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刁奎震怒

何邁隻得委屈自己,把一匹又一匹的雞鳴布,搬到馬車上,兩個來回,他就熱的大汗淋漓。

謝家的這幾位,卻絲毫也沒有感到自己的做法有任何的不妥,不說離開了,居然還大喇喇的坐下了。

沈警搓搓脖子,黑泥瞬間就掉了下來,謝明慧一陣幹嘔,好像要吐。

“其實,我確實有這樣的心思,不過,這也要看將軍的意思。”

“將軍若是想讓我留在軍中,我自然還是希望去打仗的。若是將軍不準,我肯定會盡心盡力把二位娘子送到會稽。”

謝道韞點點頭,這還算是一句實在話。

“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們,你根本就不想送我們去會稽,沈參軍,我現在懷疑,你根本就沒有給阿爹寫信。”謝明慧戲謔說道。

老沈簡直是冤枉死了,連忙解釋道:“娘子誤會了,屬下絕不會這樣做。”

“確實是計劃有變,我必須向將軍講明情況,將軍允許我才能繼續護送你們去會稽啊!”

“明慧娘子請想想,你是私自從家裏跑出來的,將軍那邊說不定還渾然不知呢,再怎麽說,我也得給將軍送個消息。”

“這個暫且放到一邊,明慧娘子身份尊貴,怎可未經家人允許就跟著我們一路顛簸?說不定,將軍隻想讓娘子回建康呢!”

回建康,回建康!

謝明慧一聽到這個詞,腦袋就疼得要命。

要是再被他們送回去,不就是白折騰了嗎!

思及此,她趕緊向謝道韞表明心意:“姑母,我隻想跟著你去會稽,姑母千萬不能讓我回建康。”

“實在是太沒意思了,我長這麽大,還從沒離開過建康呢,機會難得,姑母就帶我去會稽玩玩吧!”關鍵時刻,謝明慧充分發揮自己小女兒的特長,抱緊姑母的胳膊,拚命的搖晃。

“你真的願意跟著我去會稽?”

“老老實實的,不再胡鬧?”謝道韞定定的看著她,謝明慧轉轉眼珠,癟嘴點頭道:“當然。”

“隻要姑母同意帶我去會稽,我一定不再胡鬧,規規矩矩的。”

這還真是難得啊!

謝道韞看向沈警,竟有些感激他。

能從明慧這個不安於室的小娘子口中聽到這樣的保證,還真是托了他的福。

“那好!”

“沈參軍,等到幼度來了,這件事就交給他定奪。”

“這幾天,我們就在京口安穩住下。”

“明慧,你也要乖一點,不能惹禍,聽到沒有!”

謝明慧搖頭晃腦的答應著,實則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

原來,那黑臉壯漢,竟是這京口一地大有名氣的人物,謝道韞的心中,暗自把這個名字記了下來。

待到見到了謝玄,一定要把此人引薦給他。

然而,王夫人卻不曉得,已經有不少人都準備舉薦劉裕了,她或許還排不到前頭。

…………

京口長史府衙。

長史刁奎身穿石青色常服,從半個時辰之前就開始不停在堂中踱步,眉毛胡子都擠在一起,都可以一把抓了。

“帶了這麽多的人,居然連一間小小的店鋪都奪不下來!”

這話說的沒錯,刁興他們能如此仗勢欺人,那全都是因為,勢就在他的身後。

何家布鋪就算搶下來了,也不會劃到刁興的名下,照樣要獻給刁奎。刁奎充其量不過是把經營權交給刁興而已。

煮熟的鴨子飛了,刁奎自然不會饒了他們。

刁興手捂著傷處,哼哼唧唧委屈的不行。

“主公明鑒,實在不是小的們無能,而是這些京口鄉民實在太厲害,他們不但阻撓我們占店,居然還敢動手打我們!”

“可見,他們根本就沒把長史放在眼裏!”

“豈有此理!”

“他們居然敢欺負到老夫的身上!”刁奎怒不可遏,瘋狂咆哮,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勃勃的怒氣。

刁奎一發怒,後果很恐怖。

刁興臉上裝的可憐巴巴,其實得意的很。

作為一名合格的奴仆,就是應該善於揣摩主上的心意。他深知,要想給自己報仇,就得激怒刁奎。

隻有借助刁奎的手,才能將劉裕殺個幹幹淨淨。

如今,刁奎官至京口長史,京口如今郡守空缺,州郡裏的事情,都由他這位長史說了算,於是乎,一直在京口胡作非為的刁奎更猖狂了。

“到底是誰?”

“哪個孽障這麽不開眼,老夫倒要聽聽!”

刁興大喜,還得使勁憋著笑。

裝出一副可憐相:“還不是那京口的混世魔王,劉裕,劉寄奴。這回小的們去收店,誰知就讓他給撞上了,他拳打腳踢三兩下就把我們打趴下了。”

“對了,他還把地券撕了,小的們根本打不過他,隻能暫且回來了。”不知為何,在這件事中,何邁這個正經的受害者圓滑好似泥鰍的人卻好像是沒有了姓名,人人都把仇恨的焦點,放到了劉裕的身上。

劉裕當真是枉擔了風流名。

“劉裕?”

“竟然是他!”

說到此人,一直憤怒如鬥雞的刁奎終於安靜下來了,他捋著胡須,冒著賊光的眼珠子左右亂轉。

別看劉裕隻是個普通的京口鄉民,但身為長史的刁奎卻聽說過他的名號。

都是因為他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強悍了!

刁奎對劉裕的感情很複雜,若是此人能為他所用,作為他帳下的鷹犬,他自然是大力歡迎的。

可現在,他居然帶著鄉民鬧事,還攪合了他刁奎的好事,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主公,劉裕此人在京口境內名聲很大,很多鄉民都對他唯命是從,小的認為,我們若是能給他一個教訓,以後京口百姓便不敢對我們呲牙了!”

在刁興這樣的刁奴心中,強悍難馴的京口百姓,個個都似猛虎餓狼,動不動就要向刁家露出獠牙。

而刁家,也是鉚足了力氣,想把他們的毒牙挨個敲掉。

“你有什麽辦法?”

說起陰謀詭計,刁奎還是很仰仗刁興的,此人雖然心術不正,完完全全就是個奴才相。

但那又如何?

他需要的,不就是這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