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臨近年關, 到處都開始熱鬧起來，神廟這邊因為需要在大年初一進行祭祀，加上今年大長老不在，又是神使未成年前的最後一次祭祀, 因此比往年準備得更加精細, 人員調動也比以往多, 但一切卻井然有序, 他們穿著統一的服飾，沒有多餘的話，安靜的穿梭在青磚綠瓦之間, 配合默契的搭建著祭祀需要的東西，仿佛一條完整的生產線。
夏佐帶著喬裝後的宋遲悄悄從後門進入, 剛進去就碰上一群人端著托盤經過, 夏佐嚇了一跳, 下意識就想把宋遲藏在身後，還是宋遲捏了他一把才穩住。
等人走後, 宋遲才仔細打量這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地方, 她原本以為神廟就像看過的影視劇中那樣，一個草棚，裏麵豎著供奉的神像, 點著油燈和檀香，但實際上並不是如此，從外觀上看，這裏和一般的民宅沒什麽區別, 隻是更加樸實無華，除了青磚綠瓦沒有更多的裝飾，隻在屋簷處雕了一排奇怪的動物。
“怎麽沒有見到供奉的神像？”宋遲看了一圈, 實在沒憋住好奇。
“噓！”
夏佐看了看四周，好在大家都在忙碌，並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這才壓低聲音道，“這裏是大堂，是平日接待來客的地方，供奉神像的地方在內堂，你悄悄的，我帶你進去。”
大堂和內堂之間隔著一座吊橋，吊橋下並沒有水，而是種滿了一種黃色的草。
見宋遲盯著那些小草，夏佐拉了她一把，“小心點，別走神，這草叫幻心，有致幻的作用，吊橋上鋪有克製幻心的析木，隻有從橋上通過的人才能避免幻心的作用。”
“和那些螢石一樣？”宋遲有些心動，想伸手去拔一根，但礙於高度，最終隻好維持在了心動的範圍。
夏佐看破了她的小動作，強調道，“你別亂來，幻心的作用可比螢石強十倍。”
過了吊橋，就是內堂，這裏終於有了神廟該有的樣子，油燈照明，檀香縈繞，宋遲抬頭看了眼，豎在內堂大殿中間的神像和藍星上的地藏王菩薩非常相似。
“神使？你不是出去了嗎？這麽快就回來了？你身邊的是誰？”
走到門口，兩人正要進去，旁邊的側屋中突然走出一個人，看到兩人連忙上前。
這人宋遲見過，害怕被認出，她連忙低下頭，順手壓低了帽簷。
“巫靈姐姐，你怎麽在這裏呀，前麵不是在找巫靈姐姐嗎？”夏佐穩了穩心神，轉身，不著痕跡的將宋遲藏在身後。
巫靈看了他一眼，沒接話茬，“神使，你帶了誰進來？”
夏佐咧嘴笑，鎮定道，“是阿梨，巫靈姐姐知道的，阿梨這麽久沒見到阿嬤，就很擔心，便想要來拜拜地藏神，乞求阿嬤平安。”
巫靈探究的往夏佐身後看去，宋遲露出小半截身體，巫靈隻看到她低垂的下頜，收回目光，“神使，外人是不能進內堂的，你知道規矩，即使大長老不在，也須得遵從。”
扮著阿梨的宋遲伸出素白的小手拽住了夏佐的衣角，像是害怕，又像是乞求。
夏佐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回頭對著巫靈討好的笑，“姐姐你就通融通融，阿梨也不是外人啊，她自小就跟著我長大，以後阿嬤退休了，她也是要接班的。”
“姐姐，阿梨就進去拜拜，很快的，真的。”
巫靈說得好聽是巫女，但在這神廟之中也還是夏佐的手下，平日裏也不過是仗著是大長老的人，又比夏佐年齡略長，才能對夏佐管東管西，這會兒大長老不在，夏佐又如此說了，她也不好再為難，隻得告誡了一句，“大長老現在主星覲見，神使也不要讓他太過操心，速戰速決吧。”
夏佐連連點頭，“謝謝姐姐，我們會很快的。”
說完，連忙拉著宋遲的手就閃進了內堂，屋外，巫靈看著虔誠的跪在地藏神腳下祈禱的女孩，越看越眼熟。
可她並未沒見過阿梨，按理說不會有這種熟悉感才對，而且這女孩身上還若有若無的纏繞著靈簽的氣息。
按理說阿梨這樣的平民身上不應該有這種氣息才對啊。
她閉眼感受了一下，這種氣息她似乎在哪裏見過，在哪裏呢？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細碎的片段。
“巫靈，原來你在這！”
在她即將想起來時，外麵準備祭祀的人卻在這時找了過來。
她有些無奈，“什麽事？”
“祭台已經準備好了，就差繪祭祀圖，大家都在等你呢。”
天色已晚，又是過年期間，大家都想早點收工，巫靈無奈，隻好放下心中疑惑，連忙跟著來人走了。
等她走後，宋遲和夏佐都鬆了口氣。
“差點被發現。”
“她見過你嗎？”夏佐問。
宋遲點頭，“從路耀城出來的時候有過一麵之緣。”
“不說了，先辦正事。”
夏佐點頭，回身去關門，宋遲連忙將他拉住，“別關。”
“為什麽？”
“你們內堂的門一直都是打開的，如果這會兒關上了，反而更加引人注目，走吧，我們小心點就是。”宋遲按了按心口，解釋道。
進入這裏之後，這破心髒跳動得更歡了，就像是即將見到自己期待已久的情人一樣興奮。
