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裝神弄鬼第八天

裝神弄鬼第八天·江少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在江一鳴回到八樓那間舊排練室的時候,他就發現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太一樣了。

首先是那麵玻璃。

玻璃當然被人換了一塊新的,但出奇的是,當他站在鏡子麵前的時候,他卻生出一種裏頭照映出來的人影,並非自己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隨著他盯著鏡麵的時間越長,感覺就越明顯。

江一鳴二話不說就把鏡子拆了下來。

沒給鏡子半點出幺蛾子恐嚇的機會。

那麵鏡子背後,貼著一張黃符,符上畫著一張八卦圖——這很正常,這是再常見不過的辟邪符之一了。

可細看之下,江一鳴卻發現,這八卦圖中的陰陽魚旋轉方向,與真正的八卦圖恰恰相反。

雖然陰陽魚的旋轉角度並沒有統一的標準,但是陰陽魚按順時針旋轉卻是所有風水大師必會遵守的。

鏡子背後的這張符,類似“乾三連,坤三斷,震仰盂……”這種繁瑣的細節都正確無誤,偏偏畫符的人卻顛倒了太極按北鬥星鬥柄順時針旋轉的自然規律。

江一鳴摸挲著符上的紋路,感受到指尖隱隱主動向他呼應的符力,一張俊俏的臉冷沉下來。

八卦圖自古以來就被用作除凶避災的圖案,可陰陽魚的旋轉顛倒,不亞於直接扭曲了原來的用意。

不僅沒法除凶避災,更甚者招致禍亂,為非作惡。

江一鳴揭下那張黃符,撕得粉碎。

符力貼在他的指尖上,發燙又沾著黑氣,江一鳴半眯起眼睛,指尖輕輕一彈,將那股黑氣彈飛出去,沒了承載的符紙,黑氣很快消散在空氣裏。

這間屋子裏的東西似乎已經不在了。

可能是這張黃符增強了對方的鬼魂力量,讓它不僅僅隻是被束縛在死亡的地方,可能整幢大廈都成了那個東西的活動區域。

江一鳴在心裏暗罵一聲,真能給他增加工作難度。

就在江一鳴大步離開排練室的時候,他聽見樓上先前彩排的舞台區傳來薛珂的喊話,他眉頭微皺,立馬往逃生梯的方向跑去。

跑過走廊中間的電梯時,電梯無人按下卻“叮”地一聲打開,露出無害空**的電梯廂,裏頭暖黃色的燈光穩穩亮著。

要是這會兒有人在江一鳴的邊上,隻要那人看過一部恐怖片,大概都會尖叫著拖住江一鳴千萬不要進去。

在鬧鬼的大廈裏,走進一個無人卻自己打開的電梯?

這是要怒送一血啊!

但是江一鳴身邊沒有人,江一鳴一無反顧地走了進去。

彩排的舞台區在十四樓,他在八樓。

讓他爬六樓?不可能的哈。

電梯門在江一鳴走進去的瞬間,啪地合上,空氣像是在兩邊金屬門合上的時候被迅速擠壓,發出一聲類似詭譎怪笑的氣聲,一晃而過。

江一鳴嗬出一聲輕笑,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紅線,纏在自己的小指上,指頭勾了勾,在碰上14樓的按鍵時,就聽見一聲接連的“噗噗”從按鍵區傳出,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擠爆了一樣。

自古紅繩不僅代表姻緣,也代表辟邪,四五六歲的孩童去祭掃祖宗的時候,總是會在手腕上係一根紅繩,就是因為這個。

江一鳴,堂堂前一國國師,點睛起龍脈,調水改國運,折騰的都是江山社稷的大事兒,如今電梯裏的這點小把戲恐嚇,還真不怎麽能為難到他。

他輕哼一聲,手指在14樓的按鍵上敲了敲,就聽見電梯井裏傳來“嗡嗡”的運作聲,把人平安帶上了14樓。

電梯門一打開,江一鳴就看見薛珂的那個小助理,被一隻肚子破了還往外掉腸子的鬼纏住了。

他眯眯眼,剛走出電梯門,門就飛快合上,和剛才一樣,無聲無息又下到了八樓去。

看來那顛倒的八卦陣果然招來了這附近其他的鬼魂,不僅僅隻有這幢大廈的“原住民”。

江一鳴再看那個已經能顯形出來的鬼魂,再看小助理臉色慘白得仿佛隨時隨地都要暈過去的模樣,他微搖頭,顛倒八卦圖確實增強了鬼魂的力量,至少讓它能直接被人看見了。

就在前一晚,這東西隻能通過排練室裏的鏡子顯出模樣、嚇唬人。

薛**本沒有注意到他對麵的電梯開了又合上,還有一個年輕人從電梯裏走出來。

要不是薛珂帶著哭腔、罵罵咧咧的聲音還在另一頭時不時地扯響,薛陽此刻幾乎都要以為自己失去意識了。

他直愣愣地盯著眼前的“人”,那道氣聲還在他耳邊一遍遍地重複。

薛陽渾身發抖,不住地後退,回過神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立馬鬆開對方的手,但是卻沒想到,他的手被眼前的“男人”反握住,拽得他生疼。

他終於忍不住尖叫起來:“你放開我!放開我!”

薛陽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清朗溫潤的聲音,如同山澗清泉叮咚,又像是遠遠地從天邊傳過來。

“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髒玄冥。青龍白虎,對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我真。急急如律令!”

