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以藥查人（7）
“那……素鱗哥哥能不能……去王府，再幫小橙子寫兩張字帖？”翠微低頭試探著問，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麽，當她悄悄抬眼想偷看柳素鱗時，卻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急忙改口：“還是算了，素鱗哥哥還是好好養傷，不要耽誤大理寺的事。”
柳素鱗忍住了笑意，明明眼神裏都寫滿了期待，說出口卻又那麽怕。
柳素鱗嚴肅了臉，看著翠微的眼睛：“不會，我現在就可以跟你去王府，幫小橙子寫字帖。”
“真的？”翠微滿臉驚喜，柳素鱗點了點頭：“嗯。”
翠微卻體貼地搖了搖頭：“素鱗哥哥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好，不過今天你還是好好休息，明天我在王府等你，這樣可以嗎？”
“可以。”柳素鱗毫不猶豫地答應，反正他買了藥的嫌疑人裏，有秦王，他一直想不到要用什麽合理的理由去秦王府，想不到翠微的到來，幫了他大忙。
翠微臉上露出笑容，退到門口，朝著柳素鱗道：“那明天不見不散，我先走了！素鱗哥哥，一定要好好休息啊！”
來的侍衛朝柳素鱗行禮後，急忙跟著翠微離開了。
其實翠微郡主出門從來不會帶什麽侍衛，隻是今天要拿的東西太多，他們才來幫忙。
柳素鱗的名聲，這些侍衛自然也是聽說了的，不過他們沒想到，這位大理寺司直，竟然跟翠微郡主的關係那麽好。
柳素鱗的手落在這些東西上，都些補品和療傷之物，未必對症，但都是些不錯的東西。
花辭鏡見翠微離開，這才回到舍人院。
她隨手拿起了一支靈芝，讚歎道：“別說靈芝本來就少見，這麽大一躲的，更是稀有。”
王府出手，果然不同。
柳素鱗卻把靈芝收了起來：“你這麽亂碰，到了煉丹的時候，這靈芝說不定就衰朽了。”
花辭鏡不以為然，將這些東西看了一圈，隻覺得都不便宜。雖說她家也算富有，但比之王府，終究見識淺薄了。
“大人！”金市東跑了回來，目光卻落在桌上大包小包的東西：“這些都是什麽？大包小包的，你們剛才去買東西了？”
“像他這種木頭，怎麽可能。”花辭鏡走到金市東旁邊，拍著金市東的肩膀道：“是‘素鱗哥哥’。”
“哦！”金市東幾乎是瞬間領悟，原來是翠微郡主！
“你在宰相府發現了什麽？”柳素鱗給金市東倒了杯水，打斷兩人的調侃。
金市東拿著杯子一飲而盡，這才道：“刑部尚書成元榮！他去了宰相府！”
成元榮也是柳素鱗要拜訪的對象之一，這種時候，成元榮跑去找宰相？柳素鱗示意金市東繼續說下去，花辭鏡也好奇地豎起耳朵仔細聽。
金市東表情帶著三分神秘：“其實，在大人和鏡姑娘到宰相府前，我就看見成尚書在宰相府附近徘徊，他還看到了你們二位進入宰相府。”
當時柳素鱗和花辭鏡並未產覺成元榮在附近。
成元榮當時應該是忌憚在宰相府的韓少伯，等韓少伯和柳素鱗都離開後，成元榮這才進入了宰相府。
“一天之內，禦史台中丞韓少伯，刑部尚書成元榮，都去了王宰相的府邸，他們這是去幹嘛？”花辭鏡撓頭：“看樣子，肯定不是談和好。”
那麽宰相、禦史中丞、刑部尚書，到底要商量什麽？
“中丞大人要幹什麽我不知道，不過我聽到成大人對王宰相道，盤旋在交子務裏的吞金獸，又出來鬧事了，這次好像還害死了個人。”金市東說完，打了個寒顫，這是何等怪誕之事，他說著自己都能感覺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柳素鱗麵無表情地看著金市東，吞金獸？這是什麽東西？
花辭鏡也一臉驚訝。
“別這麽看著我！真的，成大人就是這麽說的。”金市東道：“我不會聽錯。”
柳素鱗收回目光，開始一邊看翠微給他送來的東西，一邊問道：“你確定成元榮說的是妖怪，不是他家出了什麽敗家子？”
這話聽得金市東莫名其妙：“敗家子跟吞金獸有什麽關係？”
“是說有錢人家供學子啦。”花辭鏡掩麵一笑，這事兒她懂：“你要知道，科舉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考的。”
“科舉之道，必讀四書五經，這些書都有官定版本，其中二百一十卷，一卷書，按照最普通的價格三十八文來算，單四書五經就要”柳素鱗眉頭微微皺起，他道：“一共就是七千九百八十文，算八貫。在汴梁要想衣食無憂，有最低限度的生活一年必須有三十貫錢，一戶人家，也就是父母高堂、夫妻再加一子，五口之家，也就是說，一人一年不過六貫。”
一套四書五經，就要花掉八貫。
金市東伸出手算了算，一時無語。
“而且你以為隻讀四書五經，就可以考中科舉了？”花辭鏡搖了搖頭：“這裏麵還有各種經注、曆年的科考名篇，還有各種先生寫的考注，這些的數量可比四書五經多得多。而且為了考學，還得遊學，結交其他學子。富裕的人家，還得創造機會給學子認識些名仕，請西席先生，入太學，各種花銷算下來，嘖，根本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想的。”
“而且大把銀子花了，這學子也未必考得上，因此科考弊案層出不窮。”柳素鱗道：“若是刑部尚書的兒子，要考科舉，這些錢或許不是問題，不過富家公子揮金如土，日日開銷能到何種地步，豈是你能想的。”
“所以私下裏，除了稱呼這些人紈絝子，還有吞金獸的說法啦。”花辭鏡道：“雖說他們確實於家不利，不過對各類商販，倒是衣食父母。”
金市東撇嘴，他一個粗人，自然不需要讀書，這種比喻他怎麽可能知道，原來一個舉業要花這麽多銀子。
“我說的是真妖怪。”金市東心裏不是滋味，但也知道不是提這個的時候：“我聽成尚書道，那是夜裏，交子務的金庫，會出現一個全身著火，長者獅頭，大嘴，四腳的怪物，他一張口，就能吞下無數金元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