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騙局

在穿過空中那片屏幕的時候,季思危的意識有過一瞬間的模糊。

等完全清醒時,他發現自己好好地坐在放映廳最後一排的座位上。

周圍溫度有一些低,屏幕的熒光幽幽地投射在昏暗的放映廳裏。

電影裏麵,一隻睡在地毯上的豬睜開眼睛,抬起蹄子,以一個非常像人的動作坐了起來。

這隻豬回憶起前世種種,懷疑自己重生了,於是他邁著小短腿在房子裏奔跑,找到一麵全身鏡。

屏幕上麵,一隻腦袋上綁著米妮同款粉色大蝴蝶結的豬站在鏡子前,發出絕望的豬叫。

觀眾們發出歡快的笑聲。

季思危仔細觀察,放映廳裏的空位並沒有變少。

氛圍和他被吸進電影前一模一樣。

好像那段進入電影世界的經曆隻是他的幻想。

但他心裏很清楚,那段經曆不是幻想,因為他可以清晰記起風霖的人生記憶。

座位上的背包不見了,應該是被電影院的鬼順走了,除了一些符紙,他的兩部手機都在包裏,這下麻煩了。

季思危看向左側,葉囂也好好地坐在位置上。

察覺到他的目光,葉囂也側頭看向他。

葉囂的臉沒有任何變化,他靠近季思危,壓低聲音說:“電影有點無聊,我看不下去了,你有沒有什麽發現?”

神色語氣和平時一樣。

仿佛穿進電影前,看到葉囂皮膚掉落的那一幕隻是錯覺。

“你怎麽不說話。”葉囂見他不說話,臉上有些疑惑,把聲音壓得更低:“是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了嗎,看到鬼了?”

季思危微微搖頭,表情稍稍放鬆,狀似毫無防備地把臉轉了回去。

他暫時無法確定,現在是幻境還是現實。

眼前的葉囂有很大幾率是個幻影,或者是鬼冒充的。

擔心觸發某種條件,他想先保持沉默。

季思危看向右邊的座位,小木偶、八尾貓、小男孩人偶和小女孩人偶依次坐在椅背上麵。

小木偶和八尾貓各自抱著一顆爆米花,啃得津津有味。

小男孩人偶正在專注地看電影,臉上表情豐富。

小女孩人偶正襟危坐,看起來很平靜。

畫麵很和諧,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經曆過電影世界裏的幻境,季思危的心境發生了變化,現在心裏隻剩下一個想法——雙眼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實。

他略一思考,在心底裏呼喚:“小木偶,你感受得到我嗎?”

等了片刻,沒有得到回應。

坐在椅背上的“小木偶”看向他,歪了歪小腦袋,把手上的爆米花遞向他:“主人,你要吃嗎?”

