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裝神弄鬼第八十天
裝神弄鬼第八十天·“筆仙筆仙……”
蘇曉蓉暈倒前的最後一句話,成功讓在場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 大氣不敢出。
直播間裏的彈幕, 也一時間變得冷清下去。
直到江一鳴忽然開口:“還在等什麽?不用睡覺了?”
“……那,張小朵怎麽辦?”於明浩頓了頓, 指指江一鳴押著的那個女孩。
就見張小朵不停地往後扭動,甚至總試著扭頭咬江一鳴,像頭發瘋的野獸。
於明浩剛抬手指了指, 張小朵就敏銳地猛地扭頭瞪過去,嘴裏發出低低的嘶吼,一雙眼睛瞪得通紅,血絲根根纏上眼珠, 看起來尤其嚇人。
他收回手, 訕訕地看向江一鳴。
江一鳴見狀說道:“有繩拿繩,沒繩拿衣服,把她綁起來。”
“哦好。”於明浩聽話地立即轉身進帳篷, 去找能用得上的東西。
秦海清稍有些猶豫,遲疑地看著江一鳴道:“把她綁起來?這不太好吧……”怎麽說他們也在直播綜藝,把一個姑娘家綁起來,說不定網上就有的是正義網警衝他們口誅筆伐了。
“不太好?”江一鳴挑眉笑看著秦海清,“那我把她放開,你來看看到底要不要綁?”
他說著, 果真鬆開了手。
秦海清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張小朵雙手一得到自由,就猛地轉身衝向江一鳴, 兩手抓成爪樣,猛地就要掐住江一鳴的脖子。
秦海清倒吸了口氣,剛往前衝了幾步要跑過去幫忙,就看江一鳴變戲法似的,又一次幹淨利落地把人反手剪起,讓對方動彈不得。
秦海清嚇出了一身冷汗,剛鬆了口氣,就立馬扭頭跑向他們那個帳篷,嚷嚷道:“快!多拿幾件衣服出來!綁嚴實些保險!”
【……我都要當真了,這個演員看起來也太像真的了吧?】
【這發瘋的樣子簡直可以去演精神病人,拿奧斯卡小金人去了】
【江一鳴的擒拿術也很漂亮啊!】
【還有鬆手那一出騷操作……媽的這有多自信才敢鬆手啊!真是瞎來!】
【嚇死我了,我大氣不敢出!鳴鳴啊QAQ 崽啊QAQ 不能這樣嚇唬麻麻了知道嗎】
【看他擒住張小朵的那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肯定是有把握才敢這麽做的】
【講真,江一鳴要是不這麽做,誰也不知道這個張小朵有多大威脅,講不定江一鳴把她綁起來後,真有人要噴他綁女生呢】
【是真的】
江一鳴把張曉蓉五花大綁。字麵意義上的。
就見江一鳴把那幾件丟出來當做臨時繩子的衣服係在一塊兒,長長一根。
謝鶴和秦海清詫異地看著江一鳴熟練地將張小朵手腕、雙臂、胸、背、脖頸等所有部位,都完全捆住,最後在胸背後及胸部之上,交叉繩索勒緊。
捆完後,江一鳴鬆開張小朵,就讓人自己坐火篝那兒。
張小朵想動,也沒法動,手腕想活絡兩下都不行。
她幅度稍一大,整個人就直接栽倒在地上,摔得狼狽極了。
於明浩本來想去扶起來,沒想到張小朵見到人靠近,就張著嘴齜著牙,死死瞪著於明浩,一副但凡他靠近,就要咬上去的模樣。
