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鬆原縣之行

“炮哥回來了。”

“怎麽樣?”

趙林和梁鬆先後招呼道。

“到裏邊說。”

周炮頭咧嘴一笑,隨手把門關上。

走進堂屋,周炮頭摘下帽子,脫去外套,抓起水壺對著嘴“咕嘟咕嘟”猛灌了幾口。

趙林看他神情做派,知道事情辦妥了,也不著急催問,倒是梁鬆沉不住氣道:“事情咋樣了,找到合適的買家了嗎?”

“渴死了,容我再喝兩口。”

周炮頭揚脖一口氣把水喝盡,擦去嘴邊水漬說道:“我跑了幾個縣城,打聽了一圈,鬆原縣行情最好,獵貨能賣上價。”

“而且那邊不是鑽山豹的地盤,出貨也安全。”

趙林和梁鬆都道:“炮哥辛苦。”

周炮頭不在意道:“應該的,不過通過關卡的時候要小心些,我擔心稅吏裏有胡子的眼線。”

“咱們收拾收拾,明天出發吧。”

趙林輕輕搖頭,“炮哥你在家留守,我和梁鬆去。”

周炮頭怔了怔,“啥……意思?”

趙林知道他誤會了,解釋道:“炮哥你這長相實在太過……清奇,任誰見了都印象深刻,如果兩次出入同一個地方,很容易引人懷疑。”

梁鬆說話更直:“炮哥,你這張臉看一眼一輩子都忘不掉。”

這個時代除了武人和商旅,普通百姓很少離開家百裏之外,趙林的擔心確實有一定道理。

周炮頭摸了摸自己的臉,歎氣道:“伱們說的對,我一會兒把店鋪名字告訴你們,都是幾十年的老店,信譽方麵不成問題。”

說完便把路上需要注意的地方,店鋪名字細細與兩人說了。

三人商量了一陣,著手準備出發的事情。

出發前有件重要的事情做:把熊羆膽和彘豪鬃毛處理一下。

大越朝的稅收相當完備,農民交田稅,捕魚打獵要交山澤稅。

獵戶打了獵物在本地售賣不用額外交稅,但越境到別的縣城交易的話,則要收取重稅。

鬆原縣跟清河縣中間隔了一個蘆山縣,如果按商貨收稅,至少扣掉兩成,碰上心狠的稅吏損失更大。

商家有商引,交的比例反而比較低。

究其原因是大越朝跟趙林前世的曆代封建王朝一樣,不喜歡人員流動。

從深山回來那天,周炮頭就把熊羆膽用木板夾扁,放在石灰裏幹燥,現在已經基本幹透了,塞進臘肉裏很難被查出來。

彘豪鬃毛就不好藏了,粗硬厚重,一掛足有十幾斤,帶在身邊很顯眼。

不過這也難不倒周炮頭,他找出一件老羊皮襖,把鬃毛剪成一段一段的,縫在皮襖上。

“怎麽樣,看不出來咱們是賣貨的吧?”周炮頭一臉得意道。

趙林和梁鬆沒想到還有這種避稅小妙招,狠狠誇了他一通。

周炮頭把皮襖遞給趙林,“咱倆身材差不多,你穿上試試,合不合身。”

趙林套上皮襖,原地跳了兩下,“行,就是沉了點。”

“還醜了點。”梁鬆在一旁打趣道。

時間已過晌午,三人約定明日出發。

趙林回家把要外出幾天的事跟父母兄長說了,三個人出奇得沒多問,隻是叮囑他出門在外注意安全,不要惹事。

他現在能掙錢,還有本事把兄長接回來,在家裏說話越來越有分量。

翌日一早,趙林來到周炮頭家,換上鬃毛皮襖,帶上熊羆膽,跟梁鬆一道出發。

兩人出了村子,直奔縣城北碼頭的車馬行。

此行兩百多裏路程,全靠兩條腿走肯定不現實,車馬行相當於這個時代的長途客車。

車馬行除了馬車還有牛車,不過牛走得慢,隻走短途。

馬車一般在兩個縣城之間來回,有兩座、四座、六座等不同座位選擇。

趙林和梁鬆選的是最便宜的六座馬車,一趟五十文,兩縣距離百裏之地,相當於一文錢走二裏地。

他們交了定金,登上一輛已經有四個人在座的馬車。

趙林上車前朝車廂裏看了一眼,見一名老者帶著兩個半大小子,看起來是祖孫三人,還有一個藍衣青年,都不像是凶惡狡詐之輩,這才放心上車。

這是他

“駕!”

車夫挽了個鞭,吆喝一聲,馬車開動起來。

“哎喲,你這衣服怎麽紮人?”

車廂晃動,藍衣青年碰了趙林一下,立刻吸著氣叫起來。

彘豪鬃毛尖硬無比,披在身上基本上就是一個人形豪豬,難怪此人受不了。

“冒犯了,望見諒。”

趙林趕緊道了聲歉,把外套脫下,反著卷起來放在腿上。

“穿的什麽呀,也不注意點。”

藍衣青年嘴裏咕噥著,往邊上坐開了些。

乘客們互不熟識,麵對麵坐著多少有些尷尬,是以車廂裏安靜無比,隻有車輪在路上顛簸的聲音。

馬車行了半日,忽然“哐當”一聲,向下一沉,刹住不動了。

車上的人東倒西歪,兩個孩子差點摔出去,趙林和梁鬆眼疾手快,一人抓住一個,才沒讓他們受傷。

“多謝兩位。”

老者連聲道謝,把受到驚嚇的兩個孩子摟過去。

“車把式,你怎麽趕的車?”藍衣青年捂著擦傷的額頭抱怨道。

“車陷進坑裏,走不了啦。”車夫的聲音傳進來。

眾人下車觀看,隻見地上有一個大坑,馬車的輪子深深陷了進去。

車夫揮了幾下鞭子,兩匹馬連拖帶拽,半天也沒把馬車拉出來。

此時春日將近,積雪被太陽曬化,使得道路泥濘不堪,車輪一直在原地空轉,吃不上勁所以拉出不來。

趙林盯著泥坑看了一會兒,感覺有些蹊蹺,再看車夫臉上神情,並不如何慌張,好像早就知道一般。

梁鬆也看出來了,低聲道:“這車夫有古怪,這麽大的坑不知道避開。”

“嗯,看他耍什麽把戲。”

趙林並不太擔心,這裏是官道,車夫再膽大也不敢明目張膽搶劫,況且車上的幾個人也不像有錢人。

“怎麽還不走?”藍衣青年喊道。

“你沒看見嗎?車子陷進去了。”車夫空揮了兩下鞭子,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那怎麽辦?我們可是交了車錢的,難不成就停在這?”藍衣青年沒好氣道。

車夫指著馬車,挑了挑眉毛,“要不你們幫忙抬一下?”

馬車是實木打造,外麵裹著厚厚的鐵皮,起碼上千斤重。

藍衣青年看了一眼老人和兩個孩子,“這麽重的車,我們幾個哪抬得動。”

車夫兩手一攤,“那就沒辦法了。”

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指著路邊不遠處的一座村莊道:“那邊有個村子,我喊幾個人來幫忙。”

“那還不快去?”藍衣青年催促道。

車夫站著沒動,臉上堆起笑容,“人家可不會白幫咱們,得給錢才指使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