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視頻中金瑤瑤渾身是傷, 正在遭受拷打,拷打的內容傳得斷斷續續,他們無法聽清, 隻隱隱的聽到計劃兩個字。

或許是見她一直不配合,對方耐心耗盡,薅住她的頭發就將她的頭抬了起來,也因此讓宋遲通過她開合的嘴唇, 解讀出部分信息。

“……你以為你們能瞞天過海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你們背地裏的那些肮髒心思遲早會公之於眾, 到那個時候,你們就是全星際的敵人……”

她話一出口, 眾人齊刷刷看向她,格蘭眸色深了深,“你會唇語?”

宋遲擺擺手,眼睛並沒有從視頻中移開, “這不是什麽大事, 我會的可多了。”

“……拉斐星不會是……”

讀到這裏, 對方一巴掌打偏了金瑤瑤的頭, 宋遲也因此沒看到後麵那句,急得都想伸手去把她的臉板正。

然而畫麵到這裏就結束了。

她看第一遍的時候也是看到這裏, 當時看得囫圇還好, 這會兒一仔細解讀了, 那殘缺的半截就搞得她心裏和貓爪似的,特別難受。

然而就在此時,暗淡下去的光幕又突然透出一行大字:想救她,明天中午十二點皇宮中央殿,請獨自前來, 否則,你將看到她的屍體出現在城門上。

她原本還在糾結那後麵半句是什麽,突然看到這麽一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很不合時宜的想起了曾經一度風靡藍星的霸道總裁虐戀文,換成現在的情況就是:

小遲,碰瓷的已經在城門上掛了三天啦。

小遲:那她肯認錯了嗎?

不,碰瓷的血已經流幹了。

宋遲打了個寒顫,從自己的腦補中掙脫出來,說起正事,“她最後那半句話我沒看到,她想表達什麽隻能靠猜?例如拉斐星不會是最後一個?或者拉斐星不會是你們的屠宰場?亦或者是拉斐星不會是你們的幸運之地?不管是什麽,我覺得這最後那半句都一定很重要。”

瓦力摸了摸下巴,“我覺得第一個可能性大一點,前麵不是說了嗎,他們會成為全星際的敵人,那會不會就是說他們在對拉斐星下手後,還會對其他星球動手?”

“不無可能。”格蘭道,“亞裏沙那邊傳來消息,議會一直蠢蠢欲動,頻頻借故幹涉邊緣星政治,他們所圖非小。”

隨後他又道,“先不說這個,這件事我會讓亞裏沙繼續追查。說說這個視頻,你查到是哪裏來的信號了嗎?”

宋遲搖頭,“奇怪就奇怪在這裏,發這個東西給我的人非常狡猾,我反追蹤出去的時候就發現這並不是及時信號,而是設定成固定發送時間的隨播信號。”

“隨播信號?也就是說發送這個信號的人有可能就在附近。”瓦力道。

宋遲又搖了搖頭,“理論上是這樣,隨播信號不能超過五百米的範圍,但很可惜,我用精神力探查了這方圓五百米外,沒有一台信號器。”

“難道說……那個人就藏在我們中間?我們中出了內奸?”帕克皺眉道。

他一說完,眾人都看向了他,顯然大家都是這麽想的。

宋遲聳了聳肩,又道,“這就是我為什麽告訴你們的原因。”

格蘭皺眉。

瓦力道,“可如果有內奸,他這麽做不是自己把自己暴露了嗎?”

宋遲道,“所以就還有另外一個可能,有人假裝我們的人悄悄潛伏進來,給我發了這條信息,一來勾引我上當,二來挑起你們的懷疑,引起內訌,在開戰前動搖軍心。”

“其實我個人更偏向於這一種。”

“可是他怎麽確定你會把這個視頻給我們看?”瓦力又提出了質疑。

宋遲癟癟嘴,向天翻了個白眼,拒絕回答。

瓦力:……

仿佛我是個傻子。

帕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讀書,有好處。”

瓦力:……

把最後希望的眼神投向了自家親愛的元帥。

格蘭勾了勾嘴角,“既然如此,那就將計就計,帕克,查一下這段時間進出軍營的人,可以在小範圍內製造緊張感,之後這對人馬就安排在後麵入城。”

帕克點頭,“明白。”

“至於對方發出來的另外一個請求,你打算怎麽辦?”格蘭問宋遲。

宋遲小眉毛一豎,“我看起來這麽善良嗎?會因為一個不相幹的人就乖乖的自投羅網?”

