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宋家下午的記者會開得並不順利,瑞吉爾家的兩父女一改之前好好道歉的承諾,一個裝得比一個可憐,活像是被宋家逼良為娼一樣。

老的那個全程都是甩鍋,表達的中心思想就是:這都是我女兒幹的,和我沒關係,我一點也不知情,宋家因此而遷怒我們瑞吉爾一家未免太過霸道了。

小的那個則哭得稀裏嘩啦,泣不成聲的表示:都是宋遲逼我的,她不尊重我,是她先動手的,我隻是想要小小的報複一下,真的沒有想過要毀了她,這真的隻是意外,我僅僅是放出了視頻而已,不是成心要誤導大家的,請你們看在我這麽可憐的份上放過我吧。

別說,兩父女這一番作態下來,還是贏得了不少同情,再加上星網上有人特意的引導,瞬間就把兩個加害者變成了受害者。

他們一邊同情著愛瑪,一邊痛罵著宋家冷血,不顧及兩家情誼,也不顧及當初啟明星人對他們藍星人的接納。

一時間輿論喧囂而上,#宋家滾出啟明星#和#宋家忘恩負義#兩個話題被吵得轟轟烈烈。

而現場記者也是卯足了勁的找茬,那樣子像是要因為這件事從宋家身上扒下一層皮來般。

“宋小姐一個沒有精神力的人怎麽可以獨自駕駛懸浮車,你們這是公然藐視帝國律法,把公民的生命當做兒戲!”一個記者嫉惡如仇的吼道。

“首先,我們已經調取完整的視頻向所有人展示了,宋遲並未撞到人,那個人的出現隻是個意外;其次,當宋遲發現有人倒在自己車前時,並沒有猶豫,第一時間就用自己瘦弱的身體將人抱上了懸浮車送醫治療,就這一點,我想也能證明,我的侄女是一個有責任心、有善心的好孩子,不會把任何人的生命當做兒戲。”宋二叔冷靜的回答。

“那她沒有精神力還獨自駕駛懸浮車這事怎麽說?”記者繼續逼問。

“這輛懸浮車是宋遲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送給她的,是經過帝國第一機甲師親手改造的,可以連接外部精神力體係,透過光腦獨立在外操作,這是大師當時改造後頒發的證書。”說道這兒就不得不說宋憶江的心思縝密,來之前他就做好了準備,這會兒就把事先準備好的證書上傳到了星網上,讓所有人都能看到。

一時間倒是讓一些看熱鬧的路人改了觀,紛紛在星網上嚎著:

‘這樣的二叔請給我來一打!’

‘好羨慕宋遲,宋二叔也太寵她了吧,不愧是宋家的小公主。’

不過帶節奏的人永遠都不會消停:

‘藍星來的又怎麽樣,掙著我們啟明星人的錢,想改造就改造,無視律法、無視交規,何其猖狂!’

這類似的帶節奏的話通過光腦實時傳到了宋二叔麵前,他笑了下,繼續道,“我想網上有些人大概是沒讀過帝國律法。熟讀我國律法的人都應該知道,隻要符合國家規定的安全基數,經由專人改造懸浮車是合法的。”

“而至於體外操作這一點,在邊緣星一帶已經運用得非常嫻熟了,並無安全隱患。”

宋二叔說完這番話,推了推鏡框,歎息一聲,換了個語氣,“當初選擇送孩子這件禮物的時候我也是谘詢過法律顧問的,是基於一切條件成熟的情況下才做出的決定,我應該早一點做出說明的,也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讓大家對我的侄女產生誤會。”

“吃吃這孩子天生情緒敏感,經此一事,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本來就瘦弱的身體又瘦了一圈,如今更是……”

說著說著,宋二叔就哽咽了起來,為了避免失態,他背過身去摘下了眼鏡。

跟在他身旁的宋氏公關團連忙接過了他的接力棒,對來參加這次記者會的記者道,“抱歉各位,宋先生他隻是想到現在還躺在**下不了床的宋小姐就難受,請大家理解一個家長的心情,如果大家還有什麽問題的話,請問我吧。”

溟望城中身著白色西裝的男人看著宋二叔這段唱作俱佳的表演微笑著硬生生的掰斷了手上的激光筆,臉上的笑容都變得冰冷刺骨。

宋憶江這個老狐狸真是演得一出好戲!

他可不相信宋遲那個牙尖嘴利不肯吃半點虧的女人會因為這件事而躺在**起不來!

“少爺,愛瑪·瑞吉爾發了連通請求。”

男人沒有轉身,淡淡道,“掐了吧。以後瑞吉爾家的任何信號都不要再放進來了。”

“是。”這一家算是廢了。

助理默默的將屬於瑞吉爾家的信號拖入了黑名單。

愛瑪看著被掐斷的光腦信號有些茫然,想要再撥過去卻發現信號根本就發送不出去。

眼看形勢失控,伯特趕緊問她,“怎麽樣,那邊怎麽說?”

愛瑪失落的搖了搖頭,“先生沒有接。”

伯特臉色頓時大變,“他……他這是打算放棄我們了!”

“父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愛瑪臉色蒼白,無助的看向自己的父親。

她原本是想著為了以後逼著自己好好道歉的,可出發前父親接到了一個大人物的指示,於是就改變了主意,甚至還打算讓宋家在這件事上栽個跟頭,最好能同意他們聯姻,可現在事情根本不如他們所料,完全失控了。

而那位大人物也把他們當做了棄子。

這一刻,愛瑪突然慌了起來,他們家這次真的要玩了,可她要怎麽辦?她不能失去貴族千金的身份!

