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陪小皇帝下棋

回了屋子後,阿桃將白元慶拿來的包裹拿到白玉安麵前:“這是夫人給元慶公子帶來的,公子打開來瞧瞧。”

白玉安坐在凳上將布包打開,一入目就是母親給她做的好幾身春衣。

白玉安摸了摸料子,柔軟舒適,應是母親自己織的布做的。

阿桃拿起身衣裳展開看,對著白玉安笑道:“夫人年年給公子做衣裳,前年的還在穿呢。”

白玉安撫著料子傷感:“母親年歲已高,卻事事為我親力親為,我卻不能在身邊孝敬。”

阿桃看白玉安神情有傷意,便勸道:“公子如今在京城做官,夫人高興著呢。”

“這便是孝敬了。”

阿桃將幾身衣裳拿出來,又瞧見放在最底下的靴子,拿出來對白玉安笑道:“公子要不要試試?”

白玉安擺擺手:“先放著吧。”

一低頭又看見裏麵的布包,白玉安將布包打開,在看見裏麵的銀子時,微微紅了眼眶。

阿桃見了一愣,隨即看向白玉安道:“公子都做官了,夫人還擔心您銀子不夠使呢。”

白玉安捏著銀子,聲音微啞:“叫母親為我擔心了。”

阿桃將衣裳和靴子拿去放好後,又走到白玉安麵前輕聲安慰道:“夫人自來就擔心公子,過兩日公子也回一封信回去吧。”

白玉安才點點頭。

夜裏梳洗完了,阿桃要走時,白玉安又拉住阿桃:“你就陪著我睡吧。”

阿桃這回沒依著:“元慶公子還在呢,要瞧見了成什麽樣子,奴婢怎麽解釋?”

白玉安便道:“你是我屋裏的丫頭,睡在我這兒也沒什麽。”

阿桃卻死活不依,白玉安無奈,隻得放阿桃走了。

好在夜裏也沒出什麽事,第二日一早白玉安起身的時候,竟也見堂兄帶著長景早起來了,還在院子裏練拳。

白玉安梳洗完出去,見著長景那小身板跟著父親有模有樣的打,不由對著白元慶笑道:“堂兄怎麽不多睡會兒?”

白元慶身板筆直的打著拳:“這些年我都是不到卯時就起,長景跟著我也已經習慣了。”

說著他又朝著白玉安一笑:“玉安怎麽起的比長景還晚?”

阿桃在旁邊偷笑起來,真要說起來,她家公子有時還三竿才起呢。

白玉安也有些慚愧,竟比不得長景了。

她笑著回了兩句,又道:“我先要去上值了,堂兄隻當在家裏就是。”

白元慶點頭:“你自去就是,不必管我。”

白玉安這才帶著阿桃出去了。

翰林裏曆來不怎麽忙,手上會典的校對完成了七八。

下午時白玉安忙完手頭上的事情就要走,卻被等在門口的小太監叫住:“白大人,沈首輔叫您去趟文華殿呢。”

白玉安眉頭一皺:“去文華殿做什麽?”

那太監就朝著白玉安笑了笑:“這奴才就不知道了。”

白玉安便沒有再多說,理理袍子往文華殿去。

到了文華殿門口,門口的太監見狀就連忙進去通傳,沒一會兒就走出來朝著白玉安笑道:“白大人,聖上讓您進去呢。”

白玉安看了眼門口太監的神色,又看了眼自己身上儀容,正了衣冠才跨過了門檻。

進到殿內,一眼就看到小皇帝坐在桌前,楊學士在旁教導皇帝習字。

隻見小皇帝神情不耐,撐著頭拿著毛筆寫字,半分儀態也無,楊學士也是滿臉無奈。

白玉安忙垂下頭對著殿前跪首:“微臣翰林編修白玉安,見過聖上。”

小皇帝聽到了白玉安的聲音,一把就扔了毛筆,朝著白玉安驚喜道:“就是你來教朕下棋麽。”

他說著又朝白玉安抬手:“你快過來,下棋肯定比寫字有意思。”

白玉安又跪謝了之後才連忙站了起來,走到了小皇帝的麵前。

待走近了,才剛到小皇帝的麵前,小皇帝就隔著桌子去扯白玉安的袖子,讓她到自己的身邊來。

旁邊的楊學士見狀,歎息著收拾著桌上的東西。

白玉安看向旁邊的楊學士。

楊學士看了眼白玉安,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搖搖頭拍拍白玉安的手道:“沈首輔說聖上需學習棋藝靜心了。”

“是我舉薦的你,往後你就兼任聖上的棋待召了。”

說著楊學士靠近白玉安耳邊一歎:“雖是幸苦,也是機會啊……”

這消息有些突然,白玉安看了眼小皇帝,剛要再問,楊學士就已佝僂著身子告退了。

小皇帝卻看也未看楊學士一眼,隻是不耐煩的擺擺手,就朝著白玉安道:“我們快來下棋吧。”

白玉安看著楊學士孤身走出去的背影,心裏默然一轉,又看向小皇帝。

小皇帝如今還不到十歲的年紀,微微青澀的臉龐上眉眼細長,看人時總有股邪氣,直看得人心頭一涼。

她連忙垂眉對著小皇帝拜手問:“聖上之前可下過棋?”

小皇帝看白玉安離著自己一步遠距離,又規矩多,動不動的拜手有些不耐煩,揮揮手不耐煩道:“你怎麽跟楊先生一樣沒趣?”

“別動不動就作禮,但你是楊先生叫來的人,肯定下棋很厲害吧。”

白玉安啞然,頓了一下才鬆了手,看向小皇帝道:“微臣略懂一二。”

小皇帝就興衝衝的叫旁邊的太監去拿棋盤和棋子過來。

小皇帝身後的大太監蕭平將棋盤放到了矮幾上,又上前了一步,在白玉安耳邊低聲道:“聖上之前坐不住,就一直未下過棋,但下棋不過圖個樂趣,白大人也勿太較真了。”

白玉安神情動了動,看向了蕭平意味深長的臉色。

四周站著好幾個小太監,在小皇帝身邊時不時伺候著,白玉安收回神色,請小皇帝去矮桌旁坐下。

待小皇帝坐好後,白玉安才坐在了對麵。

隻是小皇帝坐著的儀態弓腰駝背,白玉安忍不住道:“還請聖上坐規整些。”

小皇帝稚氣未脫,自然坐不規整,仍舊歪歪扭扭的坐著皺眉道:“快開始吧。”

白玉安自知自己勸不住,多勸隻會惹怒了小皇帝。

她曾聽聞過小皇帝暴戾起來,當場就抓了人去砍的,他對楊先生這般老臣尚不恭敬,對自己恐怕亦是更甚。

微微穩了心思,白玉安低下頭介紹起棋盤:“棋盤上各有十九路和九個星位。”

她指著指著中間的黑點道:“其中正中間的便叫天元。”

隻是白玉安的話還沒說完,小皇帝已不耐煩的抓了一把手邊的棋子在手裏把玩著,直接就下到棋盤上:“你直接教朕如何下棋就是了,別說這些浪費時間。”

小皇帝這般沒耐性,白玉安總算體會到了楊先生每每的無奈。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

白玉安有心想勸諫兩句,但又看小皇帝不耐之色更甚,到底默然。

她隻好放了幾顆棋子在棋盤上,教著小皇帝何為吃子,何為氣。

可小皇帝卻聽的滿臉興致缺缺,幹脆將手上的棋子扔來扔去。

棋子落到了地上,太監們又急急忙忙跪在了地上去撿。

兩兩太監的頭撞在一起了,又惹得小皇帝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