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 又穿越了?

生活還真是精彩!今天一天就夠折騰的,泠然默默想著,起碼現在懷裏揣了足足五千兩的銀子,就算離開這裏也不愁吃穿了,可是一不小心在楚玉麵前唱了好幾首前世的歌曲,不知他會不會到楚留香麵前去說呢?

唉!真是冤孽啊,要是早就知道那個青銅臉是楚玉,打死她也不該唱的。

想著想著,她的眼皮就撐不住了,漸漸沉入了夢鄉。

澹懷殿。

後院有一方形的小浴池,池外罩著巨大的玻璃窗,楚玉泡在裏麵整整已經兩個時辰。

陸子高和秦子陵兩個小太監裏裏外外瞧了好多回,看襄王靠在池子邊上雙臂平伸,頭微微仰著,好像睡著了。陸子高捅了秦子陵一下,示意他過去問一問。

秦子陵埋怨了一句:“你為啥不去?”到底還是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王爺,水都涼了,您是起身……還是加些熱水?”

楚玉輕輕動了一動,驟然從水中長身而起,嚇了子陵一大跳,往後跌了一跤,又猴急地爬起,手忙腳亂地取過絲袍給他披上。

“什麽時辰了?”楚玉問。

子高打燈照了一下門前的銅壺,忙跑上來道:“回王爺,醜時一刻了,您是要用宵夜?還是要就寢?”

“都不用。”楚玉煩躁地揮揮手,忽然想著那丫頭說沒處洗澡,要去訪月軒,卻不知到底去了沒有,一時心緒不寧,邁步就往外走。

子高和子陵互看了一眼,忙想隨行,他卻一拂袖子道:“別跟著。”

這兩人眼看著王爺披頭散發寬袍大袖地飄上了自家的屋頂,似乎連走路也不耐煩,麵麵相覷。

子高道:“這是今兒晚上第二次了,前一次聽到了有人呼救著急飛出去還說得通,可現在都後半夜了,外頭靜悄悄的,你說王爺去哪呀?”

子陵想了想,道:“王爺自有他的主張,咱們別多事,候著吧。”

楚玉禦著風穿屋越脊地掠過了一重又一重的院落,心中原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往哪裏去,可不知不覺已經來到春澤塢之上。在裏麵腳不點地狂跑了一圈,四周萬籟俱寂,風吹幹了他的長發,身上透著絲絲清涼。他總算清醒了一些,暗歎自己今日的行為有多麽荒唐,正想回房睡覺,躍出院牆,隻見碧幽幽的兩盞燈下,有一個人靠著大門睡得正香。

楚玉心中一動,情不自禁走了過去。

果然是那個惱人的小丫頭,身上蓋著件低等丫鬟的製服,小臉兒在睡夢裏平靜安詳,瓷白的肌膚泛著珍珠的光澤,似乎挺動人的。

能在這樣的環境下睡得這麽舒坦,不知該說她是賤骨頭還是適應力強!

楚玉呆呆看了一會,輕輕哼了一聲,想起在白雲觀中她擔心紅綃公子受辱,急著跳出來回護的模樣,暗暗生惱:瞧她對紅綃那賤男的親熱勁!說不願意做本王的十三夫人肯定是為了他!難道我還比不上紅綃?不行!要讓你求著我巴著我要嫁入王府才能罷休。

這麽一想,他總算給自己找到了說法,俯身抱起泠然,心滿意足地回轉澹懷殿去了。

***

泠然一覺醒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層層泥金的殿頂,頂磚上還描繪著精致的花卉圖案,天花正中有個大型藻井,內有一條巨龍盤臥,施施然探出龍頭和一隻爪子來,龍口前一顆金色寶珠,光華燦爛,生動威嚴。

她愣了一愣,伸懶腰的動作完全靜止,想起昨夜好像是在春澤塢門口睡著的,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難道又穿越了?

這個念頭一衝入腦海,她一激靈就坐了起來。打量周圍,果然是金堆玉砌,自己躺在一張老大的雕花紫檀木榻上,底下鋪的是紫紅色的細毛羊絨墊子,身上蓋著一條薄毯子,織工繁複,紫紅色的絲綢包邊,圖案精致,摸上去那種流暢到極細膩的觸感,讓人不忍從裏麵溜出來。

再看四周,好大的一個殿宇!

榻前一對雕作含苞待放花朵的黃金香爐燃著嫋嫋清香,室內置了幾株落地的玉樹瓊花,對麵一個老大的細紗屏上織著唐代的仕女圖,可以看見外頭透進來的光亮,一應的紫檀木家具,既大氣又精細,屋內的隔斷用的是紫檀木的展列櫃,上麵放置的東西一看就價值不菲,半斷不斷的隔斷讓她能看清裏頭飄著淡綠紗簾的窗子半開著,風不停地吹動那輕細的簾子,拂動窗前一架古琴,發出十分細微的“嗡嗡”聲……

太好命了!睡個覺也能穿越!泠然興奮得差點跳了起來,看這架勢,肯定是穿到什麽皇後公主身上去了!再看了看那十分有唐代風韻的紗屏,她笑得合不攏嘴,心想:說不定穿到唐朝去了,哎呀!那時代的女子很開放很自由啊!哪像明朝那麽謹小慎微的!

她一跳下了地,低頭審視自己身上。

咦?!怎麽是身體穿越?連衣服都沒換?

她忙向懷裏一掏,銀票好端端地都還在,可惜不能用了?

身份這麽尊貴,應該都有個百事通丫鬟吧?她想試一試,尋了張靠背椅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揚聲叫道:“來人啊!”

這麽一喊,果然喊出一個人來。

泠然頓時傻了眼,進來的是一個她認識的人,襄王楚玉的貼身小太監陸子高。

根本沒有穿越?那怎麽會跑到這裏來了呢?她訕訕地站了起來。這陸子高雖然是一個沒有品級的小太監,可他是襄王的隨身侍者,在府裏頭身份是比較高的。

“姑娘醒了?”子高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我……這個,怎麽會在這裏?”泠然還沒完全醒過神來。

子高在屋內巡視了一番,一邊答道:“王爺帶回來了唄!”

從他簡略的回答裏泠然還是摸不清頭緒,愣愣地盯著他。

陸子高徑自繞到紗屏外麵喊道:“裏頭人都醒了,還不進來打掃!都杵著幹什麽呢?”

隨著他的喊聲,一隊散差太監拿著各色工具進來,抹桌子的抹桌子,灑掃的灑掃,另有幾個進了內室的,還有個把檀木榻上的毯褥都換了下來,鋪上了新的。

泠然想不明白了,見子高拿著佛塵無聊地看著,上前笑道:“小陸公公,這是怎麽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