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徐寧太傻了
霍雲朝不想攬事上身,沒把話說得太死:“這是從書裏看來的法子,能不能殺蟲還真不好說。”
“若這法子真能治水稻的蟲,那大郎你真是造福一方百姓!”
姚大嘴說著恭維的話,以她多年的種地經驗,霍天祥這塊水田一眼看過去全是害蟲,病蟲害的情況這般嚴重,她打從心裏底不相信這治蟲法子能起效。
可她想到那麽好用又穩賺錢的洗發水也是從古書裏看來的,不免生出幾分期待:萬一這從古書裏看來的殺蟲法子真能奏效呢?萬一奏效,那霍雲朝真的是大功一件。
霍雲朝隻笑笑不說話,換到另一邊田埂,繼續“玩泥巴”。
姚大嘴抬頭看正在田間努力勞作的霍雲澤,再看霍雲朝這般心安理得地蹲在田埂上,饒是一門心思想要套近乎的她,實在說不出違心的話。
茶枯液殺害蟲的效果如何,明早就見分曉。
霍天祥和霍雲澤父子倆幹慣了地裏的活,又好又快地噴完這塊水田,噴壺裏還剩下一半的茶枯液。
不必霍雲朝費心苦勸,霍天祥自行發揚勤儉節約的傳統美德,背著沉重的木製噴壺來到霍雲澤先前所說村口那塊絕收的水田裏,仔仔細細地噴灑著。
霍雲澤倒是想繼續幹活,被霍雲朝攔下來:“二弟,你且歇著,我來。”
嘶
原身身為一名農家子,好命地被霍天祥嬌養出一身細皮嫩肉,不到五十斤的
噴壺差點背不起來。
霍雲朝的身形搖晃,四十來斤的噴壺壓在他的肩膀上,猶如大山壓頂,壓得他兩條纖細白皙的腿直打顫。
霍雲澤,不等他開口勸說,忽地聽到一道故意壓低的女聲:“這水箱要怎麽用?你教教我。”
“寧娘?你怎麽來啦?”
霍雲朝興奮地忘了他正被大山壓頂,扭轉身體的幅度太大,身體核心不穩,搖搖晃晃地差點摔了個大馬趴。
得虧徐寧及時伸出援手,另一手解下霍雲朝身上的噴壺,二話不說就利落地背上噴壺,明擺著是要幫霍雲朝分擔。
在心上人麵前丟了大臉,霍雲朝的自尊心受損,又氣又羞,麵紅耳赤。
徐寧從不指望霍雲朝下地幹活,她注意到圍觀的人目露鄙夷,又見霍雲朝羞愧難當的反應,往前走了一步,吸引住霍雲朝的全部注意力。
她的嗓音輕柔動聽,自帶安撫人心的效果:“我聽說你又從書裏學到治蟲的法子,過來瞧瞧。我家有塊水稻田也生了蟲害,你這治蟲法子有幾成把握?”
“七成!”
霍雲朝羞愧懊惱的是他在心上人麵前出糗,而不是被姚大嘴等外人撞見他出糗,他不在意他人的目光,隻擔心徐寧看他這麽廢物點心,一點忙都幫不上,翻臉不認賬。
好在,徐寧從始至終都不曾表露出一絲一縷的鄙夷和悔意。她看他的眼神平靜如初,語調輕柔,和往日對待他的
態度一般無二。
確認徐寧待他一如既往,霍雲朝心安了,他的注意力轉回到水稻治蟲上,“寧娘,我之前不是讓你多買幾個陶罐回來嗎?剩下的那空陶罐裏裝的就是治蟲的藥水,我把它放在糧缸上,你開門就能瞧見它。”
下聘後,霍雲朝天天往徐家跑,跟回自個兒家沒差別。
徐寧手腳麻利,家裏家外一把好手。
霍雲朝幫不上什麽忙,但他就是想黏著徐寧,跟進跟出,形影不離。
徐寧真沒發現霍雲朝何時做了這件事:“你什麽時候準備的?怎麽沒告訴我?”
霍雲朝嘿嘿笑:“我想著等我爹噴過藥,看情況如何再跟你說。”
徐寧點點頭,就要背著噴壺下地。
霍雲朝拉住她,盯著她的眼睛,低聲問:“寧娘,是不是有人惹你傷心了?”
徐寧狠狠哭了一場,眼睛倒是沒哭腫,出家門遇到馬大娘也沒被對方看出來,沒想到會被霍雲朝發現她哭過的痕跡。
霍雲朝追問道:“寧娘,是不是陸氏又上門說閑話?”
“不是陸氏,是徐英。”
徐寧避重就輕回答:“徐英上門來討要洗發水,我不想給她。徐英撒潑耍賴不成就說了些不中聽的話。”
霍雲朝給徐英記了筆小黑賬,安慰道:“寧娘,明知是火坑還要往裏跳的蠢人,不值得你為她傷心流淚。”
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結。
熟練掌握“關你屁事”和“
關我屁事”的大招,即可從根源上解決掉九成九的煩惱。
徐寧瞥了眼人群中又羨又妒的徐英,直視霍雲朝的眼睛,柔聲說:“你說得對。我之前總覺得人無完人,徐英有點小毛病沒事。現在我想通了,那股難受勁兒過了就沒事了。”
霍雲朝早就看出徐英人品不行,不是值得結交的人。
可他將心比心,不舍得在這節骨眼上說過於刺激徐寧的話,隻隱晦提醒道:“謝我什麽?我什麽都沒做,隻不過動了幾下嘴皮子。”
徐寧聽出霍雲朝的言外之意,移開視線,岔開話題:“這噴壺怎麽用?你教教我。”
霍雲朝知道徐寧不願多說此事,非常識趣地順坡下驢,認真教她如何使用古代版噴壺。
徐寧上手快,效率高,她比霍天祥晚下田,卻比他做得更好更快。
當村裏人見徐寧背著噴壺下地,又是搖頭歎息:徐家棺材子真是太傻了!
二十兩銀錢招個身強體壯的壯實漢子不好嗎?昏了頭招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無用書生,棺材子一個小娘們還得上霍家幫忙幹活。
婚姻的本質就是一樁買賣,徐屠戶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淨由著棺材子亂來!
徐英聽著周遭的議論聲,聯想到她很快就要嫁進地主家當大少奶奶,兩廂一對比,紅花壓綠葉的優越感滿滿的,心中爽快至極。
徐寧噴完茶枯液回到田埂,霍雲朝便迎上前來幫她
解下噴壺,轉身從竹籃裏端茶送到徐寧手中,道:“寧娘,你累壞了吧?來,先喝杯涼茶。”
徐寧沒跟霍雲朝客氣,二話不說地接過茶杯,噸噸噸一口幹。
她忙活這麽久,出了一身汗,水分鹽分流失得多,口幹舌燥的。
“寧娘,要不要再來一杯?”
霍雲朝全然無視掉那些圍觀群眾的詫異目光,他心裏眼裏腦袋裏全是徐寧,再沒第三個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