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是你欠我的
顧依依的院子裏，白玉安站在院門口，看著依舊呆呆坐在房門前的顧海清，那雙呆滯的眼神正往她這邊看來。
白玉安努力回想著當年的顧海清還是什麽模樣，可記憶遙遠，她從來未過多注意過顧海清，對他已沒有什麽印象。
白玉安走到了顧海清麵前，見他身上的衣裳幹淨，頭發也被梳的一絲不苟，腳下的靴子亦是幹淨的，看來是被顧依依照顧的很好。
白玉安彎腰在顧海清麵前，對著他輕輕開了口：“顧公子。”
顧海清卻依舊呆滯，眼神看著門口阿桃懷裏的顧依依，伸出手指說道：“妹…妹……”
白玉安不知怎麽覺得心頭難受，伸出手覆蓋在顧海清手指上，冰涼一片。
也不知他在這兒坐了多久，還是每日裏就隻知道坐在這裏。
她低聲道：“你妹妹沒事，我們帶她進去睡一會兒就好了。”
顧海清這才看向白玉安，歪著頭，臉上依舊木訥，張著嘴卻一句話不說。
看來是沒法子與顧海清說話的，白玉安直起了身，走到了阿桃身邊。
阿桃震驚的看向顧海清，才對著旁邊的白玉安問道：“公子，他怎麽了？”
白玉安沒說話，叫阿桃一起架著顧依依往屋子走。
正屋門是開著的，白玉安和阿桃進去的時候，顧海清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隻是呆呆跟在顧依依的身後走。
隻是看到顧依依進了屋子，又去坐到了外頭了。
這邊進到屋子，白玉安才感覺屋子內狹窄陰暗，窗口的門窗緊閉，空氣裏微微有些潮濕難聞的味道。
白玉安匆匆看一眼，廳內除了張桌子，也沒有其他什麽家具器物。
好不容易將顧依依帶到了旁邊的內室裏，阿桃將人推上床後看人還昏迷著，就對著白玉安問道：“公子，現在怎麽辦？”
白玉安叫阿桃去搬了個凳子過來，放在了床邊。
白玉安也沒看，一坐下去凳子便發出咯吱的聲音，隨著白玉安坐下的重量，凳子承受不住一歪，白玉安猝不及防，一下子從凳子上摔坐了下去。
凳子腿咯在了後腰上，疼的白玉安臉色發白。
阿桃連忙走過去將白玉安從地上扶起來，一邊道：“公子沒事吧？”。
白玉安扶著腰搖頭，這回是真摔疼了，咬著牙撐在了床沿上，緩了好半天才緩了過來。
阿桃在旁邊瞧著擔心，又要去看白玉安的腰上。
白玉安擺擺手，看向地上七零八落的凳子，一時感慨。
顧依依如今的日子成這樣，不怪她這麽恨自己。
畢竟當年的事情，的確是因自己而起。
走過去伸手拍了拍顧依依的臉頰，前幾下顧依依還沒有要醒來的意思，白玉安索性就加了些力氣。
幹等著也不知會等到什麽時候，好在最後總算將顧依依拍醒了。
顧依依醒來眼睛一睜開，就看到了坐在床頭上看她的白玉安，眼神立馬變得凶很起來，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坐起身就掐向了白玉安的脖子：“是你派人來綁走我的是不是？”
“你想不是想殺我我滅口？！”
“我告訴你，你休想！”
“我早就留了後手了，隻要我一死，你的秘密就會被公之於眾！”
顧依依的手勁奇大，阿桃在旁邊驚慌的去拉竟拉不開，眼看著白玉安的臉頰通紅，阿桃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拿起地上的一根凳子腿就往顧依依後背打去。
顧依依後背吃痛，手上的力氣這才微微鬆了鬆。
白玉安乘機用力扳開顧依依的手，又提起腳蹬在顧依依腰上，這才掙脫了捂著脖子坐了起來，大口的喘息。
眼看著顧依依又要撲過來，白玉安深吸一口氣，連忙抬手按在了顧依依的肩上，急促道：“顧依依，你給我好好看看你在哪。”
“綁你的人不是我，是我救了你！”
顧依依這才停下動作，轉頭往身邊看去。
見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屋子裏，她不由又將視線看在了白玉安的身上，眼裏依舊帶著防備。
呼吸仍舊有些喘，白玉安側身看向顧依依：“真要是我綁了你，你現在還能在你屋子裏麽？”
顧依依這才開口，臉色難看：“你是過來看我笑話的？看我這屋子這樣落魄，你是不是很得意？”
白玉安沉臉，低聲道：“你何必這樣諷刺？我知道你恨我，雖說當年的事情對於你來說的確難以放下，但日子終究是向前的，總要往長遠看。”
說著白玉安看向顧依依：“我亦不想我們兩人最後鬧成不可收場的地步。”
顧依依惡狠狠的冷笑：“往前看？”
“你要我怎麽往前看？”
“十年前的那場落水，讓我母親早早離世，讓我大哥成了現在的樣子，還讓我孤苦無依流落在異鄉這麽多年！”
“這十年你能賠我嗎？”
“你能讓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嗎！”
白玉安沉默的聽著，外頭窗戶的光線正好打在她的身上，也正好照亮了顧依依那張布滿恨意的臉。
顧依依將白玉安恨了十年。
她如今輕飄飄一句放下，就能讓她放下麽。
明明兩人從小都是神童，明明都是女兒身，憑什麽她如今金榜題名，身處在翰林，身邊皆是世家男子，被眾人捧著。
而她滿身髒汙，帶著傻了的大哥乞討著過了一天又一天，像狗一樣被人驅趕著。
寒冷的冬天是最難熬的，無數個夜裏她擁著大哥，幾乎快死了過去。
要不是這次在路上碰見了趕考的書生龔玉書，而龔玉書又意外生病死了，她要不為了去領別人帶給龔玉書的包裹，冒名頂替了龔玉書的身份，可能永遠都不知道白玉安現在居然已中了探花，領著朝廷的俸祿。
這些怎麽可以放下。
看著自己恨的人過的這般春風得意，她永遠都放不下！
阿桃在旁邊看著顧依依那張臉都暗暗有些心驚，當年的事真要說起來也是一場意外，他家公子逃走是不應該，但若他家公子留下，結局就能改變麽？
她沒想到她竟然有這麽大的恨意。
不由走到了白玉安的身邊，阿桃小心謹慎的防備著，生怕她又做出什麽駭人的舉動來。
白玉安靜靜看著顧依依的表情，清晰的能感受到顧依依恨已入骨，不是她能勸的了的。
她還是輕輕道：“往後的日子還長，總不能一輩子活在過去裏。”
“事情已經發生，再回不到過去了。”
“隻要你肯信我，仍當我為你的知交，我願意傾我所能的幫你。”
“我好生安頓你的大哥，我替你尋一門親事，你若是想回去，我就帶你回老家找你的父親。”
顧依依臉色依舊冰冷，看著白玉安冷笑：“你既然要傾你所能的幫我，那就之前說的話你應該就沒忘記。”
顧依依說著身子前傾，清瘦的臉上眼眶有些深陷，她瞪著白玉安咬牙道：“你有的我也要有。”
“你金榜題名，我也要金榜題名。”
“要麽你給我萬兩花不完的銀子。”
“小時候我便比你差不了多少，不過是我被你害成了這樣，是該你賠我！”
“這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