“更何況”她將視頻暫停在最後,放大鏡頭,指著金瑤瑤抬起的右手說,“你看這個,這個手勢是我曾經教給她的,中指疊在食指上,意思是:我此刻說的話都不作數。當然,在這裏並不是說她說的話不作數,而是最後勾引我去的這句話有問題。”

“嗯?”格蘭疑惑的看向她,“所以你的意思是?”

“明天的審判是一個局,這個勾引我的視頻也是個局。”

“然後呢?”格蘭挑眉看她。

他自然知道這是一個局,從他進入拉斐星開始就通緝他,後來駐軍上空的磁場幹擾又被破壞,還有議會的在那通風報信,塞西爾不可能不知道帝國軍隊已經介入。

即使如此,他還敢這麽高調的開這個審判會,必然是為了引他出來。

而且還非常自信明日他可以成功的幹掉他這個帝國元帥。

“我這麽善良,當然是成全他啊!”宋遲揚眉,嘴角勾起,“用這種方式勾引我,對方肯定是一個信心十足的人,而我這個人呢,最喜歡幹的事就是摧毀別人的自信。”

旁觀的帕克和瓦力齊齊打了個哆嗦。

宋遲臉上的笑實在太滲人,陰森森的,就跟電視裏那些作惡的反派一樣。

格蘭也露出同款笑容,“你說的對,古有君子成人之美,我們自然不能比古人差。”

“所以明天……”

“我們兵分兩路。”宋遲咧嘴一笑,“致命的打擊要雙倍才更爽。”

格蘭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你可真是個壞丫頭。”

宋遲嘿嘿一笑,“彼此彼此。”

格蘭眼眸深沉,暗光隱隱,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在惹過他後還能全身而退,這一次也一樣,他忍了這麽久,總得教對方一個乖不是。

更何況這也算是對方的一次投石問路,他總得殺雞儆個猴吧,也好讓對方知道,前方的路是萬丈深淵,走過去就得粉身碎骨。

早上八點,距離審判還有四個小時,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元帥,中央城那邊還沒動靜。”瓦力有些著急。

格蘭閉著眼睛養神,“再等等,快來了。”

他話音剛落,帕克就走了進來,“元帥,有動靜了,剛才塞西爾發出一道通知,讓阿拉薩的居民全部前往中央廣場聽判,並且許下厚禮,每一個前去的居民都可以得到五萬星幣,每個家庭不限人數。”

五萬星幣對於一個普通家庭來說就是一年的家庭開支,利益驅使下,一定會有很多民眾去參加。

“這家夥真狡猾!”瓦力憤憤罵道。

宋遲被他這一聲驚醒,迷迷糊糊的說道,“這不是好事嗎,人多才便於我們隱藏啊。”

“可這樣一來這些民眾就成了現成的人質,對我們的行動非常不利。”

宋遲揉了揉眼睛,“那就事先製造騷亂,減少入城的人不就好了,我就不信,還有人隻要錢不要命的。”

“但這樣一來,我們就會打草驚蛇。”帕克也很擔憂。

“你以為塞西爾不知道你們會去?他就算是個蠢貨,敢造反那就有點腦子。”睡眠不足讓宋遲情緒特別暴躁,嚇得帕克和瓦力都不敢說話了。

格蘭看了他們一眼,安撫的把宋遲睡翹起來的頭發捋順,“小遲說的有道理,為了節省時間,也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派一隊人馬喬裝後守在必經之路,把人敲暈送回來,最後隻允許青壯年進城。”

