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裝神弄鬼第一百零二天
裝神弄鬼第一百零二天·琵琶鬼寨
等待的過程有些無聊枯燥,太陽落了山後, 這裏似乎就被寂靜籠罩, 仿佛偌大一片土壤,隻有他們這些人。
這一條道上連路燈都沒有, 隻有節目組幾輛車的大光燈照著,燈光匯聚的地方,能看到一簇一簇的蠅蟲聚在亮光處, 團團飛舞。
於明浩他們的車上沒有備份小零食,誰也沒想到會被困在這裏,連晚飯都沒的吃。
這會兒一個個肚子裏都叫起了空城計,於明浩將目光投向江一鳴, 特別渴望江一鳴像上回那樣, 變魔術似的掏出幾個甜甜圈或者小甜餅出來。
然而這一回江一鳴什麽都沒帶。
孟子晴似乎因為饑餓變得焦躁,江一鳴坐在她邊上,不時地能聽見邊上傳來磨牙的聲音。
江一鳴偏頭看她, 孟子晴有所察覺地轉過頭來,與江一鳴對視上。
“好餓,好餓……”孟子晴虛弱地輕聲喊,好像錯過一頓晚飯就要了她的命似的,分明過去減肥的時候,一天隻吃幾根蔬菜葉子都沒事。
孟子晴說著, 就朝江一鳴身邊倒去,在她的頭快要搭上江一鳴肩膀的時候,她眼裏劃過一抹興奮的猩紅色, 不受控製地咽了下口水,鮮紅的舌尖抹過唇角。
江一鳴忽然往外微一傾斜,向斜後排的工作人員要了一瓶礦泉水。
孟子晴陡然靠空了,一腦袋撞在椅背上,牙尖也磕在座椅的真皮上。
她眼睛一紅,猛地抬起身看向江一鳴。
江一鳴擰開礦泉水瓶不緊不慢地灌水,好像絲毫沒有察覺到剛才孟子晴的動作一般。
坐在後排的蔣勳兄弟二人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蔣勳抽抽嘴角,小聲嘀咕:“我才不信他是那麽湊巧要拿水呢。”
蔣章微皺眉沒有說話,他輕微轉動鏡頭焦距,定在孟子晴放大的臉上。
他輕吸口氣,看著屏幕裏傳來的影像,隻見孟子晴的牙尖上,生出細碎的倒三角似的尖勾,這會兒正緩緩收攏回去,又逐漸恢複正常的模樣。
這哪裏是普通人的牙齒?蔣章臉色白了白,他驀地收回特寫放大的鏡頭,低頭裝作擺弄攝像機的樣子。
過了幾秒,等他平複下心情後,抬起眼,下意識撞進前排兩個座椅之間的空擋裏。
孟子晴正歪著脖子,偏頭從縫隙空擋裏看過來,隻露出了一隻眼睛。
撞見蔣章的視線後,那隻眼睛微微彎起,挑出一個有些讓人背後發涼的笑眼弧度。
蔣章手一抖,險些把鏡頭摔了。
孟子晴又慢悠悠地收回了視線,坐正回去。
江一鳴忽然站起身,手裏拿著喝了半瓶的礦泉水,手腕一傾,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把那剩下的半瓶水盡數倒在孟子晴的頭上。
水從孟子晴的腦袋上盡數傾下,孟子晴驚叫一聲,驀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蔣章還沒從剛才那一幕的驚嚇中緩過神,就又被江一鳴不按常理出牌的動作看懵了,他愣了下,就聽蔣勳“啊”地一聲叫起來,躥出座位。
任重遠和陸刊幾人見狀連忙過來,看看江一鳴,又看看孟子晴:“這、這是怎麽回事?”
孟子晴看上去很是怕水的模樣,用力地抖動身體,甩頭晃手,試圖把身上的水全都甩出去,同時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萎靡了下去。
陸刊遞過去幾張餐巾紙,都被孟子晴直接甩開,留長的手指甲抓過陸刊手背,陸刊嘶地倒吸口氣,下意識地收回手。
江一鳴見狀眉頭微皺,一把抓過陸刊的手,見隻是紅痕沒有破皮才放開。
陸刊被江一鳴的動作嚇到了,平時江一鳴都是散漫慵懶的樣子,很少見他這麽緊張留意一件事情,如果是江一鳴都重視的事情,那一定很嚴重。
他下意識地摸著手背,緊張地問江一鳴:“怎麽了怎麽了?”
“沒事。”江一鳴看了他一眼,擺手說道。
他視線又轉到孟子晴的身上,孟子晴的反應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正常被潑到水的人的反應。
“不用紙巾擦幹水,反而試圖甩幹身上的水?當自己是野獸嗎?”於明浩小聲嘀咕。
幾個人裏,可能就隻有於明浩,是完全沒有疑惑過江一鳴為什麽要把水倒在孟子晴身上的人。
——江一鳴做什麽都是有目的和原因的,從沒出過錯,他隻需要相信對方就夠了。
至於解釋,江一鳴想解釋那就聽著,江一鳴要是不想解釋,那就是沒有解釋的必要,他才不會去問呢。
任重遠聽見於明浩的自言自語,瞳孔微微一縮,再次看向孟子晴。果然,孟子晴的每一個動作,都越發像是動物,而不是一個人類。
於明浩的話,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視線全都聚在他和孟子晴的身上。
於明浩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僵了僵,求助似的看向江一鳴,一雙有些下耷的小三角眼睛這麽看著,頗有些狗狗眼的樣子,無辜又無措。
秦海清看著都覺得這小子挺可憐,想幫忙解圍。不過能力不逮,沒法說什麽。
他朝江一鳴看去,以他們倆之間的熟絡程度,想必一定會幫忙解圍的吧。
江一鳴看了眼於明浩,焦糖色的眼睛向下微微一瞥,就這麽直接無視了過去。
秦海清:“……?”
