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獻殷勤

徐屠戶不答反問:“霍書郎,你問過寧娘了嗎?寧娘怎麽說?”

霍雲朝一字不落地轉述他和徐寧關於入贅的對話,等待徐屠戶回答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格外漫長。

過了半晌,徐屠戶粗聲粗氣道:“你爹提出的二十兩聘禮,我家倒是出得起。隻不過,等辦完喜酒,家裏就沒餘錢供你讀書了。”

久久等不到徐屠戶的回答,霍雲朝一陣頭腦風暴,腦補一堆有的沒的。

聽到徐屠戶說沒錢供他讀書,霍雲朝心頭一鬆,舊話重提:“徐屠戶,我入贅徐家不是為了占徐家便宜,隻是想跟寧娘相守一生。我堂堂八尺男兒,又是好手好腳的,我自己掙讀書的錢!”

“既然如此,那便沒有其他的問題。明日一早,我上你家跟你父親商量聘禮。”

徐屠戶三天沒回家,並不曉得霍雲朝和徐寧之間為何感情進展如此之快。

不過,問題不大。

徐屠戶隻需要確認霍雲朝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入贅,且霍天祥鬆口同意霍雲朝入贅即可。

商定入贅後,霍雲朝打著燈籠將徐屠戶送到家門口,邁著輕鬆愉快的步伐歸家。

等霍雲朝走出一段距離,徐屠戶拉著躲在門後的徐寧出來,指著搖頭晃腦、哼著小曲的霍雲朝問道:“寧娘,你當真想好要招霍雲朝入贅?真不換人了?”

徐寧的目光被提著燈籠離開的霍雲朝吸引,直到她爹問第三遍,她才聽清楚,含笑道:

“爹,我想好了,就選霍雲朝。他這人挺有意思的。”

徐屠戶還沒開口,聽到霍雲朝驟然拔高的音調:“咱們老百姓呀,今兒個真呀真高興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噗嗤”

徐寧被霍雲朝不成調的歌聲逗笑了,很努力才沒爆笑出聲,右手緊緊地捂住嘴,左手則是去拉徐屠戶進屋。

徐屠戶極少見到徐寧這般活潑快活的模樣,他不再追問徐寧為何要選擇霍雲朝。

捧在掌心十七年的獨女有了不錯的歸宿,徐屠戶心生喜悅的同時又不免想起早逝的妻子,喜悅與懊悔交織成酸澀的情緒,充斥在他的胸口。

“寧娘,爹醜話說在前頭,甭管霍雲朝現如今嘴上說得多好聽,等他入贅後有丁點對不起你,我定不會輕饒他!”

徐寧的笑聲戛然而止,清冷的聲音裏透出一股決絕:“爹,我不奢求霍雲朝出人頭地,隻要求他安分守己。若是霍雲朝背叛了我,我必不會忍!”

得到徐寧的承諾,徐屠戶心安不少,想到霍天祥要求的天價聘禮,有些為難道:“寧娘,爹攢下的錢隻夠給你辦喜事。將來,霍雲朝入贅後要想讀書趕考,還得再攢上一年半載。”

徐寧聽到這話便把霍雲朝曾說要靠自己掙錢讀書的話說出來,說出她的心裏話:“爹,不管霍雲朝說的是真心話還是漂亮話,距離下一次科考,還有兩年多。這麽長時間

足夠我們看清楚霍雲朝的本性。若是霍雲朝本性不壞,是真心實意要跟我過日子,咱們再供他讀書。”

徐屠戶深以為然:“若是霍雲朝真如他所說的那樣,便是砸鍋賣鐵,爹也會供他讀書!”

徐家父女的話題人物霍雲朝打著燈籠哼著小曲歸家,剛一進門就見到霍天祥。

霍雲朝無視掉霍天祥黑沉沉的臉色,歡天喜地道:“爹!我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徐屠戶盼回來了!”

霍天祥光是看霍雲朝眉飛色舞的反應,不用問就猜得到徐屠戶答應他那苛刻要求,心裏越發不得勁:“朝兒,你當真想好要入贅徐家?上門女婿那麽丟人,前途一片黑暗”

霍雲朝笑吟吟地聽著霍天祥列舉當上門女婿的種種不好,他耐心聽完才說:“爹,徐屠戶說他出得起二十兩聘禮,還說明早來家裏跟你商量入贅的事。”

霍天祥再次深切感受到拳頭狠狠砸進棉花裏的無力感:“朝兒,爹是怕你將來後悔。”

“爹,我不後悔!”

霍雲朝說的很認真,他知道霍天祥接受不了他入贅徐家,但他並不打算妥協,“爹,兒孫自有兒孫福。我自己做的決定,後果我自己承擔。”

霍天祥止不住搖頭歎息:“唉,兒大不由爺。”

第二天,雞鳴第一聲,窗外天還沒亮,興奮得徹夜不眠的霍雲朝便從**爬起來。

為了煮上一鍋白米飯招待上門提親的徐屠戶,霍雲朝提著燈

籠來到灶房裏,一陣翻箱倒櫃才把後娘陳氏藏起來的食材翻出來。

米缸裏的稻穀還未去殼,霍雲朝找了一圈都沒找到舂米的工具,翻遍原主的記憶也沒找到。

時辰尚早,隔壁鄰居也沒人起床,霍雲朝隻得找來一塊石頭,用石頭碾壓稻穀去殼。

這笨辦法的效率不高,霍雲朝碾得指腹起水泡才把稻穀去殼,又找來留孔的竹篾來篩掉稻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大米給收拾幹淨。

這些大米來之不易,霍雲朝蒸米飯的時候格外注意火候,一步也不敢離開。

作為21世紀的城裏人,霍雲朝一開始學煮飯就是用電飯鍋,習慣現代化的便利生活。

好在,霍雲朝在高考後,為了掙學費到城郊的農家樂打工,跟人學過如何使用土灶做飯。

等到米香四溢時,後娘陳氏循香而來,一眼見到蹲在灶台前的霍雲朝,她一度懷疑自己沒睡醒,正在做噩夢懶成豬的繼子竟然在做飯!

這不是噩夢什麽是噩夢?

陳氏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霍雲朝注意到她的出現,跟她打了聲招呼,她才猛然意識到她不是在做噩夢,而是真的!

“朝兒,你怎麽在這?你在這做什麽?這些稻殼是怎麽回事?你,你怎麽能糟蹋糧食?!”

陳氏的質問一聲更比一聲高,喊到最後直接把霍天祥給喊來了。

霍天祥循聲而來,定睛一看,灶台前蹲著臉上沾著鍋底灰的瘦竹竿,竟是他那高

喊“君子遠庖廚”的長子,震驚得暫時喪失語言能力。

陳氏指著竹篾裏的稻殼,大聲控訴道:“當家的,你快看看朝兒都幹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