“我想她大概挺喜歡這個姿勢的,就這樣吧。”於明浩果斷收回了手,站起身對江一鳴幾人說道,“我們回帳篷裏休息吧。”
江一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麽。
“你怎麽會綁這樣的花式?”秦海清躺在睡袋裏,好奇地問。
“家裏人以前讓我跟著一退伍軍人學過點防身的本事。”江一鳴說道。
謝鶴反應過來,江小少爺很小的時候遭人綁架過。
雖然後來是綁匪恭恭敬敬地把他還回來了,還去自了首——誰也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可這件事情,著實把江家、夏家嚇得不輕,夏老爺子找了一隊退伍軍人來做江小少爺的保鏢,還讓江一鳴和他們學防身本事。
秦海清聞言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難怪江一鳴會插魚、會做魚叉、會擒拿、會五花大綁,這都是因為小時候跟著人兵哥哥學習來的求生本事。
江一鳴見把人糊弄過去了,便閉上眼繼續養神。
擒拿的確是和那幾個退伍軍人學的,至於其他的,那都是上輩子留下的經驗。
【江一鳴還和退伍軍人學過本事?】
【普通人家能找到退伍軍人學本事嗎?……正好有親戚?朋友?】
【可是普通人家也犯不著要找退伍軍人學防身吧?外頭跆拳道班、空手道班不是哪哪兒都是?】
【江一鳴真的好迷……總在我以為對方隻是普普通通一屆素人來娛樂圈的時候,突然又驚現對方可能不簡單的證據】
【是真的】
直播間裏的觀眾都在議論,直播間外沒有攝像頭錄到的地方,薛揚帶著江林幾個人正往營地這邊趕來。
薛揚大晚上蜷在快艇船艙裏睡得正香,被江林一把挖起來。
他看了一眼直播間裏的情況,頓時就從船艙裏一蹦三尺高,腦袋撞上低矮的船艙頂,疼得他誒喲了聲,淚花都刺激出來了。
薛揚顧不得揉腦袋,連忙喊醒其他幾個人,匆匆連夜往營地那兒趕去。
這個張小朵和他們節目組沒有半點關係,現在抓狂發癲更不是安排的,這要是萬一傷了哪個嘉賓,那他們節目組都不夠賠的。
一行人緊趕慢趕跑到營地那兒的時候,江一鳴他們幾個人早就回帳篷裏睡覺去了。
薛揚環看了一圈,發現張小朵也不見了。
他剛納悶,對講機裏就響起了動靜,他連忙拿起來。
“薛揚啊,那個張小朵剛才跑了,直播間裏的觀眾都看見了。”薛珂低聲說道。
“怎麽就跑了?綁那麽嚴實都讓跑了?”薛揚納悶極了,同時心裏升起一股不安來,他邊說邊環顧著四周圍,警惕地捏緊了棒球棍。
“她滾進火堆裏去了,身上的那點布一點著,她用力一扯,就給扯開跑了。”薛珂說道,他傷腦筋地按著太陽穴,這也是個狠人,這損招一出,彈幕都炸了。
薛珂接著叮囑薛揚:“你不是帶了廖憲一起出去的麽?他,我記得是個退伍兵?你讓他多看著點,看看能不能找到張小朵,找到了就趕緊帶回來,我這邊叫了當地的民警,正在交涉呢。”
“行。”
薛揚把薛珂的話轉告給廖憲,廖憲剃著一個寸頭,模樣白白淨淨,聞言不雅觀地翻了個白眼:“薛哥,我又不是退伍偵察兵……”
“誒呀差不多差不多,你盡心找,找到了回頭給你發紅包發獎金。”薛揚說道,他摸摸胳膊,小聲嘀咕,“你說那個張小朵,是不是精神病啊?好好的人怎麽情願往火堆裏滾,也不樂意乖乖束著?”