於明浩:“……”
大明星心裏也有點ACDE數,對江小少爺的反應一點也不意外。
他清了清嗓子,低聲問:“孟子晴這是怎麽了?”
“畏水、沾水後萎靡、喜食生冷、情緒激烈暴躁、易傷人……”江一鳴不急不緩地一句句指出,手指隔空在孟子晴身前虛點了幾下,“縛生魂,囚死靈,急急如律令!”
每點一下,於明浩都清晰看見孟子晴不由自主地隨著江一鳴的動作往後傾仰,好像江一鳴的手指不是點在空中,而是點在孟子晴身上似的。
於明浩眨了眨眼。看向其他人,顯然看清這一幕的人不止是他,任重遠和陸刊兩人的眼睛睜得渾圓。
於明浩不合時宜地感到一絲絲竊喜,終於有人能體會到他當初世界觀被粉碎又重塑的感受了。
江一鳴手指接連在半空虛點幾下後,一個響指收尾,就見孟子晴仿佛被無形的繩索捆住,兩隻手驟然往後一背,掙紮不得。
孟子晴嘴裏發出急嘯般的尖叫,於明浩和陸刊兩人下意識一個哆嗦,嚇了一跳。
江一鳴手指一揮,嘴裏輕嗬:“禁言。”
尖叫聲霎時消音,孟子晴微微瞪大眼睛,嘴裏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任重遠、陸刊和蔡倫雅三人齊刷刷地屏住了呼吸,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一幕,蔡倫雅更是捂著嘴小聲尖叫了一聲,猛地拽緊任重遠的袖子。
江一鳴對那幾人的過度反應不以為然,他慢悠悠收回手,不急不緩地繼續說下去:“這幾個特征,倒是與我曾經聽說過的一個東西相吻合。”
他說著,看向韓修傑:“在過去的十多年裏,西雙版納有一個村落被人叫做琵琶鬼寨,那一村落的人,都被傳說中的琵琶鬼附過身,遭人恐懼厭棄,最後被丟在了野外。這些人漸漸匯聚在一起,自成村寨。”
“琵琶鬼,披拔鬼,是不是有些相像?”江一鳴看著韓修傑問道。
韓修傑臉色微微變了變,點頭:“但那些……你難道會相信這樣的傳聞?之前你不還說迷信不可取?”
“迷信是不可取,但我沒說把一竿子打死。”江一鳴淡淡說道。
於明浩聞言在心裏好笑,看著眼裏露出幾分茫然的韓修傑,心說這場麵他可真是太熟悉了。
這會兒這個中國留學生大概心裏在想,怎麽算是迷信,怎麽算是可取的真相吧?於明浩作為過來人,倒是有一條總結經驗:江小少爺說的都是可取真相,江小少爺嗤之以鼻的,都是封建迷信。
“那孟子晴這算是……被披拔鬼、琵琶鬼附身了?”陸刊問。
“昨晚在艾草田裏撞見的吧。”江一鳴說道。
唯獨奇怪的是,他身上的古錢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向他預警。
也正因此,盡管在觀察那晚錄像的時候,他心裏隱約有所察覺,但錄像並不清楚,加上古錢鎖毫無反應,他也就隻好作罷,暫時把疑心放在心底。
直到到了白天,孟子晴的種種怪異表現愈發明顯,他才確認下來,敢在孟子晴身上用下道咒。
道咒作用在活人身上,若是無中生有,那對活人的損害就是直損靈魂的,他沒法在不確定的時候妄下判斷。
“那既然你知道她身上不對勁,你怎麽還聽她的話,決意要往那個村寨走?那個村寨……是不是就是你說的琵琶鬼寨?”蔡倫雅驀地抬頭看向江一鳴,眼睛通紅,看起來恐懼害怕到了極點,對江一鳴的選擇更是怨憤不已。
江一鳴聞言看向她,波瀾不驚:“不去那個村寨,她就要死。”
所有人一驚。
蔡倫雅一愣,旋即抿緊了嘴唇:“那我們呢?我們去那個村寨,我們就不會遇到危險麽?你怎麽能擅自替我們作出決定?”
江一鳴臉色難看了一瞬,看向蔡倫雅的目光陡然冷了下去。
蔡倫雅一驚,小臉慘白慘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摔倒在座位上。
江一鳴收回視線,臉上的神情又恢複到之前淡漠的模樣,好像剛才發生的都是錯覺。
他看向其他人,扯了扯嘴角:“你們心裏也這麽想的吧?”
陸刊和任重遠兩人沉默著沒有說話。
於明浩倒是接話接得快,幾乎是搶答地回道:“沒有,你肯定有自己的掂量。我信你。”
謝鶴和秦海清兩人也朝著江一鳴溫和笑笑,秦海清笑道:“我們和於小子的想法一樣。不過我倒是納悶,本來以為是《逃出生天》那檔節目邪乎,現在看來,好像是你跟真人秀八字不合吧?”
於明浩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頭,嘟噥:“還真是,走哪兒哪兒出事兒,行走的柯南吧。”
謝鶴笑出來。
車裏的氣氛陡然緩和下來。
江一鳴臉色稍緩,他的視線緩緩掃過其餘人,開口道:“你們以為,琵琶鬼寨是為什麽一旦出世,就是一整個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