“小遲，我們要找什麽啊？”夏佐從來都沒問過宋遲究竟要幹什麽，隻是覺得宋遲想要的他就一定要滿足，這會兒問起也不過是想著幫宋遲一起找。
宋遲搖頭，“現在還不知道，憑著感覺走。”
她閉了閉眼，心髒跳動得亂七八糟，沒有給出任何明確指示，她隻得放棄，從神像開始挨個檢查。
夏佐就老實的跟在她身後，一邊警戒，一邊給她介紹她碰到的東西是什麽。
“你現在摸的這個是禱告箱，一般我們會在祭祀的時候把人們祈福的信件或者手書放進這裏……”
“這個是用精鐵打造的摩羅經，是地藏神的傳世經書……”
走著走著，宋遲突然停了下來，直直的看向前方，手還沒有碰到，心髒就已經跳動得像是要從胸腔中跳出來般。
“那是什麽？”她指著眼前擺放在高高供桌上的一塊六邊形的黑色晶石，那晶石在燈光下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很是漂亮。
夏佐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頓時眼皮跳了跳，結巴道，“你……你不會是要找這個吧？”
“是什麽？”宋遲定定的看著，手按著心髒，眼神饑渴得像是要把它吞了。
夏佐看了她一眼，認命的開始解釋，“那是神廟的聖物，神廟建立之初就存在那裏。”
“神廟史中記載，這是第一代神使從地底宮殿帶回來的聖物，當年第一代神使和自己的同伴在抵禦蟲族時遭遇了千年難遇的泥石流，他們被掩埋在了地低深處，原本以為就要命喪於此，卻在蘇醒後發現那個地方是一個空腔，他們順著空氣流動的方向打破了空腔，就看到一條用山石鋪成的階梯，順著階梯而下，就到了一個華麗的宮殿麵前。”
“他們以為自己得救了，就興奮的衝了進去，卻發現宮殿中空無一人，像是荒廢已久，隻有大殿中央立著一尊雕像，在雕像的手心還放著一塊黑色的晶石。”
“有人不甘心等死，對著雕像乞求，說如果在死之前能夠吃一頓飽飯就好了，話音剛落，一排食物就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驚喜過後，他們又試著求了幾件不大的事，雕像也都一一滿足了他們。”
“最後的時候，第一代神使向雕像乞求，讓他們回到自己的家鄉，並保證如果能夠回去，他一定給雕像塑造金身，並終生供奉，這一次雕像過了很久才給出回應。”
“它給了第一代神使自己手心握著的那塊黑色晶石，在晶石的帶路下，第一代神使和他的同伴順利的回到了家鄉，他們將自己的奇遇公布於眾，於是就有了神廟。”
“而他帶出來的那塊黑色晶石也就成了代代相傳的聖物。”
聽完這個故事，宋遲喉頭動了動，忍著心中悸動，“我想要它。”
夏佐搖頭，“你拿不走的，曾經有很多人打過聖物的注意，但從未有人得手過。”
“是嗎？”宋遲對著那黑色的六邊形晶石緩緩的伸出了手，在她手觸碰到的那一瞬間，黑色晶石爆發出耀眼的亮光，一股強大的能量瘋狂的從手中傳向了她的心髒，她有些承受不住，想要撤回手，可手掌卻被那石頭牢牢的吸著，無法動彈。
夏佐被那亮光波及，震飛了出去，等緩過神來，立刻意識到不好，伸手想要過來拉宋遲，卻根本無法靠近。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引起了外麵人的注意。
“不好！”巫靈低呼一聲，放下手上繪製一半的祭司圖，立刻到，“快，去內堂，出事了！”
一直在神廟外等著的格蘭也注意到了這一幕，預感到不對勁，趁亂也混了進來。
而與此同時，身在主星的大長老也有所察覺，他立刻結束了談話，剛出門，手下使官就迎了上來。
“長老，巫靈來報，有人動了聖物！”
大長老離開的腳步慢了下來，心口一鬆，冷嗤一聲，“又是哪個不長眼的？”
“長老，這次不一樣……”
‘噗！’
手下的話還沒說完，大長老突然一口血吐了出來，整個人也迅速變得蒼老，像是被抽光了身體裏的能量般，他扶著手下的手，全身都在顫抖，眼裏爆發出憤怒的光，“是誰！”
是誰吸走了聖物中的能量！
那能量猶如狂風過境，瘋狂的席卷著周圍的一切，凡是靠近的人都被掀飛了出去，除了處於風暴中心的宋遲。
此刻宋遲也十分難受，那能量強行注入，心髒的吸收速度根本就跟不上，多餘的能量溢散到四肢百骸，仿佛要將她撐爆。
“我說你給力點啊，不是想吃人家嗎，你倒是吃快點啊，別把我給撐死了，我要是死了，你可也活不了！”宋遲咬牙，手按在心髒上，威脅著。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這話過後，心髒的吸收速度仿佛加快了點，但也隻是加快了一點而已，溢散到體內的能量卻越來越多，她仿佛能聽到體內髒腑的哀鳴，終於，她再也承受不住，大吼一聲，強大的精神力如海嘯般爆發，她的眼睛也在這一刻變得血紅。
這一幕似曾相識，夏佐和格蘭同時暗道一聲，“不好！”
顧不得被掀飛的房頂和被震飛的眾人，兩人再次向宋遲的方向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