“說不定真是。”廖憲也跟著小聲嘀咕。
江一鳴在帳篷裏聽見外頭的動靜,驀地睜開眼,豎起耳朵聽了幾秒,聽出是薛揚的聲音,便懶得起來出去看。
他張了張嘴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兩滴生理性淚花來,頭一偏,又沉沉睡過去。
【臥槽節目組好像派人來了,看來那個不是npc】
【好好的尋寶節目忽然又變成了……等等,變成了個啥?這算啥呢?】
【我懷疑節目組兩次開工前沒有拜過關二爺】
【樓上說得對】
薛珂看著彈幕裏飛過去的一串風涼話,不由得氣悶。
他皺著眉頭琢磨,也許下回真的該拜一拜關二爺了。
薛揚他們沒有和江一鳴他們碰麵,隻是順路檢查了一遍營地附近的安全,然後一行人便出發去找張小朵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謝鶴蹲在熄滅的火堆那兒,皺著眉看著四周圍一片散開的焦炭痕跡,本該好好待在原地的張小朵不見了蹤影。
秦海清和於明浩見狀也圍了過來,三個人三個跟拍導演,一共六個人圍在那兒琢磨。
“張小朵跑了啊……”
“看起來是,你看咱這火堆都被她搞成這樣了。”
“沒想到江老師都把人綁成了那樣,還能被她跑掉……”
“對了,她那個同伴蘇曉蓉呢?”
“還在帳篷裏躺著呢。”
“真不曉得這兩個人遇見了什麽事兒,怎麽一個瘋了,另一個也……離瘋不遠了。”
“你說江老師起來要是看見張小朵不見了,會不會發怒啊?”
“不至於?”
“那個張小朵應該不會折回來報複我們吧?”
“我們這邊那麽多人,她應該不敢,實在不行我們就讓節目組派直升機接我們唄。”
“不過八個男人,要是連一個小丫頭都製服不了,好像挺丟人的……”
“是啊是啊。”
——主要是秦海清和於明浩兩個人低聲聊得比較多。
謝鶴在邊上聽著抽了抽嘴角,他倒是更擔心之前蘇曉蓉說的。
她說筆仙是真的,是因為她親身經曆了什麽、看見了什麽?
江一鳴撩開帳篷出來,就看到這麽一個場景,他好笑地靠過去:“在看什麽那麽起勁?”
於明浩被嚇了一跳,捂著心口一蹦蹦老遠。
“張小朵不見了。”謝鶴說道。
江一鳴挑了挑眉,抬腳走過去,其他幾個人自覺給他讓開了一條道。
他走過去,蹲下身查看地上的火堆痕跡,又隨地撿了一根樹枝,撩撥開火篝裏那些沒有燒盡的枝椏。
他動作忽然頓了頓,手上清理的動作忽然加快了些,也更有目的性。
很快,一行人就看見江一鳴從火堆裏翻出了幾張小人白紙,兩張被燒得隻剩下半個身體,另兩張全是完好無損。
“誒?這四張紙什麽時候進去的?居然沒被燒掉……”於明浩詫異。
江一鳴將四張小人紙撿起來,上頭的小人畫的栩栩如生,唯獨眼睛的地方全被挖了兩個孔。
每張紙麵的背後,都各寫著一個名字。
張小朵、蘇曉蓉、賈躍凱、李長峰。
後兩張白紙小人已經被燒得蜷曲起來,隻剩下一半,前兩張還算是完好。
於明浩輕吸了口氣,眨眨眼小聲問:“這紙看起來好玄乎啊……像不像那種詛咒小人的東西?”
江一鳴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邊上謝鶴出聲:“賈躍凱、李長峰,這兩人大概就是昨天張小朵說的,失散不見的同伴吧?”
江一鳴點點頭,邊上蔣章忽然輕輕喊了他一聲,他偏頭看過去,就見蔣章把自己的手機湊到他麵前。
上頭顯示的是一條新聞:
四名大學畢業生在菲律賓蘇祿群島附近出遊,現已失蹤一個月。中國警方正與菲律賓方進行多方交涉,搜救人員擴大至三百人,但尚未有所發現,生還可能性渺茫。
新聞下麵,配了這四名大學生的照片,其中兩人十分眼熟,正是張小朵和蘇曉蓉。
於明浩湊過去看,倒吸口氣:“這條新聞都是一個多月前的消息了,這麽說……這四個人已經在這片荒島上生活了快三個月了?”
