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S1.E25.思路

蕭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睡在了大**,地熱開著,四周很暖和。

身上出了一層薄汗,襯衫和褲子都睡得皺巴巴的,蕭肅起床換了家居服,下樓的時候看到吧台上擺著四菜一湯,雖然用盤子扣著,仍能聞到誘人的香味。

“好香啊,你做了什麽?”蕭肅回頭,嚇了一跳——榮銳蹲在玻璃缸前,頭上頂著一臉厭世的綠鬣蜥。

這是個什麽體位?蕭肅有點驚呆。榮銳梗著脖子說:“我隻是打開蓋子看了看,它就竄上來了,我在等它回去——它玩夠了會回去的吧?”

蕭肅簡直要爆笑,將大王抱回玻璃缸,道:“那你要等到什麽時候?它耐心可好了。”

榮銳僵硬的肩頸瞬間放鬆下來,悻悻道:“好煩啊,綠油油地趴在我頭上,多不吉利……”

蕭肅忍著笑幫他壓了壓翹起的呆毛,說:“那我替它給你道歉?它很少親人的,一定是太喜歡你了。”

榮銳一臉不稀罕的表情:“洗手吃飯,都要涼了。”

“怎麽不叫醒我?”

榮銳盛飯舀湯,說:“叫什麽啊,抱你上樓都沒醒……你怎麽那麽輕,資料上說七十公斤,根本沒有吧?

“冬天稱的吧,大概是毛重?”

其實蕭肅不算矮,身架也算挺拔,隻是從來不運動,飯量又小,所以這兩年越來越瘦了。

“多吃點。”榮銳的結論簡單粗暴,給他的骨碟裏夾了一大塊鮑魚,又舀了一大勺西紅柿牛腩。

蕭肅吃了兩口,忽然發現一個問題——冰箱裏根本沒有鮑魚,他怎麽做出這道菜的?

榮銳見他頓住,齜牙一笑,拄著下巴問:“好吃嗎?”

蕭肅點點頭:“哪個是你做的?”

“米飯。”榮銳特別老實地說,“還有西紅柿蛋湯。”

“……”所以我吃的還是外賣對嗎?

“我說了我就會一點點。”榮銳說,“我真不是謙虛。”

蕭肅看著他理直氣壯的樣子,完全沒脾氣,但想想自己連個雞蛋都煮不熟,他小小年紀居然會煮米飯,已經是天才了!

“我還會做火鍋。”榮銳大概是被他的表情傷害了,開始挽尊,“我做的泡麵也超好吃。”

蕭肅勉為其難地說:“你真棒!”

榮銳低頭吃飯,氣壓很低的樣子。蕭肅趕緊順毛摸:“真的,我也做過蛋湯,不知道為什麽蛋花全溢出來了,差點弄壞了煤氣灶……你真的很棒了。”

榮銳抬頭:“哥,你是怎麽考上大學的?”

“……”所以我是送了個槽給你吐嗎?

互相傷害了一下,兩人的胃口都開了,蕭肅吃了兩碗飯,榮銳則吃掉了四分之三的牛腩。

番茄蛋湯意外地好喝,蕭肅吃完飯又盛了半碗。榮銳有點高興的樣子,支著下巴跟他說:“剛才收到了市局的消息,關於吳律師的。”

蕭肅忙問:“怎麽樣?”

“他家境是不是不好?”榮銳問,“尤剛的合同對他來說很重要?”

蕭肅知道這個信息對吳星宇不利,但還是實事求是地說:“是的,他父母都是鄉下人,他考上重點高中以後,跟他來靖川市謀生活。那還是八、九年前吧,他爸申請了市裏的貧困扶助項目,在公交站旁邊賣陽光早餐,結果被一輛衝上人行道的車給撞了,癱瘓。車主是個老賴,拖著賠償款不給,吳星宇十幾歲就法院、醫院兩頭跑,後來才決定考法學院。”

頓了下,說:“沒錯,他一向很缺錢,律所給他帶薪讀研,但薪水很少,隻有做項目才能拿績效獎金。但我要說,他這個人從骨子裏對法律有著虔誠的信仰,如果當年不是警方秉公執法,法院強製執行,他根本拿不到賠償金,他爸也活不到今天。”

“所以他絕對不會為了點績效獎金,懷恨在心殺了尤剛。”蕭肅篤定地說,“再說,尤剛不是答應他繼續委托了嗎?他還有什麽動機殺人?”

“尤剛那條繼續委托的消息,是死後發送的。”榮銳說,“尤剛的手機上有他的指紋,雖然擦過了,但還是有殘留的半枚能對得上。”

蕭肅沉默片刻,問:“還有什麽對他不利的證據嗎?”

