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黃泥能換銅錢
“咳咳!”馬車裏突然傳出了咳嗽聲。
立刻有親兵趕過去,問道:“國公爺,可是要喝水?”
“來壺酒吧。”裏麵的人說道。
親兵猶豫了下,到底還是將一壺烈酒遞了進去。
躺在馬車裏的男人,五官端正威壓,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身上也帶著煞氣,但此刻卻也隻能因為舊傷酸痛難忍,不敢著涼,不得不暫時躺在馬車裏。
這種情況自然是讓這個男人很不高興,但麵前的人都是他的自己人,他也不願意遷怒旁人。
放下厚厚的車簾,將酒壺的塞子拔開,仰頭喝了一口酒。
火辣辣的感覺立刻順著喉嚨滾進去,男人的眉頭也終於不再緊鎖著了。
“傳令下去,待吃完之後,再休息一炷香時間就立刻啟程。”他又喝了一口酒,那股疼痛難忍的感覺才消散了,他這才對著外麵的人命令道。
外麵的親兵立刻應聲去傳達命令。
“皇長孫……”厚重的車簾擋住了外麵的聲音,男人靠坐在馬車裏,思索著不久之前得到的情報。
他去年三月奉命前往陝西練兵防邊,結果在陝西正忙碌著,就聽到了關於京城的消息。
今年,一直地位非常穩固的太子朱標,竟然去世了!
這個消息當時一傳過去,就讓他直接懵了。
完蛋,皇室子弟之間怕是要亂一場了。
以上就是他當時的反應,後來聽聞皇上對皇孫朱允炆很是優待,這種不安就更是纏繞在了他的心頭。
朱允炆的確算是實際上的嫡長孫了,作為太子的兒子,實際上的嫡長孫,皇上想要立其做皇太孫,這並不奇怪。
但滿朝文武,尤其是勳貴武將們,會服氣嗎?
皇上那麽多的兒子,其中有才幹有野心的人,不止一個,會服氣嗎?
就算他們都表現得服氣了,皇上會相信嗎?
就算皇上相信了,將來小皇帝繼位,能不心生忌憚嗎?
主弱臣強,這可不是什麽好征兆啊!
朱允炆這位皇孫,除了靠著皇上的寵愛在意以及文臣們的支持,再無別的優勢了。
但與跟著打天下的勳貴武將們以及一眾有封地有兵的藩王相比,文臣的支持又算什麽?
也就皇上的寵愛跟在意,讓人無可奈何。
可這份寵愛隻能鎮得住一時,鎮不住一世。
從幾個月前開始,馬車裏的這位男人,也就是父輩威名赫赫自身也有著才幹的定國公徐增壽,就已是在考慮著如何尋個後路了。
他非常不看好那位稚嫩的小皇孫,沒離開應天府的時候,他就見過不止一次小皇孫朱允炆。
小皇孫看起來如同小雞仔一般,雖說小皇孫當年才十三四歲,這個年紀的少年若是養尊處優,的確很難高大雄偉。
但跟太子一比,的確是遜色許多。
想當年,太子十幾歲的時候,作為長兄,已是操心地照顧底下的弟弟們了。
作為洪武大帝的第一個兒子,還是嫡長子,太子朱標實在是太完美了。
有這樣一個對照,誰做儲君,能比得上太子?
朱允炆……徐增壽一想到這位小皇孫就忍不住搖頭,覺得這位小皇孫是真不成。
但架不住皇上偏心啊!
徐增壽可是太清楚皇上若是偏心誰,就能對誰好到什麽程度的!
前任曹國公活著的時候,何等風光?
他徐增壽乃徐達之子,可跟曹國公一比,簡直就被比成了弟弟!
哎,不想這些了,想多了糟心啊!
結果,這樣糟心的事才陸續傳過來,他覺得這局勢已是開始亂起來了。
沒想到,真正的“熱鬧”竟在後麵!
就在數日前,他還在回京的路上,竟收到了家人送來的消息,皇長孫死而複生了!
這不是玩兒呢嗎?
不是實際上的皇嫡長孫,而是真正的皇嫡長孫朱雄英,竟還活著!
不僅活著,還活得好好的,這十年來,一直被皇上養在宮外,如今已是十八歲,快十九歲了!
據說生得高大英俊,頗有乃父之風。
當時聽到這消息時,徐增壽根本就不信。
覺得這是在開玩笑!
人死則能複生?
就算複生,也該是幾日內複生,十年啊!
十年前死去的人,居然突然跳了出來,複生了!
皇上啊皇上,您這可真是給了我們一個巨大的“驚喜”啊!
覺得這驚喜裏麵,驚的成分要更大一些的徐增壽,喝了一些烈酒後,就睡著了。
再醒來時,距離京城又近了幾十裏。
之後兩日,就是這樣走走停停。
終於,在一個還算晴朗的日子裏,徐增壽的隊伍進了應天府。
這一進來,就明顯感覺到了一絲不太對。
無他,應天府路上依舊是有著行人,可從城門往裏走的這條主路上,卻有著許多牛車、驢車甚至是人推的小車,一直在進進出出。
出城的車基本都是空的,而進城的車,則都是堆著滿滿的黃泥。
這是在幹什麽呢?
就連徐增壽,在一次掀開了車簾後,都發現了這一點,讓人去問。
結果問回來的消息,說是那些推著黃泥往裏走的人,都是用黃泥去換銅錢的。
“用黃泥能換銅錢?”徐增壽目光呆滯了下,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來稟報的親兵也感到驚奇,道:“國公爺,這消息保真!他們是真的用黃泥來換痛銅錢,聽說一小推車的黃泥,能換好幾枚銅錢呢!”
“可說了這些黃泥做什麽用?”徐增壽好奇問道。
“說是做火炕。”
火炕?
火炕是什麽?
此時的徐增壽還沒將這件事放到心裏,直到他先回了定國公府梳洗,準備洗漱一番後再去皇宮拜見皇上。
結果才進了正院的正屋,就被夫人直接讓去了裏間。
才進來,一股熱浪,就直撲過來。
“這、這是……”徐增壽愣住,盯著靠牆的原本放著木床的地方,現在竟是換了一張床?
“老爺,這是火炕,您坐下試試?”夫人示意他坐過去。
徐增壽不好拒絕,隻能是走過去,一屁股坐到了火炕的邊沿上。
那種暖烘烘的熱,立刻就讓他有些酸痛難耐的腿一下子像是找到了舒適的老家。
徐增壽頓時驚疑地低頭看去。
這就是火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