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農學

柴醫生,一個人不在花滑江湖,但治療過國內好幾位傑出花滑選手的男人。

在張玨的手術開始前,他的前病人張俊寶曾偷偷問他:“張玨的腳還能恢複到上冰的程度嗎?我們不在乎他要養多久,隻想知道能不能養好。”

在張俊寶後,那位花滑國家隊總教練也問了他這事。

畢竟張玨是血條半殘都能刷新兔村花滑男單在國際賽場上曆史的天才,而且小孩在比賽結束的時候,明明clean了比賽,卻還是站在冰上捂著眼睛流淚,可見也舍不得離開賽場,但凡有一點可能,大家都不想放棄。

那時候柴醫生的回複是:“站在醫生的角度,競技運動本來就負荷大,張玨的右腳踝距腓前韌帶、右膝蓋的前交叉韌帶,身為右利手,他落冰都是用右腳吧?然後跳菲利普跳(F)、勾手跳(lz)也是右腳點冰……”

“除非他能一下子轉變身體的方向,以後換左腳落冰。”

說白了,張玨這兩條受傷的韌帶要是放在左腿,別說是柴醫生了,連教練們都能鬆口氣,但放在需要承擔大部分技術壓力的右腿,大家就都心裏發著緊了。

柴醫生也沒肯定的給張玨的運動生涯判死刑,但繼續做花滑運動員對張玨來說負荷太大,尤其是他還在長身體,這次他必須要做手術,術後起碼養三個月,三個月後鬼曉得這小子有多高多重,需不需要再換一次冰鞋。

他們生活在現實中,以上全是需要考慮的因素,畢竟張玨也不是身居係統之類金手指的點家男主,天賦再高,該朝現實低頭的時候也不得不低。

雖然這世上也存在馬丁那種傷了脊椎還繼續堅挺在賽場上的人,但張俊寶是與張玨情同父子的親舅舅,萬一再堅持做運動員會讓傷情加重到影響張玨以後的人生的話,他是決計舍不得的。

別看張玨在世錦賽堅持打封閉上賽場的時候,張俊寶咬著牙站在張玨那一邊,其實在自由滑開始的前一天晚上,這位渾身肌肉的男子漢蒙著被子哭了半宿,最後淩晨起床喊沈流帶兩熱雞蛋敷眼睛,才沒讓張玨看出異樣來。

看著張俊寶離開辦公室的背影,柴醫生收拾著資料,寬大的腦門上帶著智慧的反光。

不過一般來說,會不會留後遺症,以及能恢複到什麽程度,其實和傷患本身的恢複能力也有關係,這就是為什麽手術做完後,年輕人好得比老年人更快的緣故。

張玨的恢複力在他遇到的病人裏算是很好的那一類,堅持鍛煉、飲食科學讓他的身體基礎好過百分之九十的人類。

身為醫生,無論是什麽手術,柴醫生都會盡全力去做,至於最後能恢複成什麽程度,就看病人自己了。

手術開始的那一天,張玨躺著被推入了手術室,張俊寶站在門口抓緊時間安慰他:“別緊張啊,隻是微創手術,不疼的啊,別怕啊。”

老舅你這個聲音抖的,明顯你比我要緊張得多啊。

張玨嗯嗯的應著:“我不怕啊,沈哥你看著點,我老舅一緊張就愛找酒,不需讓他喝酒……”

砰的一聲,手術大門關上了,隻有張玨“不許喝酒”的叮囑徘徊在走廊中。

沈流從張俊寶的背包裏掏了掏,掏出兩罐菠蘿啤。

張俊寶:“不是吧阿sir,菠蘿啤不算酒的!”

沈流麵帶微笑:“小玉和關臨的關係好,關臨那狗鼻子你也知道,萬一小玉把他找過來查你,然後聞到酒味的話,燕姐可還在北京呢。”

言下之意是可以收拾你的人離這不遠,還是悠著點吧。

柴醫生看張玨這副大咧咧的樣子也挺無語,見過心大的病人,但當年的張俊寶和如今的張玨絕對是心大群體裏的佼佼者,他覺得自己這輩子怕是都忘不了姓張的這一家子了。

因為手術用的是局麻,所以張玨的意識還挺清醒,手術室裏回**著喜氣洋洋的音樂,就是那種過年時超市裏會播放的喜慶音樂集,張玨就聽出其中一首是《揚鞭催馬運糧忙》的笛子獨奏。

聽著聽著,他還聽到那位柴醫生毫不客氣的罵副手的聲音。

“誒你這人怎麽回事,手跟腳一樣,還能不能行了?不行就一邊去!”

副手委屈的不行,但還是盡心盡力的打下手,畢竟男人是不能說不行的,看他這樣子,就讓張玨想起現在正跟著某位骨科大牛做副手的秦雪君。

當然了,手術室裏可以放音樂這事張玨上輩子割闌尾的時候就知道了,於是趁柴醫生罵完副手的當口,他也跟著聊了幾句。

“醫生,你看我做完手術反正也不能走,可不可以趁這個機會在你們醫院的泌尿外科把bao皮給割了?”

柴醫生隨口回道:“在我們院做這種小手術,你當高射炮打蚊子呢?我們這的泌尿外科有不少都是專攻腎癌、**癌的,等你能出院了去西苑找王主任做唄,我兒子就是找他做的,他平時是周三周五的上午,還有周四下午出診。”

副手:“我也是找王主任做的呢,但他最近不是去參加腎世中國主題會議了嗎?”

