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讓你豁出命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顧隊長腳下趔趄,差點摔了個跟鬥,他震驚地瞪向大兒子:“好好的你惹你媽幹啥?連祖宗家法都鬧上了。”
“爸,我要結婚。”
顧野端正挺拔的身形如鬆如柏,那層縈繞的鬱氣悄無聲息地散去,他甚至破天荒地露出了丁點笑容。
如曇花一現。
顧隊長揉了揉老眼,嗓子裏像堵了團棉花:“這次是認真的?是、是個大姑娘嗎?”
雖有點難以啟齒,可為了以後家庭的和諧,顧隊長還是咬著牙問出了口。
顧野沒惱,垂眸笑道:“是宋知青,你和隔壁村的康木匠交好,讓他幫忙打套四十六條腿,陳舊的家具該換就換,宋離是個講究人,我們不能委屈她。”
說完顧野直接數了疊零錢塞給顧隊長。
顧隊長如夢初醒,想起顧野對待宋離那截然不同的態度,他倒吸口涼氣道:“你小子!”
悶聲幹大事啊。
他默不作聲的就朝著門外走,顧野疑惑道:“爸……”
“我去你三舅公家請人,就你媽那咋呼的性格這些老疙瘩可不會買賬,今兒這頓打你是跑不掉的!”
顧隊長跑得飛快,嘴角都差點咧到耳根去。
……
村裏古舊的祠堂被再次開封,掀起了八卦的浪潮。
就連在坡上做工的人都放下了手裏的活計,樂顛顛地朝著祠堂趕去,生怕錯過了這場盛事。
李桂花呲著大牙樂,衝旁邊的德嫂吐槽道:“沒開玩笑吧!這次顧野玩的可真,宋知青那樣的仙女誰能拒絕,看把他迷得五迷三道的,命都不要了。”
一張苦瓜臉的德嫂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她小聲嘀咕:“好歹是隊長的兒子,老族伯他們不會下狠手的。”
“有田家盯著,你可別忘了,當初顧野發瘋的時候,把他大舅公的小孫子差點揍死,這筆賬可沒還。”
烏泱泱的人都朝著祠堂去,就連門柩窗戶上都貼滿了人。
顧野早換了身輕薄的衣衫,緊緊貼著勁瘦的腰身,他垂眸盯著坐在堂屋最中央的三位老人,言語恭敬:“各位舅公,麻煩你們了。”
他想要娶宋離,遲早得給田家一個交代,免得對方無休止地糾纏上來。
坐在首位的大舅公輕嗤出聲:“無知小兒,不打不長記性。”
既有想娶的姑娘,幹嘛還去迎合田家的要求,簡直是把祖宗臉麵摁在地上。
朱蕙蘭還沉浸在大孫子的美夢中,她嘿嘿笑道:“他舅公,阿野是你們看著長大的,可孩子一路不容易,如今有了成家立業的想法,還希望大家能高抬貴手,成全成全。”
千萬別真的下死手,把人給打嗝屁了!
被擠在人群中的田老太一雙吊梢眼挑起,陰陽怪氣道:“不是一輩子都沒結婚的打算嗎?一口唾沫一口釘,你們顧家如今的做派真惡心,我呸!”
站在她身側的田曉麥狠狠攪緊了帕子,一動不動地盯著顧野的側顏。
直到裹滿荊棘的藤條被拿上來,顧野都沒半分動搖,周圍看熱鬧的人紛紛倒抽了口冷氣。
何祥英搓了搓手臂上冒起的雞皮疙瘩,麵色糾結地附耳到朱蕙蘭的身旁:“我說嫂子,這媳婦非娶不可嗎?要不先定親,讓對方等阿野三年,這一頓鞭子下去,萬一挺不過來咋辦?這喜事可就變白事了。”
本以為隻是走個過場的朱蕙蘭瞧見那藤條上的倒刺時,臉上的血色迅速消褪。
再看看滿臉古板的大舅爺,她攥緊了手,阻攔的話幾乎在喉噥口打轉。
顧野掀了掀眼皮,對上母親擔憂的視線,小幅度地搖頭。
朱蕙蘭擠出個勉強的笑:“我相信阿野,他自小就身體好,況且那是個好女孩,等不得!”
“哼!待會兒有你哭的。”
田老太用布鞋底碾了碾地上的泥,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佝僂著腰肢的大舅公站起了身,他環顧四周,擲地有聲:“當日顧野許下承諾,今日他毀諾,自願來宗祠領家法,婚嫁大事,與爾無關。”
他那橘皮似的老手還沒沾到藤條,麵上忽然浮現出個古怪的笑容。
“我老了,手上沒個輕重,讓老二來替我掌刑。”
從他的身後走出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他麵容憨厚,眼中卻有精光,看向顧野的時候帶著恨。
朱蕙蘭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剛想上前阻攔,就被顧隊長給摁住了手。
進了這宗祠,就得聽家中長輩的話,這是顧野欠下的債,該還。
否則遲早出大亂子。
“侄兒,疼也忍著,想想那能暖炕的婆娘,一切都是值得的。”
顧平安撿起藤條,掄起手臂,雷霆萬鈞的氣勢破空砸在顧野的背上。
‘啪’的一聲巨響,就連那麻布衣裳都被抽爛。
顧野悶哼出聲,攥緊了拳頭,額角處的青筋直冒,汗珠簌簌滾落。
顧平安的眼中帶著快意,一棍棍下去,顧野灰色的褂子幾乎被血浸濕。
朱蕙蘭緊咬著下唇,眼前發黑,眼看著最後一棍落下,她連忙上前把顧平安推開,嗓音顫抖道:“阿野,疼不疼?你說句話,別忍啊。”
若非是宋離懷了孕,她還真舍不得讓兒子受這個罪。
顧野骨節分明的大掌撐在地上,血液順著胳膊處蜿蜒而下,他嘴唇泛白道:“沒事,回家吧。”
他唯一慶幸的是宋離沒來,她懷了孕,見不得這樣的血腥。
顧平安把藤條扔在地上,蹲下身子,笑著同顧野低聲道:“知道嗎?我早就想打你了,真爽!”
他嘴角差點咧到了耳朵根,偏偏還朗聲道:“侄兒,別怪叔!叔都是為了你好。”
就顧野挨的這段打,村裏人再沒人敢多說半個字,就連田老太都沉默了。
何祥英看了眼被嚇成鵪鶉狀的兒子,故作凶惡狀:“你要是敢辜負馬燕那姑娘,媽照樣來請家法。”
顧槐瞳孔驟縮,下意識的用手擋在了臉側,驚恐道:“娶!我娶!”
顧野眼前陣陣發黑,背部早已痛得失去了知覺,他冷漠的剮了眼顧平安,撐著母親的手站了起來。
挺直腰杆往外走,夕陽西下,美輪美奐,撒下碎金似的希望。
圍觀的人漸漸散去,田曉麥心疼得紅了眼。
她不甘心地問:“顧野,那女孩是誰?讓你豁出命去喜歡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