她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台上侃侃而談的男人。

她的父親不如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會把宋遲當著小公主一樣疼著、寵著,不讓她受半點委屈,可她的父親……

她看向伯特·瑞吉爾,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神,那眼神不懷好意,讓她不禁打了個哆嗦,“父親……”

“愛瑪,你不要怪父親,父親這麽做也是為了瑞吉爾家。”伯特說完這話,立刻伸手抓著愛瑪,上前一步,張嘴正要大喊,就被人從後麵捂住了嘴。

他驚恐的瞪大了眼,掙紮起來,可卻怎麽也擺脫不了,他連忙去看身旁的女兒,發現愛瑪也被牢牢的控製著,他心裏更慌了,渾身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眼神裏充滿了哀求。

這場記者會明麵上關注的人很多,暗地裏關注的也不少,除了溟望城那個男人,杜雅·卡洛也一直密切關注著。

當她看到視頻中為了維護宋遲而侃侃而談的男人時恨得眼睛都充血了,但她還是自虐般一遍一遍的看著。

直到再也不會出現情緒波動,她才聯通了對外的光腦,梨花帶雨的對著光腦另一端的人哭訴,“亞恒,我堅持不下去了,宋憶江的眼中隻有他那個該死的侄女,半點不為我們珧珧考慮!亞恒,再這樣下去,我們的珧珧要怎麽辦?我不能讓他失去宋家,不能讓他去過我們從前的日子,那太苦了!”

“亞恒,為了我們的珧珧,你得幫我,不能讓宋遲翻身,絕對不能!”

光腦那邊的男人沉默著沒說話。

杜雅又道,“我記得宋遲三歲的時候並沒有檢測出有精神力,所以民政部肯定沒有她的備案,但昨天我親耳聽到宋憶江說的宋遲有著ss級的精神力,亞恒,這是我們的機會。”

過了半天,那個男人才歎息一聲道,“杜雅,你想清楚了,這件事成功後,宋家也會受到牽連。”

杜雅雙眼通紅,那張美豔的臉因為怨恨而扭曲,“隻要讓宋遲死,一點小牽連我不在乎!”

“好,我會幫你。”過了一會兒,在杜雅即將掐斷光腦前,男人又道,“你告訴過珧珧他的真實身份嗎?”

杜雅身體一僵,被怨恨占據的大腦瞬間清醒,她充滿歉意的看向男人,“亞恒,現在還不到時候,珧珧是個好孩子,我不能……”

亞恒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明白了。等宋遲這件事了,我想見他。”

杜雅眼裏閃過一絲不情願,嘴裏卻還是說道,“好呀,到時候我一定安排你們見麵。”

下午四點記者會才結束,清場的時候,宋憶江把偷摸著準備離開的伯特攔了下來,“伯特先生,走這麽快幹什麽,我還沒感謝你們父女今日送的大禮呢。”

伯特渾身一抖,又想起了剛才被人捂住口鼻不能呼吸時那瀕臨死亡的感覺。

那種感覺太糟糕了,他害怕了!

而更讓他害怕的是他並不知道這事是誰幹的?

究竟是宋憶江的人?還是那位派來滅口的?

可不管是哪一方的人他都得罪不起,隻能壓下滿心驚懼,舔著臉賠笑,“哪裏哪裏,宋先生說笑了。”

宋憶江臉瞬間冷了下來,“你也知道是說笑。”

說完他微微向前,湊到伯特耳邊,語氣溫和像是風中雨滴的呢喃,“死亡的滋味怎麽樣?是不是比活著要痛苦得多。”

伯特臉色發青,驚恐的看著宋憶江,“是,是你,是你幹的!”

宋憶江看著他,嘴角帶著文雅的笑,“這隻是給你的一個小小的回禮,更大的禮物在後麵呢。”

伯特嚇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好在一旁的愛瑪將他及時拉住,“父親!”

聽到女兒的聲音,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拽住愛瑪往宋憶江懷裏推,“宋先生,你原諒我,這事真的不是我的主意,你要是想要出氣,我把愛瑪給你,愛瑪她年輕漂亮,她什麽都可以幹……”

父親的表現愛瑪已經麻木了,這會兒被伯特拉扯著推攘到宋憶江身邊也沒露出半分情緒。

倒是宋憶江後退了一步,避免了和愛瑪相碰。

他厭惡的看著伯特,“見過無恥的,沒見過像你這樣無恥的!虎毒還不食子,你真是連畜生都不如!伯特·瑞吉爾,開始你的生命倒計時吧!”

“不,不!”伯特驚恐的尖叫,想要抓住宋憶江,卻撲了個空,“宋先生你聽我說,這件事是有人指使我的,不是我想幹的,你放過我,我就告訴你背後的人是誰!”

宋憶江停下腳步,回頭冷漠的看著他,就在伯特以為自己有救了時,宋憶江開口了,“你已經沒有價值了。”

在愛瑪發出那道信號後,宋家就知道了躲在背後的是誰。

此刻伯特也明白了過來,他絕望的攤到在地,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走到這一步。

宋憶江沒再理會他,上了懸浮車後就撥通了宋遲的光腦信號,結果卻被對方掐斷了。

他皺了皺眉,讓懸浮車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