“是的,我們在這裏生活了很久……”一道女人細微的聲音在眾人身後響起。
江一鳴幾人轉身看過去,就見蘇曉蓉扶著帳篷出來,靠在帳篷那兒輕聲說道。
她看上去比昨天好很多,昨天臉上的木訥看起來更像是掩藏驚恐的偽裝,而現在,她的表情生動了許多,似乎真正讓她懼怕的東西已經離開了。
她走過來,看著手機上的新聞報道,忽然捂著嘴淚流滿麵。
“原來才過了三個月……我以為起碼有一年了……”蘇曉蓉哽咽著。
“島上的淡水資源並不充沛,你們在這裏四個人是怎麽活下去的?”秦海清問。
蘇曉蓉聞言,猛地又抽泣了一聲,她抬頭定定地看著秦海清,輕聲說道:“是。我們本以為最大的困難是沒有足夠的食物,可到了後麵,我們才發現,最痛苦的是沒有水。”
“我們靠每天在樹葉積起來的那些露水勉強補充水分,但人一天至少要補充兩升水分,我們根本維持不了這樣的需求,很快,我就不行了。”
“我昏昏沉沉發起了高燒,我們走到窮途末路了。”
“我以為我會死在這裏。”蘇曉蓉發出一聲哽咽。
“直到一天晚上,我聽見張小朵在和李長峰小聲說,我們離不開這裏了,我們根本不可能找到求救的對象。”
“她說哪怕真的找到了,我也不可能撐到那個時候。我知道她說的是對的,我很絕望,也很無助,我甚至想著不如就這樣結束吧。”
蘇曉蓉咬著嘴唇,渾身發抖。
她緊緊握住自己發抖的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
“那天晚上之後,我就昏睡了過去,直到我再次醒來,是個快要天亮的時候,天已經隱約有些放亮了。我們的帳篷附近都沒有人。”
“我覺得身上力氣似乎回來了不少,燒也退了,於是我起身去找我的朋友們。”
“我看見張小朵他們圍著一個火堆坐著,張小朵和李長峰兩人麵對麵,手背貼著手背,額頭抵著額頭,手背中間夾著一支鋼筆。那支鋼筆是張小朵父親去世後留給她的,她去哪兒都會帶著。”
“他們嘴裏喃喃著,在說那句咒語,他們在召喚筆仙。”蘇曉蓉說道。
“筆仙的規則,大家都知道。召喚了筆仙後,可以問筆仙問題,但是一定要把它送走,不然筆仙就會附身,索要提問的代價。”
“我沒想到他們會在這個時候玩筆仙的遊戲。”
“我聽見張小朵在問,筆仙筆仙,哪兒能找到淡水?”
“那支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弧度,最後慢悠悠地指向了我。我被嚇到了,驚叫了一聲,張小朵和李長峰兩人也被嚇了一跳,鋼筆從兩人的手背中間掉了下去。”
“而這,是噩夢的開始。”
“起初大家戰戰兢兢的,總想著傳說裏的筆仙報複,但是過了一天、兩天,什麽事情也沒發生,我們漸漸放心下來。可就在第三天晚上,李長峰出了事。”
“我們是在第四天的早晨發現的。”
“賈躍凱最早發現,他站在樹下方便,就覺得有水滴在他的脖子上。”
“他抹了一把湊近一看,是凝稠的血。”
“再抬頭往上一看,就看見李長峰掛在樹上,頭朝下吊著,他的兩隻眼窩全空了,血淋淋地衝著賈躍凱。”
“我們是聽見賈躍凱的大叫,才趕過去發現的。”
“真的,我永遠記得他吊掛在樹上的樣子,頭朝下,那雙眼睛仿佛永遠都在看著我們。”
“我們三個人把他放下來,他的眼窩子像是被溶了,血流了好多好多,難以相信光是眼睛,他就能流出那麽多的血來……”
江一鳴沉下眼,那四張小人紙,每一張上的眼睛都被挖空了,與李長峰的死狀極為相似。
“我們把李長峰埋了,又戰戰兢兢地過了半個多月……筆仙又來了。”蘇曉蓉發著顫,聲音裏滿是止不住的哭腔,“賈躍凱死了,他的眼睛和李長峰一樣,兩個血洞,血流了一地,染紅了整片灌木叢。”
“我就知道,筆仙從來沒有打算放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