麻醉師表示:“找孔醫生也挺好,我侄女是他做的呢。”

副手:“侄女?”

麻醉師麵露無奈:“哦,他最近一年喜歡穿裙子,所以我就叫他侄女了。”

眾人大汗。

在龍飄飄的《福星高照財神到》的歌聲中,張玨get到了不少科室秘聞,等民樂《金蛇狂舞》結束時,張玨被推出出了手術室。

張俊寶迫不及待的迎上來,就看到他大外甥無比精神的告訴他,等他出院,記得帶他去西苑醫院掛男科孔醫生的號,他要趁行走不便這段時間順便把x皮給割了。

張俊寶:?

自從世錦賽結束後,張玨此人就進入了人間蒸發狀態,他拒絕掉了所有的商演邀約,安心養傷,知道的曉得這人是住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忙著和紗織結婚。

是的,在關注了張玨的朋友們看來,這人不管經曆了什麽,推特的空間恐怕永遠隻有一隻越來越胖的倉鼠的身影去占據……

說句言情點的話,隻要離開冰場,唯一能占滿張玨目光的無血緣女性就隻有紗織了。

今天“紗織的爸爸”的推特是“初遇紗織的那一晚,我站在寵物商店的櫥窗外啃著玉米,其他小倉鼠都在各自的籠子裏吃完飯,唯有紗織轉身定定的看著我,那一瞬間我就知道,我要把這個小可愛帶回家,於是今天又吃了水煮玉米……”

下附紗織美照九宮格。

妝子還看到自己的妹妹用小號留言。

kei-chan:她看的不是你,是你手裏的玉米。

下麵一群點讚的。

妝子也拿小號點了個讚,而且她還知道,這群點讚的小號裏,百分之九十都是花滑選手,這群人的金牌加起來能堆滿一個房間。

這個人的傷病真的沒事吧?

“嗯?刷新了。”

妝子點開這條動態一看,嘴角一抽。

“成功打破地鼠機的紀錄?什麽鬼?”

仔細算算,tama醬做完手術也有一個月了,但是現在就跑出醫院打地鼠什麽的,他是坐著輪椅打的嗎?

最近半年已經和輪椅相親相愛了差不多三個月的張玨還真就是坐著輪椅打的。

此時他正坐在一個公園裏的噴泉池旁邊,他大腿上擱著一個裝倉鼠的小籠子,紗織正趴在裏麵以一種半夢半醒的姿態啃著鼠糧,秦雪君提著兩杯飲料跑過來,遞給他一杯。

“給你,熱牛奶。”

“謝謝。”

張玨接過,看著他手裏的杯子:“你喝的是咖啡?”

秦雪君往水池邊一坐,點頭:“是,有時候肝論文就靠這個續命了。”

醫學狗悲傷的地方就在這裏,他們不僅要寫畢業論文,工作以後評職稱,漲工資,也依然和論文分不開,有生之年都不能停止學習。

因為大家都坐著,張玨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秦雪君的頭頂,發現他的發量保持得挺好,不由得問道:“你平時用什麽洗頭發的?”

他想問出這哥們的養發秘訣,回去分享給沈哥和宋教練。

秦雪君報出一個平價去屑洗發水的名字,和張玨用的居然是同款,張玨立刻就明白了,秦雪君此人雖然活得像開掛,但他真正開掛不是他的腦子,而是他的發量。

沈哥和宋教練知道他的洗發水牌子後,大概會羨慕的想打他一頓吧。

這人運氣也不好,給人接骨的時候因為讓一個小朋友痛的哭出來,被對方的爸爸打了一拳,眼角青了一塊,這才被允許休假一天,鑒於他的朋友很少,大多身陷規培地獄,也隻有張玨這個傷號有空陪他。

於是不想休假時也在家裏肝書的秦小哥,就和在醫院裏做題做的快發黴的張小玉一起出來溜躂。

張女士雖然疼大兒子,但也不能一直陪在他身邊,所以確認張玨兩個手術都做的挺好以後,她就打包回去了。

而在張玨恢複到可以走的程度,他也要回學校學習了。兩個年輕人就這麽靠著個大水池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明年你就要高考了吧?”

張玨應了一聲:“是啊,明年六月還是七月吧,等這個學期過完,下學期我就升高三了。”

想到這裏,張玨心裏歎息。

其實如果沒退的話,他明年2月必然是要去參加冬奧的,但備戰冬奧本就需要提前半年,屆時還要去高原特訓,整個高三上學期恐怕都要賠進去。

即使張玨自認腦瓜子不錯,在高三這一年不好好學習,反而將全副精力壓在奧運上的話,哪怕他已經有過高考的經曆,但最後也就保底985的水平,運氣好就再次去農大母校。

畢竟他也不是什麽絕世天才,重生一次,其實連這一屆的高考作文題是什麽都記不清了,老天爺顯然是不打算給他開什麽金手指的。

但如果退出花滑賽場,將全副精力放在學習上的話,說不定他就可以做秦雪君的學弟了。

人生總是需要有個取舍的呀,隻不過傷病替他做好了選擇而已。

於是他問道:“水木有農學專業嗎?”

秦雪君回想一下,很肯定的回道:“沒有!隔壁京大才有。”

張玨一下垮著批臉。

秦雪君連忙補了一句:“但我們的生物學、化學專業都不錯的,你不是這兩項成績很好嗎?”

張玨:“不跳生化環材的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