“很多。”榮銳說,“第一現場——也就是別墅的客廳裏,有打鬥的痕跡,一些隱蔽處有他沒清理掉的腳印和指紋。你的車胎沾有第二現場,也就是拋屍地附近的泥土。警方從他宿舍裏搜出了事發時他穿過的衣物,上麵也有拋屍地的土壤。還有最關鍵的證據——他的手表表鏈裏檢出了尤剛的血液。除此之外,就是我之前給你說的,他沒有任何不在場證據,而一個健康正常的成年男人,是不可能在車裏睡兩天的。”

“他可能被麻醉,昏迷了。”

“他體內沒有檢出麻醉劑。”榮銳說,“你也說過,時間太久了,他還洗過澡,根本留不下什麽。”

蕭肅心情沉重,默然不語。榮銳給他倒了杯熱水,說:“但也不是沒有疑點,第一,是他那天在校醫院做的血常規,紅細胞很高,有點像吸入麻醉以後的症狀。”

蕭肅插言道:“我當時也有這個懷疑,但醫生說也許是他兩天兩夜沒進食造成的。”

“所以說這隻是個疑點,不算證據。”榮銳說,“還有另一點,就是作案時間——如果他周三傍晚殺人,連夜拋屍,那周四白天就能返回學校,為什麽會在那裏待到周五晚上?”

蕭肅一愣:“是啊,這不符合邏輯。”

“警方發現第一現場有整理清潔過的痕跡,所以懷疑他拋屍之後返回過別墅,但這個解釋我認為太過牽強,他最晚周四夜裏也該做完一切了,完全沒必要在那兒多待一天一夜。”

蕭肅想了會兒,說:“除非麻醉過量——你知道,有些人天生對麻醉劑耐受性差,正常劑量往往會導致他們昏迷更久的時間。”

“我跟他們提一下。”

榮銳喝了一口湯,說:“哥,現在我們假設吳星宇是無辜的,想要替他脫罪,無非兩個思路,一個是證明他沒有到過犯罪現場,一個是找到真正的凶手。”

第一個思路,暫時沒有解法,蕭肅差不多可以確定吳星宇是被人故意陷害的,對方之所以設下圈套把他騙過去,就是為了造成他在現場的假象。那麽多證據想要一一推翻,談何容易。

第二個思路呢?蕭肅喃喃道:“誰會殺了尤剛?我媽說過,他三十年前就在靖川市呼風喚雨,是全國數得上的地產商,財大勢大……”

“尤剛今年五十九歲,身材魁梧,老當益壯,想要殺他並不容易。”榮銳說,“從第一現場的痕跡看,打鬥並不激烈,也就是說,凶手一擊致命,尤剛當時可能完全沒有提防。另外,門鎖也沒有被破壞的跡象。”

“你是說……”

“凶手是尤剛的熟人,至少是認識的人。”榮銳淡淡道,“說不定還是親人。”

蕭肅猛地想起了張嬋娟,脫口而出:“案發期間他妻子在哪兒?他是不是還有個女兒?”

“已經查過了,他的妻女都在周三晚上參加了一個行業酒會,拋屍的話,沒有這個時間。”榮銳說,“刑警現在正在排查他的其他社會關係。”

蕭肅想起老媽秘書發給他的“巧顏”資料,打開筆記本下載解壓。榮銳歪頭看了一眼,說:“這個我已經看過了,你家秘書工作很細致,還查了張嬋娟不少八卦。”

“哦?在哪兒?”

榮銳擋開蕭肅的手,在觸控板上撥拉了兩下,將文件拉到偏下端:“這兒。”

蕭肅一目十行,看得眼界大開——張嬋娟官二代出身,比尤剛大了整整三歲。尤剛靠著老丈人發家致富,結果人到中年嶽父退休,便開始翻身農奴把歌唱,玩起了各種各樣的小三。

好在他這人喜新不厭舊,彩旗飄飄紅旗不倒,張嬋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獨生女兒尤莉的身上。尤莉也確實很給力,這些年“巧顏”的成功基本全是她的功勞,和那家瑞典公司的合作,也一直是她在經手。

“這也……太複雜了吧?”蕭肅歎道,“這個尤剛,光曝出來的緋聞就這麽多,他老婆怎麽受得了?”

“有錢人家都這樣吧?”榮銳摸著下巴看蕭肅。蕭肅回過味兒來,搖頭道:“反正我家不這樣,我爸是個很專一的男人。”

“那你呢?”

蕭肅莫名覺得他的眼神很有攻擊性,挪開視線,“我是個獨身主義者,專不專一都沒有差別。”

榮銳撚了一下左耳的助聽器,問:“你說什麽?”

蕭肅被他氣得想笑:“我說我人生的理想就是結十次婚娶八個老婆。”

“你再說一遍?”

“……你還吃不吃了?不吃我收拾盤子了。”

“哦,我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大王蜥:煩躁,新來的竟然不愛我,隻圍著鏟屎官打轉,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