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裝神弄鬼第四十九天

裝神弄鬼第四十九天·【二合一】鍾晟:哼!(長發公主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不是)

江一鳴坐在房間裏, 鮑啟文就站在他的正對麵。

鮑啟文看看眼前的場景, 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他偏頭納悶地琢磨。

是他看過的吃播都是這個環境布局?

“紙呢紙呢?快點再讓主持人對一下環節!”場控在現場到處喊, 一個小雜物工連忙拿了一遝紙跑過來。

最上麵一張金拱門的紅底黃字宣傳照尤其醒目。

鮑啟文看著那張紅色宣傳紙,忽然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 猛地看向江一鳴。

這場麵,不就和前幾天江小少爺收到的那張紅色恐嚇信一模一樣麽?!

江一鳴注意到鮑啟文的神色變化,就知道對方也反應過來了,他朝鮑啟文微微搖頭, 示意對方稍安勿躁。

鮑啟文知道, 連他都反應過來了,江小少爺肯定早就知道。

他看過去,果不其然就見對方一副什麽都了然於心的模樣, 甚至朝自己搖了搖頭,做了一個安撫的手勢,讓他不要張揚焦躁。

那副冷靜的樣子,好像坐在那張取人性命的椅子上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

鮑啟文深吸了兩口氣,隨手拉住一個路過的工作人員, 問道:“直播什麽時候開始?”

那人看了看手表回道:“還有十分鍾。”

鮑啟文鬆開那人,快步走到直播房間裏,他看向坐在江小少爺身邊的主持人, 露出一個職業塑料的笑容:“不好意思,可不可以給我們五分鍾時間?”

主持人笑笑,識相地走開,留出一個獨立的空間給鮑啟文。

“這就是恐嚇信上畫的地方?!”等主持人離開後,鮑啟文忍不住壓低了聲音,轉向江一鳴確認問道。

“看起來挺像。”江一鳴說道。

“那你還不走?!”鮑啟文都替江小少爺覺得喉嚨涼,“趕緊的,我們走了。我會通知那邊換個直播房間,讓我們自己人布置,之後這間房間誰也不準進來,必須好好徹查!”

江一鳴搖頭:“我還沒說完,這裏和恐嚇信上的畫的確很像,但並不是那間屋子。你看桌上,那張畫上可沒有這麽一隻架著的手機。”

“興許是漏畫了呢?你怎麽能把自己小命係在這種細節上?!”鮑啟文豁地站起來,有些急躁地左右走動,“不管怎樣,那封恐嚇信上的內容都和現實聯係起來了,肯定有人打算做什麽可怕的事情,我必須通知江家。”

“還有你,趕緊動動你的翹屁股,立馬給我從椅子上站起來。”鮑啟文按著太陽穴,掏出手機,粗聲粗氣地說道。

江一鳴按住鮑啟文,看向對方:“你聽我說,畫這張‘恐嚇信’的人非常注重細節,在之前收到的兩副畫裏,他的細節細致到了方方麵麵,沒道理會漏掉桌上這麽明顯的一隻手機。”

鮑啟文顯然聽不進江一鳴這樣的解釋,他擺手回道:“你要想用這個解釋說服我,那別費力氣了。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玄不玄乎?我不可能讓江家的小少爺坐在這麽一張定時炸彈似的椅子上。”

江一鳴笑了笑:“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更玄乎的話你又不是沒聽過,你不還信了?”

鮑啟文一噎,好像底氣突然泄走了一些似的,他梗著脖子搖頭:“這不一樣,那件事我是信你,這件事你是讓我信那個畫恐嚇信的人?你自己想想有多荒唐!”

“我見了畫這張畫的人。”江一鳴冷不丁開口。

鮑啟文驀地睜大眼睛,倒抽了口氣:“什麽?!什麽時候的事情?!你怎麽不和我說!”

“就上午的事情。”江一鳴抬眼看著鮑啟文,睜著那雙焦糖色的眼睛,顯盡了無辜無害,他示意鮑啟文不要那麽緊張,“是薛珂帶來的人,在咖啡廳見的麵,四周圍都是人,很安全。”

“薛珂?是他認識的人?”鮑啟文夾起了眉頭。

“總之就是,我們見了一麵,對方對我沒有敵意,就像我之前說的,這不是恐嚇,頂多算是一個提醒。”江一鳴說道。

盡管那人倒是無比確定自己好像會在兩周內死亡。

江一鳴笑了笑:“你把那人當成有特異功能的超級英雄好了,另外,就算你不信他,難道還不信我?我還能不知道自己會出什麽事情?”

