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傅瑩是一點也不怕白敬的,當場就火藥味十足的回嗆過去:“當然是踹了你給李書意找個更好的!”

白敬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不是他過於自信,他確實想象不出來李書意跟別人在一起的樣子。當然也有過對李書意示好的人,可李書意從來連看也不會看那些人一眼。他的感情向來非常極端,極端的愛和恨,沒有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白敬就始終站在那個愛的位置上。

傅瑩也看出了白敬對自己的輕視,心裏好像燒了一團火,沉下臉問李書意:“我介紹別人給你,你要不要?”

魏澤看著傅瑩的樣子知道她是真的動氣了,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按理來說,他對白敬這個曾經的威脅和情敵應該很是忌憚才對。可是幾乎每一次碰麵,他不是要防著兩人擦出什麽火花,是要防著傅瑩別去招惹對方,弄到兩邊下不來台的地步。

這麽多人想把自己洗幹淨送到白敬**去,傅瑩卻恨不得把白敬撕了掛出去,魏澤都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呢還是該發愁。

“乖,別鬧了。”魏澤走到傅瑩身邊溫聲勸了一句。

傅瑩卻不動,一臉固執地看著李書意。

李書意點點頭,正色道:“要。”

傅瑩臉上陰轉晴,挑釁地看了白敬一眼,笑道:“那就這麽說定了!等你出院我保證一定給你找個大帥哥!”

李書意看她笑得雙眼發亮,禁不住也跟著笑起來:“好。”

白敬站在一邊,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魏澤搖搖頭,牽起傅瑩:“行行行,找個大帥哥。但現在你得走了,魏太太。”

傅瑩臉上的笑容擴大,湊過去在魏澤臉上快速親了一下:“還是我家魏醫生最帥!”

魏澤愣住,耳朵尖都紅了。

李書意真是拿這兩個隨時隨地秀恩愛的人沒辦法,可他看著又覺得心裏高興。見了太多感情上的糟心事,有魏澤和傅瑩這樣的存在還能讓人去相信點什麽,也挺好的。

魏澤牽著傅瑩往外走,走到門邊她又突然停了下來,對著李書意憂心忡忡地道:“你好好休息,要不然槍傷的地方又要痛了。哎你說你,幫人家擋什麽槍,傻不傻啊?你……”

“好了好了。”魏澤看他家這位演戲演得全情投入的樣子,真怕自己會破功笑出來,手上一個用力,把傅瑩帶得往前走了幾步,離開了病房。

李書意還沒反應過來,白敬已經走到他麵前,臉黑得像鍋底:“你槍傷的地方怎麽了?”說著就要伸手去解李書意病服前的扣子。

李書意擋開他的手:“我沒事。”他知道傅瑩是存心說話刺白敬,但他沒想到白敬反應會那麽大。

李書意本來就病殃殃的,臉上一點血色也無,白敬不敢跟他拉扯怕傷了他,目光卻始終在他身上打量。

李書意被他看得不耐,抬起頭轉了話題問:“你過來是什麽事?”如果沒事,白敬是不可能來找他的。

白敬沒急著答話,先在床邊坐了下來,然後才開口道:“昨晚宋瀟瀟約我吃飯,我跟她見了一麵。”

李書意皺眉。宋瀟瀟是宋富華的長女,宋思樂同父異母的姐姐。白宋兩家關係向來不好,也沒什麽交集,他不知道宋瀟瀟為什麽會突然找上白敬。他也沒急著問,靜靜等著白敬往下說。

“她告訴我,”白敬頓了一下,“當年白雅的車禍不是意外,跟宋富華有關。”

李書意猛地瞪大眼:“什麽?”

白敬把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當年白雅跟她丈夫做了點小生意,臨近新年時兩人開車出去進貨,走到半路車在結冰的路麵上打滑,掉下了懸崖,當場車毀人亡。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場意外,但是宋瀟瀟告訴白敬,車子是被動過手腳的,不然不至於失控到掉下懸崖。

李書意臉色難看:“證據呢?”

