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的。
宋離眨了眨眼,眸底有深藏的狡黠。
“顧野,你來晚了點,丁寡婦已經回家了,她和孩子都沒事。”
村裏人若是出了事,他這個民兵隊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隨著距離拉近,二丫的身影在出現在了他的眼簾,顧野表情微怔,嗓音恢複了正常:“我還以為,你會跳下去救人。”
村裏的男人都不願意招惹丁寡婦,把對方視為洪水猛獸。
就隻有這些知青還有副熱心腸,其中以宋離為佼佼者。
“多大的臉做多大的事兒,我就不給你們添麻煩,對了,我瞅著丁寡婦臉色慘白,像被狠狠餓過,村裏的婦女主任要去看看嗎?”
那一身的傷痕簡直藏不住,是被活活虐待過的痕跡。
“顧隊長提了半袋糙米,這會兒估計進家門了。”
若不是餓瘋了,誰願意做這丟人現眼的事情,多餘的話顧野沒說,生怕宋離會有心理陰影。
她向來陽光熱忱,不懂活在陰影裏的可悲。
在顧野和宋離說話的間隙,二丫弓著腰,手中的鐮刀發狠割下冒了頭的青草,往背簍裏塞。
“那……”
宋離還想多問兩句,冷不丁的就被二丫給攥住了手,往回拖。
女孩的側臉冷得像千年不化的霜雪,每一幀都刻滿了對顧野的厭惡。
想起村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宋離捏了捏沈二丫的手解釋:“顧野這人吧,沒想象中那麽不堪,相處久了你就知道,他肯定是個好人。”
二丫的腳步凝滯在原地,她滿臉複雜的盯著宋離,半響才在她的掌心落下話。
“他,害死了,我喜歡的人。”
二丫的手勁兒很大,攥得宋離掌心都發疼,她聞言怔愣的掀起眼皮。
不可能!
若是顧野殺過人,那這世界線早就崩塌了。
“二丫,這肯定是誤會……”
“沈妄,他的名字。”
二丫英氣的眉眼此刻低垂,帶著股別樣的溫柔,她一筆一劃寫下沈妄的名字。
字裏行間都是繾綣情深。
周遭的空氣寸寸凝結,這不是宋離第一次聽到沈妄的名字。
他就像是未開解的謎團,一點一點抽絲剝繭。
他的死。
是否真的和顧野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宋離沉默了。
……
在二丫的幫助下,宋離很快就打好了豬草交差。
時間還早,她想著去趟鎮上,割點豬肉回來打打牙祭。
“二丫,我去趟鎮上。”
話剛說完人就跑了個沒影兒。
供銷社門前的長隊沒停過,宋離在前麵瞥了一眼,白菜豬肉什麽的早就被搶光了。
就剩下幹貨掛麵啥的。
其餘的副食店逛了逛,就連油星都沒見到,看在宋離買了半斤鹽巴的份上,副食店的工作人員笑嘻嘻提醒:“同誌,你來晚了點,好東西都被搶光了,你若是想吃肉,就上那黑市去,多得是不要票的豬肉咧!
運氣好的時候還能撞見賣野豬肉的,那皮肉勁道,燉半天軟糯爛糊能香死人!”
宋離:“……”
她是有點錢不是冤大頭。
鎮上那些街道辦的巡邏人可不是吃素的,時時刻刻都在逮投機倒把的人。
隻要是眼神躲閃的,都免不了被盤問。
宋離不想觸這個黴頭。
野味兒倒是可以試試!
上次係統獎勵的野物麻醉劑還在,她隻需要在村裏找個靠譜的人,帶她上山,尋找獵物。
吃肉那是分分鍾的事。
宋離打定了主意,恨不得立馬就回村把顧野拐上山,讓他當免費的勞動力。
現實和夢想總是有差距的。
山上田間找了一大圈,愣是沒看見人。
正在田裏摸螺螄的鍾小鈴直起腰,笑著問:“宋離,找誰呢?要不要來摸螺螄?!”
“顧野沒上工嗎?”
鍾小玲把黑褐色的螺螄扔在田坎上,抓著無筋草就爬了上來,白皙的腳背上沾滿了淤泥。
“今晚顧槐家不是相親宴嗎?估計幫忙去了,這螺螄你要不?拿大料炒著吃,可香!”
“顧野也相親去了?”
“那不能吧,誰敢和他好啊?”
鍾小玲齜著大牙,衝她擠眼樂。
草皮上大大小小扔了一堆的螺螄,有的已經頂開了殼黏糊的在地上挪走。
宋離背上竄起雞皮疙瘩。
“這東西能吃?”
和後世夜宵店裏的小螺螄比起來,這玩意兒像是變異了似的,一個能有半拳頭大。
“別嫌棄,好歹是肉,弄好後我給你端一碗。”
鍾小玲在田氹裏把腳洗幹淨後,踏上草鞋,把那些螺螄一個個撿在了草帽裏。
這才踩著夕陽往家去。
……
顧槐家。
顧野在石板上殺魚,高大的身影挺拔醒目。
顧隊長等人在堂屋裏攀談,把女方的父母哄得眉開眼笑,
何祥英把碗筷全泡在盆裏,扭頭瞥了眼裏屋,一張臉笑爛了似的歡喜。
她暗戳戳的衝朱蕙蘭顯擺:“大嫂,咋樣?我就看中馬燕這姑娘了,那小臉圓的,有福氣!屁股也大,能給我顧家生大胖兒子。”
朱蕙蘭在旁邊擇菜,聞言目光不由得落在站在院裏的女方身上,和身材高大的顧槐比起來,這叫馬燕的女孩像個矮冬瓜。
又土又圓。
唯一不能否認的是對方家境好,父母是紡織廠的工人,就這根獨苗苗,那真是疼到了骨子裏。
不怪何祥英炫耀,此刻哪怕顧槐牽頭母豬回家,那也比單身的顧野要強。
“顧槐喜歡就成!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嗬嗬,借你吉言。”
何祥英把碗筷拿進廚房,從櫥櫃裏端了碗豬油渣,順手遞給躲進廚房的顧槐。
“端去給馬燕吃,咱家可不虧待她。”
顧槐滿臉的糾結。
“媽,我不喜歡她。”
“喜歡還能當飯吃不成?!把油渣給端出去,別往屋裏躲,你媽還真就看中這個兒媳婦了。”
家世性格都沒得挑剔,再看看朱蕙蘭那張便秘的臉,她的心裏就更暢快了。
在兒女的親事上,她總算是壓了這妯娌一頭。
顧槐心如死灰的往外走,搪瓷碗‘砰’的一聲敲在了院裏的木桌上,他垂頭喪氣的盯著馬燕,低聲道:“吃油渣。”
“謝謝。”
馬燕撚起塊油渣塞進嘴裏,眼中驀地閃過嫌棄之色,她剛想張嘴吐出來。
就見院子裏的朱蕙蘭定定的望了過來。
喉噥用力,馬燕艱難的咽下那塊涼透了的油渣,違心誇讚:“你家的油渣,好吃,我很喜歡,喜歡你。”
“……”
顧槐聞言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