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來找我了

清冷的玫瑰花香在空中彌散,隨後,辛辣濃重的血腥味侵入房間。

“咯吱……咯吱……”

門外響起指甲刮撓門板的刺耳聲音,聽著讓人有種心慌的感覺。

“妹妹?”

“嘻嘻……我進來了哦……”

“嘻……”

站在門外的“人”發出低低的笑聲。

不要進來!不要進來!!

季思危在心裏呐喊,用盡全力睜開耷拉的眼皮。

對方顯然沒聽到他迫切拒絕的心聲,門還是悠悠地敞開了。

穿著紅色連衣裙的纖細身影靠在門邊,被利器砍斷的脖子上布滿淩亂的傷痕,血液滑過慘白的皮膚,沿著裙擺滴落在地板上——

她沒有頭!

季思危瞳孔倏地收縮,背後瞬間冒出一片冷汗。

“嘻嘻……”

女人伸出背在後麵的手,露出手上滴血的黑色“毛球”。

視線往下,季思危驚悚地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麽毛球,而是這個女人的頭顱!

一雙怨毒的猩紅色眼睛正冷冷地盯著他!

“把心髒還給我好不好?”

黑色長發晃動,那顆頭顱張開嘴巴,幽幽說道。

慘白浮腫的臉上汙漬斑斑,眼尾下垂,說話時臉頰浮現出兩個酒窩……這張臉竟和民宿老板長得一模一樣。

難道民宿老板在午夜之後,會變成提著自己頭顱的女鬼來索命嗎?

“嗒嗒……嗒嗒……”

不斷靠近的腳步聲像踩在心髒上,他聽到自己越來越劇烈的心跳聲。

他覺得自己藥丸。

“季思危……”

“季思危……季思危……”

就在這時,心底傳來一個不斷地呼喚他名字的稚嫩童聲。

這個聲音很陌生,也不知道為何會出現,一開始很小聲,到後來越來越清晰。

每喚一聲,季思危混沌的大腦就清醒一分。

它似乎在驅逐控製著季思危意識的鋼琴聲。

“季思危……季思危……”

“是誰在叫我?”

季思危嚐試在腦中回應這個聲音,卻沒有得到回答。

意識在一聲又一聲的呼喚中逐漸回籠,力量迅速恢複,季思危緩緩收緊手指,握住棒球棍。

斷頭女人的身體已經來到季思危身邊,那顆蒼白的頭顱懸浮在半空,距離他的臉不過半米,濃鬱的惡臭撲麵而來。

“把心髒還給我好不好?”

沾染著泥土和血汙的頭發垂落在他的臉上,每一根頭發都像蜿蜒的毒蛇,緩慢爬向他的脖子。

慢慢勾起唇角,斷頭女人露出殘忍惡毒的冷笑,直勾勾地盯著季思危。

斷頭女人並不著急取他性命,她更喜歡慢慢地折磨獵物,欣賞他們驚恐的表情,絕望的慘叫。

眼尾微挑,黑潤的眼眸直視那張恐怖的臉,季思危二話不說,對準頭顱用力揮出一棍!

“砰!”

斷頭女人根本沒想到季思危會反抗,大意之下被砸了個紮實,摔向地板,發出一聲尖叫。

不敢停留,季思危趁斷頭女人被砸懵了,操縱輪椅飛快地向外逃去。

如果換成一個膽小的人,估計早就被剛剛那一幕嚇得徹底暈厥了,但季思危對驚悚畫麵的承受能力遠超常人,就算處於絕境,也能保持理智,迅速反擊。

但這一擊並沒有給他爭取太多的時間。

很快,他就聽到身後響起了追趕的腳步聲。

“好疼……好疼啊……”

“把心髒還給我好不好?”