鮑啟文頓了頓,隨後緩緩地搖了搖頭:“事關小命,不得馬虎。”

“……”

“不管怎麽樣,那至少讓我派人把這裏全都徹查一遍,才準再錄節目。”鮑啟文稍稍退讓了一步。

“離直播開始就隻剩五分鍾了。”江一鳴挑了挑眉頭提醒。

“延後。”鮑啟文想也不想地說道,並且直接出去找了負責人。

“……耍大牌啊。”江一鳴嘖了聲,笑眯眯地彎起眼睛,單手撐著下巴,耍大牌不是不可,他挺樂意配合一下表演的。

可惜沒給江小少爺表演的機會,過了兩分鍾,鮑啟文進來,已經通知好了廣告商這邊的延遲,並且示意江一鳴出來:“我讓人過來檢查房間了,你出來。”

“你哪兒找的人?”江一鳴好奇。

“借的。”鮑啟文瞥了他一眼。

“向誰借的?”江小少爺想了想,忽然心裏一涼。

鮑啟文朝江小少爺一笑:“鍾總一聽就立馬派了人手來,不消十分鍾就能到,效率杠杠的。”

“……”江小少爺磨了磨牙,剛想說話,手機就響了,在褲子口袋裏震啊震,江小少爺不情不願地掏出手機看了眼。

來電顯示上的“長發公主”四個字和背景的漂亮男人照片,讓小少爺心都涼透了。

“喂?”江一鳴拖長了聲音開口,“鍾晟?”

電話那頭隻傳來男人的呼吸聲,稍有些急促,聽得江一鳴耳朵發燙。

兩邊都沉默了幾秒,誰也沒率先開口。

江一鳴覺得這更像是無聲的指責,更要命,他抿抿嘴,硬著頭皮率先開口:“喂?還在麽?”

“……在。”電話那頭,鍾晟半晌回道。

江一鳴聽見鍾晟的聲音,心落回了一半,好歹還樂意搭理他呢。

江小少爺想想,要是自己被惹惱了,那鐵定是一句話都懶得奉上的。

於是小少爺厚著臉皮抱著手機走到角落去,慢吞吞地帶上了點撒嬌的軟音,“那個啊,你知道了?”

“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鍾晟的聲音傳過來,大概是隔了一層手機的數據處理,聲音聽起來好像有那麽些沒人情味的冷。

江一鳴噎了噎,沒吭聲。

“結束後?”鍾晟又問。

“也不是……”江一鳴摸著鼻尖,在角落裏踢著小石子,嚅囁著不知道怎麽回。

“什麽時候收到的第一封信?”

“就那天,商場回來的時候。”江一鳴老老實實地交代,像是聽出了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乖巧。

“……”鍾晟捏著手機,手指驟然一緊,“那天你在我車上,還裝作一個無事人。”

“……”江一鳴噎著說不出話來。

鍾晟聽著那頭的沉默,深吸了口氣,嗬笑了一聲,“你真行。”

“其實那會兒我也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江一鳴聽見鍾晟的話,喉口有些發緊,清了清嗓子解釋,“第三張紙也就一兩天前剛收到的,我也是今天早上剛知道這畫的人是我,我還以為是提醒我其他人會遇到意外呢。”

這說的是實話,前兩張紙,畫的都是江一鳴在避免意外發生,他理所當然的以為第三張紙上的內容是個警告——有人會發生被一刀穿喉的意外,但他沒想到黃小波畫的人是自己。

江一鳴說了實話,可這回鍾晟卻一點也沒給反應,他捏著手機沉默了很久。

江一鳴隱約覺得自己的手機有些發燙了,但他不知道鍾晟到底信了沒信他的話。

他聽見電話那頭隱約傳來一點電子廣播的通告聲,漫不經心地想著這會兒鍾晟是在哪兒呢,地鐵站?公交車?

“我派的人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鍾晟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顯得稍有些啞。

江一鳴聞言看過去,就見幾個安保人員打扮似的人在那間屋子裏進進出出,手裏還拿著幾樣專業檢索的工具。

於是他點頭說道:“嗯,我看見他們了。”

“好。那就這樣吧。”

江一鳴眼皮跳了跳:“什麽?”

