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三英雄齊聚講武場
巳時初刻,北府兵講武場上,旌旗招展,人山人海。
將士們圍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人牆,他們有說有笑,高聲議論,都為了即將開始的比試興奮不已。
在人牆包圍的中間,講武場的正中央處,站著三個大漢,最顯眼的那一個,天生一張豁嘴,時不時的就要吸一下口水。
幾人之中,身板最結實的,當屬那長眉飛起的髯須大漢,瞧他那一雙眼睛,鷹一般銳利,眼神往人群中那麽一掃,好幾位北府兵壯士都被他嚇得哆嗦了一下。
好厲害的人!
他一定殺過不少人!
手上沾血的!
議論聲此起彼伏,但北府兵議論最多的,還是站在中間,目不斜視的木屐大漢。
“他還真敢來!”
“這樣的爛廝,竟敢騎在我們北府兵頭上,將軍怎會收留這種人!”
“他這是自己找死!”
有幾個兵士站在人牆的最前麵,臉上還帶著傷,這傷是怎麽來的,沒人比他們自己更清楚。
大戰在即,北府急需補充新的兵源,可以說,京口當地驍勇好戰的百姓,便是北府最為關注的重點。
但北府兵好歹也是晉朝數第一的正規部隊,他的大門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跨進的。
隻有通過了嚴格考核的人,至少在一項考試中達到優秀的人,才能加入北府兵。
劉裕等人都不是拖泥帶水的,拿定了主意,各自安排好家人,便結伴來投軍。
北府兵聽說京口的幾個有名的惡漢全都來投軍,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全都圍攏到了講武場這邊。
講武場算得上是京口鎮北府駐地的重要設施之一,平日裏,劉牢之講演兵法,操練士兵都要在這裏進行。
講武場的正前方,有一個兩層黃土夯起的高台,高台旁邊,樹立著明黃色的戰旗,戰旗上大書一謝字,顯得氣勢非凡。
雖然劉牢之現在也是北府兵中的一員驍將,但每遭遇大戰,他還是會聽命於謝玄,並且使用謝玄的軍旗。
平常日子,劉牢之就端坐在這裏,居高臨下的觀看士兵們操練。
更多的時候,他總是要在士兵的戰陣中來回走動,調整他們進攻,守衛的動作。
平心而論,在帶兵打仗這方麵,劉牢之還是盡心盡力的,沒有什麽可指摘的地方。
講武場的四角都豎著大旗,明黃的布麵上,一個大大的謝字極為醒目。
微風吹過,旌旗隨風而動,發出呼呼的響聲,更加助長了講武場上熱烈的氣氛。
“這麽厲害的人物,居然還要跑到北府當兵,屈才了啊!”
“可不是,我看,將軍的位置也讓給他來做好了!”
“哈哈哈,將軍!”
“就憑他?下輩子吧!”
“寄奴,他們居然在嘲笑你。”魏詠之撇著嘴,很不服氣的樣子。
劉裕還沒說話,檀憑之先搶過了話頭:“手下敗將,無能狂吠而已!”
“寄奴,待會你就露兩手給他們瞧瞧,好好壓一壓他們的囂張氣焰!”
劉裕還沒打算去壓他們,檀憑之卻已經按捺不住。劉裕看到,陽光之下,他的肌肉又開始閃閃發亮。
那是他準備動手前的標誌。
“憑之,以我們的實力,隻要出手便必定會震驚四座,你不必著急,隻要用心表現,把實力展示出來便是。”
關鍵時刻,還是劉裕沉得住氣,其實,今天的講武場上,對於他們三人來講,並沒有多大的優勢。
他們幾個打翻北府兵的壯舉,在北府中是人盡皆知。軍帳之外,京口人氣勢凶悍。
可軍帳之內,就是北府兵的地盤了。站在人家的地盤上比試,多少是吃點虧。
魏詠之甚至能猜想到,到時候,他們揮刀劈砍、跨馬射箭的時候,現場必定是噓聲一片。
“何邁那小子呢?”檀憑之掰掰手指頭,問道。
說好了幾人來投軍,何邁也是積極從事者之一,原本,何邁是跟著他們一起來的,但進入軍帳之後,卻被士兵帶到了別處。
“他是應征主簿,不需要比武,大概是在軍帳裏。”
劉裕做出了合理的推測,憑之訕訕:“何邁這小子,沒眼福咯!”
“劉將軍到!”
一聲斷喝,紫麵髯須大漢便出現在了講武場上,就在劉牢之身影出現的那一刻,人群迅速安靜了下來。
速度之快,反應之迅速,讓劉裕都驚了一下。
看來,在北府兵中,劉牢之的威信確實很高。
而更讓他驚訝的,卻是劉牢之身邊的白袍男子。
那不是……那個自稱王謐的郎君嗎?
檀憑之懟了他一下:“那不是你的大腿嗎?”
自從那日王謐在幾人麵前亮明身份,兄弟幾個提到他,便會用大腿二字指代。
“看來,他果然出自北府!”
“我看不然。”魏詠之用心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得出了相反的結論。
“他肯定不是北府的人,還是從朝廷來的。”
“怎麽說?”
劉裕一直沒說話,隻聽他們兩個討論。
魏詠之笑道:“說不清楚,隻是直覺。”
又是直覺,檀憑之撇撇嘴,自從和魏詠之在南渡的路上相識,魏詠之就時常提到他的直覺。
檀憑之是個粗人,對於他所謂的直覺,總是搞不明白。
劉牢之與王謐相攜走了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劉裕。還是這麽自信呐!
也不知道今天的考核,他又會給他帶來什麽樣的驚喜。
今天講武場上的比試完全是為他們三人量身定做的,普通的京口鄉民來應征,可絕對沒有這麽大的排場。
隨便找個軍帳,在前麵劃一塊空地出來,拉一拉弓箭,扛幾塊大石頭,隻要有個大概的架勢就可以算通過了。
京口乃是武藝之鄉,這裏的百姓都熟知朝廷征兵的要求,並且以加入軍隊為榮。
那種完全都通不過的人,根本就不會來,才不會自討沒趣呢!
“劉裕,怎麽樣,今天的場地你還滿意嗎?”
因為前兩天輸了一架,劉牢之自己都沒有感覺,他一邊蹦著腳的想要給劉裕難堪,可一旦說上話,他的態度卻又不自覺有些軟化。
劉裕當然不曉得他如此複雜的心理鬥爭,隻弓手謝道:“多謝劉將軍抬愛,寄奴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