他在進入電影世界之前,和小木偶用心靈感應聊過天,現在卻得不到回應。

也就是說,麵前的這個是假的小木偶。

這裏仍舊是幻境。

真正的小木偶被隔絕在幻境之外,心靈感應被切斷了。

季思危心裏這樣想著,笑著對“小木偶”搖了搖頭。

他忽然想起來電影院前看的那個論壇帖。

看完帖子時,他就認為電影院的鬼給樓主布的局是從樓主買完電影票的那一刻開始的。

當時他和葉囂都有些大意,或許針對他們的騙局,也是從他們看完帖子後買票的那一刻開始的。

論壇帖是個煙霧彈,帖子裏麵,電影院的鬼的能力好像很一般,感覺並不難對付。

現在回想起來,樓主被女神拒絕之後就陷入了幻境,他的女神根本沒有去電影院,在電影院裏陪著他的從頭到尾都是鬼。

樓主中途去了一趟廁所,在廁所裏遇到了怪事,再次回放映廳才發現異常——女神變得更熱情了,而且手指冰冷。

這些“異常”根本就是電影院的鬼故意露出的破綻。

隻有故意露出破綻,才會讓樓主察覺自己遇到了鬼,陷入驚恐的情緒當中。

否則,以樓主的智商,可能會被騙一輩子,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撞鬼了。

電影院的鬼不僅能創造出電影世界這種空間,還能在季思危的大腦裏讀取記憶、植入記憶、封鎖已有的記憶。

它智商很高,精心布下的騙局一步一步地把本就謹慎的季思危和道行不淺的葉囂騙入幻境。

純粹恐怖的幻境隻會製造驚嚇,荒誕的幻境漏洞百出,這種幻境都不可怕。

季思危遭遇的幻境的可怕之處,在於貼近生活。

電影院的鬼知道每個人內心深處最想看到的是什麽,最恐懼的是什麽,最信任的是什麽,它會讓你懷疑自我,讓你不自覺沉溺其中。

若非心境堅定,就會被動搖根本,擊潰內心。

這種類型的鬼,季思危聞所未聞。

它已經不僅僅是擅長製造幻境那麽簡單了。

如果不是和小木偶的心靈感應被切斷,季思危也沒辦法那麽快就確定這裏還是幻境。

他回想起穿進電影前的種種細節,被鬼手遮眼,可能是被拉入電影的契機。

在電影世界裏,“南月白”問季思危什麽時候回去上學,季思危下意識回答“我不是休學了嗎?”,這證明電影院的鬼即使能封鎖記憶,也能力有限。

季思危就是抓住這一點,內心產生質疑,緊接著找到了漏洞,從電影世界裏出來了。

它之所以要封鎖季思危打開第一個抽屜之後的記憶,是因為那些記憶它駕馭不了,時間也不夠。

幻境再真實,假的就是假的,一定會存在漏洞。

季思危猜測,其他同伴也正陷在各自的幻境中。

他成功破解了第一個幻境,電影院的鬼一定會更加謹慎。

他要快點找到破解辦法。

不能再讓電影院的鬼再次找到機會篡改他的記憶。

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遊亭亭、鬼少年、小木偶和八尾貓都不是人類,很難偽造,突破口不在它們身上。

季思危轉頭看向“葉囂”,眼眸輕輕轉動,閑話家常似的問了句:“葉囂,你還記得我們是在哪裏認識的嗎?”

“葉囂”看向他,沒怎麽思考就答道:“在天灣廣場啊,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連這個也知道。

季思危抿了抿嘴唇,不動聲色地試探:“在天灣廣場裏,你給我改造過一樣東西,它救了我一命,你還記得嗎。”

“葉囂”眨了眨眼睛,眼神有一瞬間的閃爍,然後他笑了笑:“當然記得,怎麽,突然想報答我了?”

季思危也毫無心機地對他笑了笑:“真的記得嗎,那你告訴我是什麽東西。”

“葉囂”的笑容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裂縫,他反應很快,攤了攤手:“被你拆穿了,其實我忘記是什麽東西了,那麽久的事情我哪還記得清。你還沒回答我呢,無端端為什麽要問這些?”

在天灣廣場裏,葉囂曾經給季思危改造過一把水果刀。

這件事是初識時發生的,季思危記憶深刻,葉囂應該也不會忘記。

“葉囂”的反應說明,電影院的鬼沒能完全讀取季思危打開第一個抽屜之後的記憶。

而且,電影院的鬼可能還沒有讀取葉囂的記憶!

季思危輕聲回答:“別在意,我隻是忽然想起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了。”

看著季思危的眼睛,“葉囂”挑了挑眉,唇角緩緩勾起,露出一個平時從來沒有過的表情:“你已經知道了,是嗎?”

季思危眼神平靜:“知道什麽?”

“葉囂”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知道我是假的了。”

季思危安靜地抬起頭來,語氣平淡:“你很敏銳。”

放映廳裏一切照舊運行,坐在附近的人聽到動靜,紛紛側目,竊竊私語。

還有男生低聲嗬斥“葉囂”:“觀影期間不要大聲,你能不能有點素質?”

男生的同伴也附和道:“就算你坐在最後一排也別站起來啊,沒看到你的影子影響到觀影效果了嗎?”

坐在“葉囂”旁邊的女生聽到這些話,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說道:“小哥哥,你怎麽說著話突然站起來了?”

