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太上皇死了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她本來想著坐一會兒就去看看丟在後殿院子的明雨醒來沒有,但一瞬間,困倦如潮水般襲來,竟然就這麽坐在椅子上睡過去了。

殿中一片漆黑,空氣也仿佛凝固了似,把這黑暗凝得化不開,但是,也似乎隔絕了外頭的冷空氣,落錦書在夢裏竟覺得無比的暖和。

她睡了大概半個小時醒來,貓也剛好睜開眼睛看她,那小眼神竟是有些嫌棄一般,跳起來就往太上皇的**躍去,那小身板無比的矯健靈敏。

落錦書怕它亂撞,會碰到係統的儀器,站起來便要過去驅趕,但走了幾步卻發現腳底的傷竟然不怎麽痛了。

她坐回去脫了鞋子,解開繃帶,新鮮的傷口竟變成了淡紅,像是已經幾日的傷口似的。

奇怪,沒開啟係統的自體修複啊,太上皇在用著係統呢,怎麽傷勢忽然好轉了這麽多?

係統該不會真出問題了吧?還真有這個可能啊。

老頭情況這麽嚴重,生命指數卻維持如此穩定,而且緩慢地上升。

她查看藍血盾,看看是否出現數據紊亂,但自查了幾次,都是一切正常。

難不成,係統開啟的同時也能進行自體修複了?

係統自己升級?

上去給太上皇換了藥,便拿了一張毯子飛回去後殿看看明雨。

明雨還沒醒來,但是應該也差不多要醒的,落錦書封住她的嘴巴,捆綁四肢,再以毯子裹著推到角落去,這樣就算醒來了也鬧不出動靜。

因不能四處去尋找繩子,所以落錦書把自己的外裳剪開幾條布條係在一起,才把她捆起來的。

因寒夜冷,這衣裳不能丟棄,剪的時候是間隔剪走一條條的的,對襟處缺了幾條而已,還能穿。

等落錦書再回到寢殿裏,發現小花貓不見了,整個寢殿找了個遍,愣是沒發現它。

或許是她出去的時候,小花貓趁其不備也跟著躍了出去。

她搬來一張椅子坐在了床邊,仔細地打量著太上皇。

太上皇和雲少淵麵型和五官都有些相似,唇瓣不厚不薄,有些冷清但不會顯得冰冷,眉長且濃,但太上皇的眉毛有些雜亂,所以顯得有些凶。

這是一張雲少淵老去的容貌,倒還好的,打扮一下還是帥老頭。

不過,太上皇這些年過得一般,川字紋特別的重,便是如今昏著也能看出刻度之深,鬢邊花白,眼底紋路有些重,上眼皮下垂的比較厲害,這和太陽穴的凹陷有關係,往太陽穴裏注射兩針玻尿酸或許會能把下垂的上眼皮給拉起來。

嗯,雲少淵老了之後就這麽做吧,係統是有玻尿酸的。

或許是因為和雲少淵相似的麵容,讓她覺得對太上皇有一絲親切感,看了許久之後,她端正神色,露出得體的微笑,“嗨,初次見麵,我是您的兒媳婦落錦書。”

旁邊的心電圖監測儀忽然震**了幾下。

昏迷病人有回應,這不奇怪,但醒來之後就未必會記得的。

這個時候縱然有意識,意識也是沉在另外一層世界裏。

落錦書一直守到四更天,處方裏的藥都用完了,情況也漸趨穩定,休克指數一直在降低,看來很快就會醒來的。

外邊,傳來了腳步聲,還伴隨著說話的聲音。

落錦書嚇得連忙收起係統,這會兒也跑不出去了,抬頭見殿頂如一頂穹廬,房梁粗且寬,能讓她藏匿一下。

她當即啟動雙翼飛了上去,匍匐在房梁上,把她整個身子都很好地藏匿起來,而且這位置還特別好,能清楚看到殿裏的一切。

殿門開啟,走進來的正是許院判,他躡手躡腳地靠近床邊,跪了下來磕頭,伏地無聲地哭了起來。

殊不知忽然**的人發出了一聲輕哼,把許院判嚇得猛地抬頭,看到太上皇微微起伏的胸口,他怔了一下,急忙跳起來便扣住了太上皇的手腕摸脈象。

這一摸,他滿眼狂喜,連忙便轉身出去,“快,快請皇上,太上皇有好轉了。”

外頭的禁軍瞧了一眼裏頭,什麽都沒說,轉身便出去。

許院判重新跪在床邊,從懷裏取出針包,開始給太上皇行針。

落錦書看到他既慌亂又狂喜,行針的手都在顫抖,想起他曾說過的擔憂,大概他心裏也很清楚,太上皇一旦出事,他也活不了。

因為,景昌帝吩咐他造假診治日誌,企圖把太上皇的死嫁禍給雲少淵,此事一成,便是他的死期。

隻有太上皇活著,而且情況比之前好轉,他才能有短暫的活路。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景昌帝匆匆來到,落錦書偷偷地探出頭瞧下去,那一襲明黃龍袍無比的尊貴,麵容沉冷嚴肅,嘴唇很薄,幾乎是縮了進去,臉頰凹陷,顴骨微突,有刻薄寡冷之相。

許院判跪過來,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皇上……”

皇帝冷冷地看了一眼太上皇,那眼神充滿戾氣與陰鬱,緩緩道:“把針拔了,朕不願太上皇再遭罪。”

許院判雙腿發軟,整個癱在了地上,嘴唇顫抖了幾下,“但是……情況已是有所好轉。”

景昌帝眉目一冷,“朕不想說第二遍。”

許院判慢慢地垂下了頭,眼底如死灰一般黯淡無光,絕望籠罩著他的臉,他緩緩磕頭下去,帶著哭腔道:“是!”

他站不起來,跪著挪了過去,強忍眼淚把太上皇身上的一一拔走,但他與太上皇距離很近,甚至能聽到太上皇的呼吸聲。

這樣沉穩的呼吸聲,這兩年都不曾有過的。

要是換了以前,這該是多大的喜訊啊,滿朝文武隻怕也會激動萬分。

“出去吧,朕與太上皇說幾句話。”景昌帝揚手,道。

許院判不敢看他,更不敢往深處想,但是不祥的預感已經籠罩著他,他全身抖如篩糠,拖著沉重虛軟的步伐出去了。

禁軍隨即關閉了殿門,遮擋著禁軍舉起的火把。

因外頭火把映照,殿中雖不是漆黑一片,卻也十分昏暗,落錦書是開著雙眸探照,能清楚看到他臉上的每一絲表情。

恨與毒藏在了他臉上每一個毛孔裏,那分明冷靜的麵容看起來卻是那麽的猙獰嚇人。

她想起昨晚在屋頂上聽到的那幾句話,他說,隻有太上皇死了,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落錦書心頭一沉,昨晚言猶在耳,如今再看他屏退所有人,莫不是想弑父?

落錦書猜測沒有錯,景昌帝確是要弑父。

隻見他走到床前盯了好一會兒,眉目間橫著冷意和不耐,“您這不是自找的嗎?就這一口氣,那麽難咽得下嗎?”

昨晚許院判說他快不行了,施救也未必管用,不施救就一定沒了,可沒想到,既不用藥也不施針,他竟然熬過來了。

昨晚他睡得無比的安穩踏實,覺得自己如今才是真正的皇帝。

可不過短短幾個時辰,這一切又成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