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郭府鬧鬼(8)
“郭倪……”帶著寒意的聲音從白影飄出的瞬間,柳素鱗毫不猶豫地轉身,一掌就招呼在了白影臉上!
“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別院中格外的響!
白影完全想不到剛落下來就挨了一巴掌,而且這一巴掌力道之大,根本不是普通人!那白影踉蹌後退一步,迅速穩住身形。
就在柳素鱗再次抬手,準備給白影再來一巴掌時,那白影迅速在別院中竄動,留下無數殘影。
柳素鱗一甩手上的浮塵,這門輕功他清楚,被稱為“逐月步法”。
這天下要是給輕功排個名,逐月步伐絕對可以排到第三。而這逐月步伐的創造者,自然也是個罕見的武學天才,創造出了這一門非常實用的武功。
不過他並不需要在輕功上跟人一爭長短,反而坦然自若地閉上眼,聽院中的腳步聲、風聲,以及——輕嗅院中香氣的變化。
視、聽、觸、味、嗅,這就是人有五感,習武之人,隻要五感中能利用其三,即可在武學上獲得極大造詣。而視、聽、觸,這三感為是大多數習武之人所用,味覺和嗅覺卻因為人先天的不足,總是無法與萬靈相比,因此氣和味在武學中,本無太大的意義。
但柳素鱗怎麽可能因為先天所限就想不到用的辦法?
這間別院,草木綠植旺盛,不知不覺間,就與外界隔絕了起來。焚香的味道,就這麽均勻地散步在每個角落,置身其中,那股香味自然而然就沾了身。
入夜後,別院雖說一片漆黑,但白影要進入別院時,擾動了別院的空氣,靜靜彌散在院中的想起,也就一起擾動。
於是這香氣的變化,就成了柳素鱗在夜裏的第二雙眼,有了嗅、聽、觸三覺,即使這是別院,柳素鱗也能行動自如。
就這樣,柳素鱗借助香氣變化,聽聲辨位,所以縱然逐月步法再精妙,也在靠近柳素鱗,準備出手的瞬間,卻抓了某件輕飄飄之物!
白影還沒來得及反應,破空聲傳來,隨即脖子一緊,柳素鱗已經用浮塵穩穩纏住白影的脖子,用力一扯,直接把人朝自己拖了過來!
白影吃驚,卻沒有失去平衡,一個翻身,就踢向柳素鱗的臉,然而這一腳帶起的風,讓縈繞鼻尖的香氣一淡,柳素鱗抬手當下這正麵一擊!白影及時脫離柳素鱗的控製,急退而出。
郭府所居之地,本就是官宦人家居多,值此夜晚,街巷中車馬來往,正是官員們互相走訪,拉進關係之時。
一時絲竹管樂,回**不絕。
花辭鏡和金市東扮成走街串巷的賣花女和貨郎,來到了這條街上。
“奇怪。”花辭鏡拉著金市東離開了人群,然後指著一戶並未宴請賓客的人家:“這裏就是郭府,在京城,他雖說隻是從五品的官銜,但他身居樞密院要職,不可能家中無客。”
“我也覺得奇怪啊,就算是樞密使,也沒這麽護院,他一個督奉旨,有必要這麽小心謹慎?”金市東伸頭看了一眼,今天他在風月樓可算開了眼,現在辦差,反而方便多了。
花辭鏡和金市東頗為默契,兩人立刻挑上牆頭,翻身潛入郭家。
“郭嗣常在書房,看來那裏一定有線索,我去那看看。”花辭鏡轉身要走,發現金市東跟在後麵,立刻阻止:“帶你來是讓你查查別的地方!一炷香後,在這裏匯合!”
“等等,你一個姑娘家,偷偷摸摸在這種地方,有危險!”金市東不讓花辭鏡去,誰知花辭鏡完全不客氣,甩開金市東,丟下一句“哪兒來這麽多婆婆媽媽”,轉身就走。
而郭夫人,連日誦經祈福,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郭天作為郭家第二子,他幾不需要像兄長那樣替父分憂,又沒有郭倪那版嬌縱任性,見郭嗣和郭宿似乎有大事要處理,他也就選擇留在家中照顧母親。
今天柳素鱗讓郭夫人離開別院後,他立刻請來了魯太丞給母親診脈,他記得當時魯太丞的臉色的極為嚴肅,安慰了郭夫人後,將他叫到了一邊。
原來郭夫人這些日子焚的香有毒。
但這毒極為奇特,就算是曾在太醫院行醫多年的魯太丞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毒。好在這毒並不致命,而郭夫人是思慮過度這才病倒,他開些解毒的房子,再讓郭夫人慢慢調養即可。
但這個消息卻讓郭天擔憂,下毒這種事,照理也該奔著他的父親去,而他母親隻是個宅院中的婦人,平日都不會輕易拋頭露麵,去什麽地方得罪人。
他聽郭福說了柳素鱗在別院中的表現,又請教了魯太丞,魯太丞說,習武之人,確實可以用內力以發聲的方式,將神誌不清之人喚醒。加之柳素鱗特別看過香爐中的爐灰,這麽說來,柳素鱗定是發現了香燭有毒。
但他想不透,柳素鱗要是知道香燭有毒,為何還要在夜裏再點燃?
就在郭天思考時,郭夫人緩緩醒來,看著郭天一邊攪動藥碗,讓藥的溫度涼下來,一邊憂心忡忡的樣子,她突然想到,這些日子,自己渾渾噩噩,莫非都是長子在照顧自己?
郭夫人心中不免感動和羞愧,伸手拍了拍郭天的胳膊:“天兒,是為娘拖累你了。”
郭天回神,見郭夫人一臉憔悴,急忙握住郭夫人的手:“母親說哪裏話,自古兒子照顧母親,天經地義,理所當然,有什麽累不累。”
“為娘這些日子,沒做什麽傷你的事吧?”郭夫人歎氣,郭天的手僵了一下,其實他也不知道,那段時間算什麽。
自從郭倪這個不成器的三弟死後,郭夫人就像被抽了魂,雖然勉強維持著一家人的和睦,私底下他卻總見母親在無人的地方偷偷抹淚。甚至會抱著郭倪的遺物,一坐就是一整天。
而他的父親郭嗣,對這位發妻,卻不聞不問,隻說老婆子年紀大了,她要胡思亂想,他也管不著。隻是別讓她因為情緒失控,給郭家惹來麻煩即可。
郭天跟從小嬌縱跋扈的郭倪不同,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也知道自己的母親隻是個婦人,改變不了任何事。
至少他覺得,郭嗣對郭倪的死,心中會有悔恨,然而現在——郭嗣,大概真的是個混賬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