“那就這樣。我掛了。”

“……你不信我說的?”江一鳴皺著眉問。

“我信,你說什麽我都信,你說你沒事我也信。但你不能這樣,你不能總這麽揮霍它,總有一天我怕我沒法信你。”

“……”江一鳴抿緊了嘴唇,沉默了幾秒後蹦出半句話,“愛信不信。”

他聽見電話那頭下一秒就傳來了忙音,江一鳴捏著手機半晌,沉默地收回口袋裏。

他想了想,他接觸的事情,本就不適合讓普通人介入太多,鍾晟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現在劃清關係,推遠了距離也挺好。

本來定好的直播時間往後推了一個小時,場上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莫名其妙的加班任誰都沒好臉色。

更別說還有本就候在網上等著的粉絲們。

“查好了吧?舊場地沒問題了吧?新場地也給你重新布置了,行了吧?”負責人問。

鮑啟文看著安全員得出的零隱患結論,點點頭:“可以錄製了。耽誤時間了不好意思,畢竟大家也不想出什麽岔子不是?”

他笑笑,和負責人握了握手,抽手的時候順便塞進去了幾張紅色的紙票子,讓那人的麵色一下子緩和了不少。

直播在原定的一小時後開始,鮑啟文看見江小少爺臉色臭得像是被搶了心愛的甜甜圈,一頭霧水極了,又礙於直播不能衝上去,隻得站在小少爺的對麵,拚命地暗示對方注意鏡頭。

【鳴鳴看起來好像不開心誒】

【是啦,任誰平白無故被延後浪費了一小時都會生氣的】

【吃點甜甜的巧克力派吧,心情會好的!】

鮑啟文掃了兩眼直播的情況,就知道這回直播滑鐵盧了,不過想想,隻要江小少爺沒事,廣告商那邊都不是個事兒。

隨著主持人問完最後一個問題,兩個小時時長的直播總算結束。

江一鳴坐在椅子上懶得起來,半閉著眼睛覺得好累。

他很快又睜開眼,發覺眼睛一閉上,他腦海裏自覺就冒出了鍾晟的模樣,好像失望透頂的樣子,看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豁地坐起來,把正在收拾房間的雜物工嚇了一跳。

“誒?你怎麽來了?”江一鳴聽見門外傳來鮑啟文的驚訝呼聲,他下意識抬眼看過去。

鍾晟朝他走過來。

江一鳴一愣,在椅子上愣了幾秒才猛地起身,連忙走過去,帶點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著急。

“正好下飛機,過來順便看看。”鍾晟對鮑啟文解釋道。

他邊上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翻了個白眼:“聽他放屁,本來是晚上的航班,急吼吼地調到了最近的一班,我看辦理值機的那個姑娘差點被凶哭,像吃了火藥桶。”

鍾晟:“……”

“這位是?”鮑啟文笑起來,好奇問。

江一鳴放慢了點腳步。

女人大大方方地向鮑啟文一笑:“我叫薄沁妍,鍾晟的幹姐姐,現在的生意合夥人。”

“哦,哦!”鮑啟文了然地揚了揚眉頭,難怪他說對方怎麽那麽熟悉,剛出現在八卦雜誌封麵上的神秘女人呀。

他轉向江一鳴,就看見江一鳴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他招了招手:“江少,你看誰來了!”

江一鳴聽見鍾晟的招呼,嘴角一抽,有種自己被當做小孩等驚喜的感覺,他慢吞吞地挪著腳步過去,先前的驚喜驚訝,在走近了後,變成了緊張又不知所措。

他想起自己掛斷電話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抿著嘴站在鍾晟麵前,一言不發。

“誒,真人比照片看起來還可愛臉嫩呀。”邊上女人忽然說道,她一笑,“睫毛比我還長還彎,真氣人。”

江一鳴看過去。

“難怪鍾晟那麽稀罕,硬要改了航班趕緊回來。”薄沁妍說道。

江一鳴聞言看向鍾晟。

鍾晟也在看他,他問道:“想說什麽?”

“……下回不敢了。”江小少爺悶聲悶氣地說道,先前在心裏想著“該和無關人劃清界限”的念頭,在鍾晟麵前撐了不到半秒,就碎得跟渣渣一樣。

江小少爺任性地想,反正他向來東一個念頭西一個念頭,沒必要那麽認真地貫徹到底。

鍾晟看著江小少爺漂亮又顯得無辜的焦糖色大眼睛,歎了口氣,“我們都知道肯定還有下回,少來這套。”

江一鳴聽出鍾晟話裏的妥協和退步,眼睛一亮,像是受到了解禁令似的,彎彎翹起了嘴角:“那你別生氣了?”