“還給我……還給我……”

季思危那一棍徹底惹怒了斷頭女人,她的聲音變得怨恨殘暴。

溫度驟降,光線扭曲,整棟房子彌漫著危險恐怖的氣息。

本來一眼就能望到頭的走廊忽然變得很長,仿佛沒有盡頭。

明明輪椅已經以極限的速度在行進,卻始終沒有逃出這條走廊。

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又被掐斷了退路。

後麵傳來呼呼的風聲,季思危回頭一看,隻見一大束黑發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襲向他。

“刺啦……”

利刃一般的頭發砍在瓷磚地板上,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要不是在緊急關頭躲了一下,被砍的就是季思危的腦袋了。

一擊不中,斷頭女人惱羞成怒,整張臉的骨骼向外凸起,牙齒越來越尖銳。

“把心髒還給我!!”

斷頭女人咆哮一聲,頭發瞬間變長,糾結成數道利刃,齊齊射向季思危。

戲弄獵物的想法被拋諸腦後,她現在隻想直接殺掉他。

季思危雖然看不到後方的景象,卻能感受到身後壓迫過來的恐怖殺氣。

涼了,季思危心想。

“嘭!”

那些頭發沒有像預想中那樣把他大卸八塊,有什麽東西及時擋住了斷頭女人的攻擊!

“逃!”

沒有往後看個究竟,季思危滿腦子隻有這一個想法。

燈光仍舊閃爍不定,走廊卻恢複了正常,已經可以看到連接客廳的出口。

斷頭女人被那個不知名的東西拖住,還沒有追上來。

眉間輕皺,尖銳的虎牙壓在下唇上,季思危讓自己冷靜下來,想接下來的對策。

——如果能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就有可能活過今晚。

不能往回走,其他住客的房間肯定上了鎖,就算求助成功,也可能會把斷頭女人引過去。

廚房和客廳連在一起太過空曠,沒地方躲藏。

他一個人去不了樓上,也去不了外麵。

隻能碰碰運氣,看看沒人住的房間能不能打開。

季思危停在1號房門前,深吸一口氣,握住門把手,用力一旋,沒有受到門鎖的阻力,這扇門竟然真的沒鎖住。

季思危鬆了一口氣,就在他準備推開1號房的房門時,他聽到2號房傳來開門的聲音。

心裏隨之咯噔一下,側頭一看,隻見阿命站在身後,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別說話。

阿命握住輪椅把手,連輪椅帶人迅速拖進2號房。

他們剛進入房間,旗袍女人就以最快的速度鎖住房門,好像生怕外麵有什麽東西闖進來。

“你瘋了?!”

“一句話不說就出去救他!”

“你救他不就把那東西引過來了嗎?”

旗袍女人瞪圓眼睛,胸口劇烈起伏,驚魂不定地看著推著輪椅的阿命。

就算差點被氣瘋,她也不忘盡量壓低聲音。

“別出聲。”

“她就快過來了。”

相對旗袍女人的驚慌,阿命顯得異常冷靜。

聽到最後這句話,旗袍女人下意識隔著口罩捂住嘴巴,不敢再說話。

阿命走到門後,從馬丁靴裏抽出一把匕首。

“啪。”

所有燈光被她熄滅,房間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寂靜得可怕,封閉的空間裏隻剩下三道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這裏的氣溫比走廊高出很多,季思危身體回暖,心頭的涼意卻更甚。

秀長的手指下意識攥緊,季思危又嗅到了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她來了!

她在靠近這裏!

“嗒嗒……嗒嗒……”

走廊外再次響起高跟鞋的聲音。

“嘻嘻……你在哪裏呀?”

外麵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聲聲入耳,令人禁不住起雞皮疙瘩。

瞳孔輕顫,旗袍女人連捂著嘴巴的手都在發抖,她一動不敢動,任由冷汗滑過晴明穴,滲進口罩裏麵。

阿命抿著唇,反手握住匕首,小心翼翼地透過貓眼觀察門外。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扇門,季思危握緊棒球棍,就像握緊一根救命稻草。

“在哪裏?”

“在哪裏?”

腳步聲一直在門外徘徊,好像下一刻,斷頭女人就會推開這扇門。

“嘻嘻……找到了……”

斷頭女人輕笑一聲,突然停下腳步。

這一停頓,嚇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過了好一會兒,腳步聲調轉方向,走向另一頭。

很快,走廊的另一處響起了敲門聲。

“妹妹,你在裏麵嗎?”

“妹妹,我要進去了哦。”

吱呀一聲,是某扇門被打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