白敬搖頭:“沒有證據。”這事是宋瀟瀟從宋富華一個老部下口中問出來的。宋富華剛出來,宋瀟瀟的位置快保不住了,現在正瘋了似的查她爹,想揭宋富華的老底,這才找到這個人,翻出這麽樁陳年舊事。

沒有證據?李書意冷笑一聲,空口無憑自然是她想怎麽說都行。怎麽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把白家拉下水幫她轉移火力。

白敬沉吟了一下才道:“我不全信,但也不是不信。”

宋富華本來就是個極其卑劣的人,秦家勢大時曾跟秦家有過不少合作。白敬記得當時他想把手伸到白家的產業中來,被他爺爺白偉堂做了個局狠狠教訓了一頓,折進去了大半身家,差點就再也翻不了身。這跟宋瀟瀟說的話是對得上的,宋瀟瀟說當時宋富華就是因此懷恨,可又不敢再正麵招惹白家人,知道白家還有個流落在外的白雅後,才有了報複之心。

李書意聽完氣得發抖:“你爺爺跟他的恩怨,跟白雅有什麽關係?更何況她已經離開白家那麽多年了,在小城裏本本分分的生活,何故要置人於死地?”

白敬沒吭聲,李書意說完自己都愣住了。是啊,他怎麽問出這麽天真的話來了,他父親和他姑姑是怎麽死的?秦光誌能下得了那樣的手,宋富華怎麽不能用白雅來泄憤?隻是白雅,在白家備受冷待欺辱不說,離開後還要因為白家的血脈不得善終,她做錯了什麽?她唯一的錯就是生成了白家的女兒。

李書意看著白敬,聲音有些啞:“她好歹……也是你姐姐……當年,你們就沒多過問一下?”如果當時白家人能多分那麽一絲心神在白雅身上,不管宋富華動手是真是假,也不至於讓事情這麽草草揭過。

白敬神色複雜。

他從小到大都是被人圍在中心的天之驕子,哪有可能去關注白雅。唯一還有印象的,就是這人很安靜羞澀,別人跟她說話大點聲,好像都能把她嚇著似的。他對白雅也沒什麽感情,對她在白家的處境始終冷眼旁觀,後來知道白雅死了,腦子裏也就過了下這句話,連人的樣子都沒想起來,又怎麽可能去調查車禍的具體情況。他是這樣的,更不要說別的白家人了。

白敬的沉默像刀,一點點割開了李書意的心髒。

他早知白敬冷漠,可還是會為他對白雅的態度心寒。他甚至有些茫然地想,如果有一天他死了,白敬的反應會不會也是如此。畢竟白雅好歹還是和白敬有血緣之親的人,他呢,他算什麽?

“李書意,這件事……”白敬開口,話還沒說完手機突然響了。

他拿出來一看,皺了下眉,但還是接了電話。

……

“我現在不在公司。”

……

“不用,下午我會安排人去接你。”

……

“我陪你去。”

……

“嗯,就這樣。”

李書意聽著白敬的聲音,隻是寥寥幾語,他卻能立刻判斷出電話那頭是寧越。

本來以為自己早就麻木了,以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他愛寧越的事實,那麽為什麽,這一刻還是會難受得快維持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

白敬掛了電話,李書意卻又開始劇烈地頭疼。他可以控製清醒的李書意,可是沒辦法控製在病痛折磨下失了理智的李書意。他受夠了一次次在白敬麵前流淚,失控,乞求,也受夠了白敬因為可憐他的幾句安慰和擁抱。

“不管真假,先留個心眼吧。還有,不要告訴白昊。”李書意說話時神色如常,被子下的手卻用力到快把床單抓破。他甚至都沒力氣再問白敬,他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還告訴他這些做什麽?是看在他對白昊關照過的份上讓他知情,還是想等著他出院,把這樁糟心事扔給他處理?

“我也是這個意思。”白敬頓了一下,見李書意不再往下說,又問道,“你什麽時候出院?”

“現在還不清楚。”李書意聲音裏隱含不耐,“行了,你走吧。”

白敬愣住,臉色猛地冷下來。

李書意見他不動,滿是厭煩地道:“還有事嗎?沒事你就趕緊走。”他身下的手抖個不停,牙齒快被咬碎才沒呻吟出聲。白敬再不走,李書意就要撐不住了。

白敬像是真的被氣著了,站起身一句話也沒多說,轉身大步離開了病房。

他的身影才剛剛消失在門口,李書意繃緊的身體就鬆懈了下來。他喘著氣,側過身想去拿床頭櫃上的藥瓶,指尖才剛剛碰到櫃子就無力地落了下來。李書意滿頭是汗,咬牙提起一股氣抓過藥瓶,然後抖著手把藥片倒了出來。

白敬走出病房,沒走幾步就遇上了迎麵走來的靳言,靳言提著個口袋,看到他忙低著頭打了招呼:“白先生。”

白敬心間都是怒火,哪裏顧得上靳言,視線都沒在他身上停留幾秒。所以他也就沒注意,靳言手上的口袋深深勒進了他掌心,手指因為血液不通變得腫脹青紫,一向樂嗬嗬的人,臉上也沒了以前熟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