隻聽那道聲音低低一喝,自己眼前那個五髒六腑掉了一地的“男人”渾身一晃,陡然僵硬,身形一下子變得半透明起來。

在薛陽眼裏,此時此刻忽然出現的江大少不亞於天降神兵,超級英雄。

薛陽又使勁一抖手腕,終於從那隻鬼的拽握裏掙脫出來。

他抱著手連滾帶爬地跑到江一鳴的身後,渾身發抖:“江少!江少!真的有鬼!”

江一鳴看了薛陽一眼:“不然你以為我剛才在幹什麽?”

薛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江一鳴一把提溜到了身後去。

薛陽頭一回覺得自己一米八的個頭那麽容易被人提起來。

江一鳴表示這不算什麽,任重遠那185cm的身高,都讓他提小雞仔似的提起來了呢。

在國師麵前,身高不是問題,除非你指著鼻子說他是個小矮子。

那一定會體驗到來自國師的小心眼報複。

江一鳴擋在薛陽的麵前,小指上綁著的那根紅繩鬆鬆垮垮要掉不掉的。

他咬破中指指腹,擠出一滴鮮血,嘴裏輕念:“真靈下盼,仙旆臨軒。令臣關告,逕達九天!”

他話音落下,指腹上的鮮血便凝成一顆渾圓的血珠,從指腹上悠悠懸浮起來。

江一鳴目光一冽,手指發力,血珠徑直彈向鬼魂。

“男人”額頭中心正中一發,猛地往後仰倒,在落地的刹那又倏地化成了灰,無影無蹤。

薛陽張大了嘴看著眼前這幕,覺得自己像是在看老舊的除魔港片,大概是林正英這類的——他其實沒有看過——隻是這一幕對薛陽來說,衝擊力可太大了。

“你還好麽?”江一鳴轉身問薛陽。

薛陽依舊保持著大張著嘴的傻樣,沒有回過神,直到江一鳴不耐煩地挑起一側眉頭,又重複問了一遍,他才猛地回過神:“我、我還好。那個東西呢?它死了?”

“不,沒有,隻是暫時被打退了而已。除非我找到它為什麽能留在這兒的關鍵東西。”江一鳴說道,他打量著薛陽,確定眼前這個年輕人確實沒什麽問題。

江一鳴覺得薛陽看起來比他這個身體的年齡還小,染成棕黑微卷的短發,有點像自己的翻版,除去個頭比自己還高一截。

他讓江一鳴想起上輩子的幺弟,他沒能救下的幺弟。

於是江一鳴罕見地顯得“溫和”,他問道:“不是叫你們早點離開的麽?”

“薛導還在調試設備。”薛陽抿抿嘴,他又看向江一鳴,張了張嘴,看起來好像有不少好奇想問的。

隻不過江一鳴“惡名在外”,台裏都說江大少出了名的毒舌尖刻,看他直播的時候把段費氣得臉都綠了就知道此言非虛,薛陽猶豫著又把好奇咽了回去。

“嘖。”江一鳴聽見薛陽說的,皺了皺眉,又問,“他現在在哪裏?”

被江一鳴一提,薛陽冷不丁才想起來,連忙向那一片漆黑的舞台區張望:“薛導?薛導?你在哪兒?我們來找你啊!”

舞台區那兒的薛珂聽見動靜激動起來,剛想應話,但是話到嘴邊忽然又一個激靈。

“我們?”他疑惑地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幢大廈除了自己和薛陽外,還有什麽人?

說話的人是薛陽嗎?

薛珂被自己嚇得一個哆嗦,不敢出聲了。

他抱著自己高價又精細的新設備,在一片漆黑的舞台區裏摸索前進。

懷裏的定焦設備屏幕上還是一片雪花,右上角顯示的23:44分的時間從燈泡爆開後就沒有再動過了。

薛珂借著屏幕發出的熒光,勉強看清腳下的路,小心翼翼地跨過台階,往出口的方向挪去。

但是走著走著,薛珂卻覺得這條路仿佛怎麽也走不完似的,他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冷汗,又抬頭看了眼,離出口那個發著綠光的標誌還有一半距離。

他又回頭看了眼,距離大舞台也有一半的距離。

他像是被卡在了半中央的位置,薛珂心裏發虛,硬著頭皮繼續往上爬。

“你待在這兒,他可能是被困在鬼打牆裏了。”江一鳴閉眼心算了一下,隨後吩咐薛陽道。

薛陽聽見“鬼打牆”那三個字就害怕,連忙點頭:“……江少,你等會兒還回來不?”

“會帶你們出去的,放心。”江一鳴心軟地安撫了一聲,解下小指上的紅繩丟給薛陽,“綁上,沒必要怕。”

薛陽低頭看看自己下意識接下的紅繩,抓在掌心裏捏了捏,然後學著江一鳴的樣子,聽話地綁在自己的小指上。

江少把自己手指上的紅繩摘下來給他,那江少的意思是……紅繩代表江少,江少就在身邊?

薛陽看了不少戀愛腦的小說和電視劇,冷不丁腦子裏就冒出了奇奇怪怪的東西,並為此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耳朵。

“紅繩辟邪,不管怎麽樣都不能摘下,聽明白了麽?”江一鳴看薛陽似乎有些漫不經心、不在狀態,他皺了皺眉又叮囑了一句。

薛陽:“……哦。”

薛陽聽見自己的戀愛腦碎成一片一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