鹿教練,張玨起身:“我去看看。”
走近了以後,張玨才發現現在還趴地上的那位少年人有一張看著就很好脾氣的俊秀的臉,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
話說這張臉怎麽有點眼熟啊?
張玨盯著那張臉看了兩秒,俊美得令人心悸的麵上浮現出驚喜的神采。
他一拍手,激動地叫道:“二胖,是你嗎?”
旁邊座位上的女孩愕然:“你怎麽知道二胖哥的外號?”
張一哥不是H省的單人滑大佬嗎?怎麽認識他們J省的青年組雙人滑小男伴啊?
她一出聲,薑秀淩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的臉色越發蒼白,但還是握住張玨伸出的手,被扶著站起來。
張玨和他一個大胖,一個二胖,但實際上這個一和二的區分和年齡沒關係,主要是張玨小時候比薑秀淩更胖,如同一個行走的肉團子,才讓薑秀淩屈居二胖。
但薑秀淩的實際年齡比張玨還大一歲,結果這會兒他發現這位童年陰影居然比身為雙人滑男伴的自己,還高上那麽5公分左右,內心也是一陣感歎。
不愧是胖成球也能在很小的年紀練出陸地2A的天才,明明一口氣長高那麽多,居然還真讓這家夥出湖了。
大概是童年經曆的關係,薑秀淩也屬於心理比較堅強的類型,他勉強露出一抹笑意,打著招呼。
“鹿教練,張玨,好久不見。”
鹿教練嗯了一聲:“小馬在哪,我去和他敘敘舊。”
薑秀淩指了個方向,鹿教練就幹脆離開了,他又看著張玨,發現對方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還主動和他右手邊的冰舞男伴花泰獅提出要換座位,似乎是準備正兒八經和他聊的樣子。
他心中一陣哀歎,眼巴巴的看著花泰獅幹脆的應下提包走人,張玨高興的坐下,拍著他的大腿。
“你小子瘦了好多啊,我剛才差點沒認出你。”
洛宓好奇的看著男伴與張一哥,疑惑道:“你們……認識?”
薑秀淩麵如死灰,張玨紅光滿麵,異口同聲的回道:“認識。”
張玨:“我們2歲就在一起玩了,後來還一起在鹿教練手底上滑冰的初級班呢,那時候我們是最要好的朋友!”
眾所周知,張玨的朋友一直很多,能被他稱上一句“最好的朋友”,也就是放在摯友這個位置上的人卻極少,白葉塚妝子算一個,如今又冒出一個平平無奇、沒什麽名氣的雙人滑小男伴被冠上這個頭銜,於是不少人都好奇了起來。
女單一姐米圓圓、雙人滑一哥一姐關臨/黃鶯一起湊了過來,男單的金子瑄、董小龍、柳葉明正好坐前排,連帶著張玨的師弟師妹們,以及周圍花滑項目的運動員們都將目光投注到這邊。
一時之間,薑秀淩被迫成為人群視線中心。
金子瑄趴椅背上,好奇的問道:“你們兩個是怎麽成為朋友的?”
張玨:“啊?那是2歲的時候的事了,我怎麽可能還記得?”
薑秀淩用一種悲傷的語氣回道:“我那時候3歲,我記得……那時候我坐在門口吃冬瓜糖,然後一個穿著鱷魚連體衣、看起來特別漂亮的胖妹妹就站我麵前吃手指,好像我不分一口給她就是犯罪一樣,然後我就給了她一塊冬瓜糖,後來我才知道,從我這裏拿糖吃的不是漂亮妹妹。”
是調皮搗蛋的熊弟弟。
這個開端仿佛就預示著他在未來幾年裏會被這個看起來甜美可愛的粉團子各種坑,但當時的他還不知道。
張玨得意洋洋:“雖然我吃了你的糖,可是我後來也對你很好啊,我那時候做什麽事都想著你,在你之後,我再也沒有對其他朋友這麽在意過了。”
在張玨歡快的語調、以及薑秀淩平淡如死水的語調交織中,一段令人黑線的童年回憶就此展開。
張玨滿臉追憶:“我現在還記得,我第一次打群架的時候是在4歲,當時我用一個板凳把隔壁櫻桃班的二牙子還有他的狐朋狗友一起打了,而二胖是我唯一的戰友。”
薑秀淩補充:“那時候他突然把一個拖鞋塞我手裏,說要帶我去打戰,然後等這場玉米班和紅豆班的跨班級戰爭結束後,隻穿了一隻鞋的園長出現了。”
張玨尷尬一秒:“誒?我那時候拿的是園長的拖鞋嗎?我還以為那是米老師的拖鞋。”
他們那會兒念的是玉米班,主班老師就姓米。
算了,拖鞋是誰的已經不重要了,張玨繼續回憶。
“大概是04年的時候吧,非典差點重新爆發,那時候我們班主任被叫去開防疫的會議,我寫完作業覺得無聊,就帶著班上的同學一起打粉筆仗,二胖是主攻,我是軍師和總指揮,當時還畫了一個豬豬俠在黑板上,作為我們這一隊的圖騰標記呢。”
薑秀淩語氣死寂:“後來被校長看到了,然後我們一起被叫了家長,他媽在走廊上用晾衣架子抽他,我媽出發前沒想到我闖禍闖到校長跟前,沒來得及帶家夥,隻能臨時找老師借了把尺子。”
張玨尷尬兩秒:“呃,一起挨過揍也算是難得的童年回憶嘛。”
他咳了一聲:“再說了,你頭一次牙齒鬆動的時候,成天嚷嚷難受,又不敢去看牙醫,最後還是我特意想辦法,讓你鼓起了勇氣。”
薑秀淩絕望的閉上眼睛:“而你的辦法是讓鹿教練帶我上去牙醫診所的公交汽車,在路上你還騙我說要帶我去看特別厲害的東西。”
張玨訕訕:“牙醫不就是很厲害嘛。”
二胖憤怒的反駁:“牙醫又不是東西!”
其餘聽張玨黑曆史聽得滿頭大汗的眾人:“等會兒,你的重點是這個嗎?”
黃鶯是個情感豐富敏感的女孩,又是二胖的師姐,這會兒特別心疼他。
她握著薑秀淩的手搖了搖:“我的胖啊,我以後再也不搶你的大白兔奶糖了!”
關臨讚同:“有張玨這種童年友人,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張玨:“喂喂,我以前明明對他很好的好嗎?你們不要一副我是他的童年陰影的樣子。”
眾人:“你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