鍾晟哼了聲。

邊上女孩噗嗤一聲笑樂了:“鍾晟?你多大了?還‘哼’?”

鍾晟:“……”

江一鳴偏頭偷笑。

“不過說起來,這塊地方還真是挺奇怪的,看起來就挺壓抑。”薄沁妍環顧四周說道,“一個工廠被割成那麽多個小房間,還是清一色的紅牆單間的裝飾,每個都看起來差不多模樣,用來幹什麽呢?”

鮑啟文聞言順勢看過去,先前到了這兒,他也沒多打量,現在聽薄沁妍這麽一說,發現還真是這樣,少說也有十來間的小房間,全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

“這裏都是外租出去的拍攝場地,平時能看到三四家廣告商都在這兒呢,今天是我們包了場,不然場麵更亂。”負責人就在邊上,聞言走來解釋。

“這些牆紙都是臨時貼上去的,一剝就能剝掉,方便得很。”他頓了頓,隨即也有些疑惑地環顧了一圈,“不過今天確實挺奇怪,怎麽都是紅牆紙?也不必那麽配合我們吧哈哈哈。”

江一鳴斂起眉頭,他看了一圈,頭頂正上方吊著一塊厚重的大玻璃,拍攝現場所有人都忙著收工,鬧騰一片。

他手指指了指上麵,問道:“這塊玻璃幹什麽用的?”

“早上來就吊著了,誰也不知道。不過我問過看守的,固定得可牢了,不會砸下來的。”負責人說道。

“是麽……”江一鳴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對負責人說道,“放下來我看看。”

“啊?”

江一鳴掃了他一眼,“沒聽明白?”

“……”負責人納悶又嘀咕著跑出去找看守的,摸不透這個來錄直播的小明星是要做什麽。

玻璃被放到懸空一米多的高度,因為底下沒有承接的東西,所以沒法放得更低。

玻璃是單向玻璃,貼在另一麵不反光不透明的紅木上,直到放下來一看,才發現厚玻璃紅木的那一麵,居然被人用顏料噴漆,畫得亂七八糟。

看守的懊惱一拍大腿,罵道:“誰那麽缺德啊!”

江一鳴三兩下爬上那塊巨大玻璃,就聽鮑啟文吸了口氣,喊他小心點。

他站在上頭,從上往下俯視,把玻璃背麵的噴漆盡數收入眼底。

那是騰蛇。

“畫的是什麽?”鮑啟文問,他站在底下,看不清,“我好像看見有什麽小翅膀?畫的是鳥麽?”

“騰蛇。”江一鳴回答。

“什麽蛇?”鮑啟文納悶地眨眨眼。

江一鳴沒有再回答,騰蛇位奇門八神,似蛇非蛇,似鳥非鳥。

臨騰蛇者,易精神恍惚,易見鬼神,易虛驚產生幻覺。

騰蛇五行主火,位南,主紅色。

他從玻璃上跳下來,拍了拍衣服,對鮑啟文說道:“這塊玻璃有主人麽?聯係一下,我買下了,讓人用黃油布包好,不得有一絲漏出,然後送到我公寓去。”

“啊?”

江一鳴說完,沒有再解釋多餘的話,他徑直走到一間隔開的小房間裏,往後對了對那塊吊著的玻璃方位——

正南,就是這兒了。

他走進屋子裏,看了一圈,伸手撥了撥有些翹起的牆紙,忽然用力,“嘩啦”撕下一大片來。

尾隨趕來的經紀人:“……”小祖宗,這又是幹啥呢?

江一鳴手上動作沒停,看見鮑啟文愣在門口,揚了揚眉梢:“愣著幹什麽?過來幫我。”

“誒?”

鮑啟文莫名其妙地被江小少爺命令扒牆紙。

兩人扒了大半個屋子,鮑啟文納悶地問:“這到底是在幹什麽?”

“找東西。”

“找什麽?”鮑啟文又問。

就在他話音剛落,他手下又撕開一大片牆紙,他還未反應過來,就聽見門口薄沁妍驀地倒吸口氣,小聲驚呼起來。

江一鳴眉頭一跳,立馬轉身走過去:“就是這個聲音。”

他走到鮑啟文身邊,看著映入眼前的一片褐紅的幹涸血跡,以及十幾道淩亂的抓痕,沉聲說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