帕克和瓦力麵麵相覷,總覺得他們家元帥和宋小姐待一起久了,身上就染上了不少匪氣。

“就讓昨天排查出來的那隊人去。”格蘭又補充了一句。

宋遲讚賞的豎起大拇指,因為起床氣帶來的情緒不穩也愉快了不少。

不過她覺得格蘭的注意還是太保守了,要她說,還可以更狠一點,直接找到水源,下點藥到水裏,不管什麽迷魂藥、拉肚子的藥,隻要能拖延時間都行。

但她沒敢說,畢竟這裏的都是深受愛國愛民教育的軍人,她說出來恐怕會被打。

九點,整裝過後,格蘭帶人先行離開。

宋遲和夏佐在阿拉薩逛了一圈,美美的吃了一頓早飯後,將近十點半才坐上了前往中央城的懸浮車。

而於此同時,另一隊人馬也正風塵仆仆的向中央城趕來。

或許因為這會兒時間不早不晚的,懸浮車上也沒幾個人,還都是女性,開始的時候大家還都安安靜靜的,隻是時不時用眼神瞄一下宋遲和夏佐。

宋遲今日照例偽裝過,微卷的細碎短發,白色的短袖露出細弱的胳膊,白淨的臉上鑲嵌著一雙如綠寶石一般的眼眸,完美的扮演了一個純淨而不諳世事的少年。

落在別人眼中,她緊緊捏著雙肩包、微低著頭看腳尖的樣子,就像是剛學會逃課的乖孩子。

而旁邊穿的黑漆漆的夏佐就是那個帶壞她的壞孩子。

有個大嬸不知道腦補了什麽,好心的勸她,“孩子啊,你可別跟那些壞孩子學,這掙錢啊什麽時候都可以,你們這個年齡還是要以學業為重,什麽年齡就該做什麽事,可別因為眼前的一點小利益就損害了以後的大利益啊。”

宋遲抬起頭,眨巴眨巴眼,沒說話。

看著她這樣子,那個大嬸心更軟了,又道,“我兒子也像你這般大,今天也想跟著我去掙錢,但是被我給拒了,你們孩子還小,不懂事,有些事情還是得多聽聽大人的意見,別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大嬸,我朋友不是去掙錢的。”

夏佐被宋遲掐得胳膊都青了,在那個大嬸還要絮絮叨叨前趕緊攔住,“你說得對,這就是點小利益,五萬星幣還不夠我朋友一頓飯錢呢,我們這一趟就是去看個熱鬧。”

行,打擾了。

算我看走眼!

大嬸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之後再也沒看他們一眼。

車上其他人也默默收起了目光,不往這邊放,害怕自己多看一眼都忍不住想要幹點違法犯罪的事。

阿拉薩離中央城很近,懸浮車開了十分鍾就到了,之後就要步行過去。

宋遲拉了拉夏佐,放慢腳步,漸漸的就和那幾個人拉開了距離,轉身就向另一條小路走去。

等他兩出現在城門口時,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但卻沒有那幾個人的身影。

兩人對視一眼,咧嘴一笑,快步走到隊伍後麵排起了隊。

塞西爾也不是蠢的,他雖然打著請君入甕的念頭,但也害怕請多了自己收拾不了,於是就隻開了離皇宮最近的南城門,還派了兩隊人馬守著,挨個檢查入場的人。

宋遲觀察了下,發現他們明麵上看似嚴格的在盤查著每一個人,暗地裏卻故意留了幾個漏洞,就隻差明晃晃的寫出四個大字——老子作弊。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著手心製作精良的身份二維碼,突然很想抹去上麵附著的精神力,就拿著這麽一張空紙去,看對方會不會裝瞎。

好在她隻是想想,並沒有做出搞事的實際行動。

不過她還是沒忍住吐槽道,“這些家夥演技也太差了吧,一點信念感都沒有,演員的自我修養呢?棄劇!”

身後夏佐聽見,眨巴了下眼睛,看了看前後,發現有幾個人正盯著宋遲,連忙道,“你別說話,你一開口就娘們唧唧的,會引起別人生理不適的。”

宋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對上那幾個人的視線癟了癟嘴,突然蹲到地下抓起一把泥土,轉身就往夏佐臉上抹。

夏佐一驚,立刻掙紮,宋遲一把拽住他,壓低聲音道,“別動,你沒看到前後人身上都很髒嗎?要注意偽裝,不能和別人不同。”

夏佐不動了,乖乖讓他把臉抹花。

那些人身上的塵土和草屑怎麽來的他們一清二楚,甚至有一批人還是他們親自動手的,要不是時間不夠了,他們還想多玩幾把呢。

等宋遲抹完,夏佐蹭了蹭臉上的泥巴,疑惑的看向宋遲,“你怎麽不抹?”

宋遲老神在在,“我天生纖塵不染。”

夏佐:……

不要臉!

他怎麽又有種被騙了的感覺呢?

皇宮中,蓋文和塞西爾正在對弈,他們麵前擺著一盤下了很久的軍棋,四周開著光屏,而光屏裏麵顯示的正是城門口的情景。

在兩人身後,金瑤瑤換了件幹淨的衣服,麵無表情的坐在王座上。

此時距離審判隻有一個小時不到,而宋遲還未出現。

蓋文走了一步,嘲笑塞西爾,“看來你這步棋不奏效啊。”

塞西爾堵死他一子,不甘示弱,“你這結論是不是下得早了些,她一定會來的。”

蓋文嗤笑一聲,“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多等一個小時。”

作者有話要說:回來了,姨媽真是人生不能承受之痛,女孩子們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