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重回族中

地瓜長勢不錯,激勵了秦琴。如今開墾的這兩畦,秦琴打算種些菜,菜種在空間裏有,她自己也不記得什麽時候放進去的了。取出來的時候,細細小小的,閃著烏金烏金的光,顆顆飽滿。

看著她專心種地,不搭腔自己,秦四奶奶倒是不以為忤:“傻丫,你這是真長進啦。做好自己的事情比較實在。管他外麵刮風下雨咧!”

秦琴細心地把菜種播好,又把從外麵挖來的兩棵野木瓜栽在地頭,說:“奶奶,我都犯渾了三十年了。再不抓緊時間,我也是當奶奶的人了,難道還得讓孫子看笑話?”

秦四奶奶一拍大腿,高聲道:“說得就是這道理!”

壓低聲音,對秦琴說:“傻丫,你有沒有打算過重新回族裏?”

正在給野木瓜澆定根水的秦琴,不由得一凝:“什麽?”

“如果你不歡喜,就當我沒說過吧。”秦四奶奶慌忙道,過了一會兒,又低聲嘀咕,“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兩個幫。這邊單門獨戶的過日子,日後怕是多有不方便。”

秦琴淡聲道:“奶奶,上趕著的低賤,倒貼著的不香,當初是族長把我趕出來的。我也知道,族裏人和我多有嫌隙。我這死皮賴臉的又回去,平白讓人看輕了。也罷,我過我的日子,也就是了。”

“不過,您也是提醒我了。我待會兒忙完,就帶您去找族長。您房子垮了,需得讓族裏想個法子幫您才行。”

她自己名聲差,遭人嫌,前些日子村子無人,反倒自在。今兒個一大早,牆頭上就丟下了好幾個爛糞包,也不知道誰幹的,想來那些就是原身之前過的日子了。

既然如此,沒必要連累秦四奶奶挨白眼。

……

說話算話,幹完了活,秦琴換了一身見人的衣裳,從櫥櫃裏把剩的五六個鳥蛋全拿了放籃子裏,就領著秦四奶奶去了族長的家。

走進院子,就看到豆丁蹲在地上給院子拔草。

見到秦琴,豆丁很是親熱地喊了一聲:“姑姑!”

秦四奶奶就稀罕道:“哎,傻丫,這豆丁怎麽不怕你了?”

當然了,秦琴救過豆丁嘛。不過她覺得這事兒沒啥好顯擺的,就淡然一笑:“我也不曉得。”

隨著豆丁那聲喊,趙氏聞聲出來,看到了秦琴和秦四奶奶,滿臉堆歡:“原來是四奶奶和傻丫啊,什麽風把你們吹來了。來來,裏麵坐!”

荒年農村,沒啥好招待的,也就白水一碗。秦琴說明了來意,又把鳥蛋一亮,趙氏也是很久不曾聞到葷腥味了,看到那五六個大鳥蛋,不由得眼睛一亮,卻是有些為難:“這事兒不好辦。我做不了住。”

“今天開始搶種晚稻,希望能夠趕在冬月多少有幾斤穀子進倉。我家老頭兒領著村子裏的壯勞力都在地裏忙活。如果是平時,找幾個村子裏的年輕人幫忙把樹鋸斷運走了,再修好了屋子,就成了。可現在……哪兒調得出人手來?就算是有銀子,能比搶種重要?銀子銅錢,可不能頂餓啊!”

趙氏一席話,說得秦四奶奶臉上死灰死灰的。

秦琴問:“是真沒辦法了麽?”

趙氏堅決搖頭:“真沒法子。四奶奶,你也知道的……有口飯吃不容易。我們一大族人到城裏去,受盡白眼,挨饑抵餓,被人當成鞋子上的爛泥似的糟踐,好不容易攢了些米糧穀種,又盼來一場雨,可以搶種了。要是耽誤了農時,到了年關,村子裏怕還得再餓死一批人!”

話都說到這份上,再強求就沒意思了。

秦琴還是把鳥蛋給留下了,自己和秦四奶奶出了門,兩個人臉上都黑黑的。秦琴看了一眼秦四奶奶,安慰道:“沒事。既然族裏暫時騰不出人手來,那就在我們家多住幾天。一樣的。”

秦四奶奶唉聲歎氣的,也沒說話。秦琴知道她心裏不好受,也就沒有說什麽。

回到家裏,明湛見她倆一起回來了,問:“怎麽?”

秦琴就簡單把事情說了,明湛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住在我們家吧。”

明明很尋常的話,秦四奶奶突然捂臉哭了起來,嗚嗚咽咽的道:“我、我好命苦……都說鄉親鄰裏一家人,怎地他們就不管我了呀!”

“往年族裏誰讓我大裁大剪做衣服,我不是熬夜的紅著眼做了!”

“當年豆丁剛生下來的時候犯了黃疸病,要用銀鐲子壓驚,還是我把陪嫁的銀鐲子送過去了啊!”

“那日要逃荒,族裏派了人跟我說不帶我走了,我也就認命不走,尋思正好可以下去陪我四郎……”

“偏生……偏生她娘的又咽不下這口氣!”

“我好命苦啊!”

秦四奶奶越哭越傷心,秦琴趕緊把她帶進堂屋裏,關上門。哭濕了好幾條帕子之後,秦四奶奶才算消停下來,人有些木呆呆的。

秦琴歎了口氣,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隻好去做飯了。

才來到前院,就看到明湛扭住了一個半大小子耳朵,那半大小子雙手血淋淋的,嘴裏還在不幹不淨:“倒插門的狗雜種,快放開你爺爺!”

小孩腳邊,掉落了一個大糞包,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秦琴氣得樂了,從明湛手裏把那小孩擰著耳朵接過來,說:“你誰家的啊?嘴巴忒臭,一大早的,用牛糞漱口來著?”

那小孩見到她,才開始害怕,結結巴巴地說:“你、你要幹什麽?”

提著他耳朵,把他離地三尺的提起來,秦琴喝問:“是誰讓你來給我家扔大糞的?”

小孩哭著叫:“別擰了,別擰了,疼!疼!是李老娘叫我來的!”

李老娘,就是李秦氏,也有人喊她李老寡婦,李秀才他娘,本家在族裏。喪夫之後,帶著李秀才在族裏過日子。

有算命先生給李秦氏算過,她不是吃苦的命。她深以為然,果然沒熬兩年,李壹珩就很爭氣的考了秀才功名,免了徭役,如今是村子裏頭一號讀書人。

母憑子貴,在族裏的地位,噌噌的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