場景過於真實。

這些人很像真實的觀眾。

“葉囂”沒有理會女生,也沒有理會那兩個男觀眾。

他們怕影響其他人,隻好憤憤地轉過頭,放棄說服“葉囂”。

“葉囂”微微眯起眼睛,臉上帶笑,繼續和季思危說:“你比我更敏銳,你是唯一一個,在短時間內就能破解我的幻境的人。留在幻境裏生活不好嗎,那時的你還沒有打開新世界的大門,還不知道世界上有鬼,無知但是幸福,不好嗎。”

“謝謝誇獎。”季思危冷淡的目光落在“葉囂”的臉上:“你也是唯一一個,把人生記憶強塞進我腦子裏麵的鬼,我選擇怎樣的生活與你無關,是吧,風霖。”

季思危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葉囂”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一直隱藏得很好的鬼氣溢出一絲半縷,讓原本俊朗的臉鬼氣森森:“你怎麽會知道我就是風霖。”

“猜的,本來隻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季思危不再看披著葉囂偽裝色的風霖,思路清晰地說:“電影裏麵,男主角遭遇車禍之前,正在和上司溝通電影院設計方案要如何修改,我探尋過你的記憶,可以確定,你設計的就是江邊電影院。

“這部電影的前半段,其實是在講述你短暫的一生。你不甘心以那樣的方式死亡,也放心不下由你全權負責的第一個大項目,所以死後魂魄才會回到這個電影院來吧。”

“你探尋過我的記憶?”風霖似乎很驚訝:“出了幻境後,你還記得我的那部分記憶?”

季思危:“看你的反應,我不應該記得?”

風霖回避這個問題,冷笑一聲:“就算你猜對了又怎麽樣?這對你破解幻境沒有任何作用。

“沒錯,我是不甘心,明明隻需要再修改一些細節,我的設計方案就可以通過了。甲方說,隻要江邊電影院的設計足夠出彩,以後他公司旗下的設計項目都會和我們合作。

“我很重視這次項目,所以天天熬夜加班,希望做到盡善盡美,誰能想到我沒有猝死,卻被車撞死了!

“我死後,魂魄飄來了這裏,隻希望看著我的設計被完工,而我等到了什麽?甲方竟然說用死人的設計方案太晦氣,把設計方案換掉了,你說我能甘心嗎?”

季思危靜靜地看著他:“這就是你害人的理由嗎?”

“害人?我隻是在和他們玩遊戲。”風霖神色變換了幾次,最終凝聚成一個近乎瘋狂的笑容,單手掐住坐在他旁邊的女生的脖子,一把提了起來。

女生的身體懸空,臉漲得通紅,眼睛裏充滿淚水,艱難地用手去掰掐住她脖子的雙手,發出一種瀕死的氣音。

“她可是來觀影的真實觀眾,一條活生生的性命。”風霖惡劣地笑了起來:“我也看過你的人生記憶,你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人對吧,你要救她嗎?”

放映廳裏亮起燈光,電影暫停播放,觀眾一個接著一個消失。

被風霖掐住脖子的女生看著季思危,淚流滿麵,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裏滿是期盼,她用力張開嘴巴,困難但執著地說:“救……救我……”

這個女生可能是活人,也可能是幻影。

如果是幻影,他貿然去救,一定會落入風霖布下的圈套。

現在情況緊急,季思危沒辦法沒時間去確認她的身份。

女生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活人,他必須要冒這個險。

季思危站了起來,握拳飛快地揍向風霖的腹部。

風霖身影一閃,提著女生的衣領移動到牆邊。

“果然是個傻子。”風霖似笑非笑地看著季思危:“你先看清楚,你現在是在哪。”

季思危向四周看去,一排排紅色的座椅依次消失,原本階梯式的地麵變得平整,地上的瓷磚寸寸碎裂,變成粗糙的未經修飾的地麵。

牆壁上的吸音海綿逐漸消失,露出灰色的牆麵,牆麵向後移動,重新延伸銜接,空間變成原本的兩倍大小。

幾根**著混凝土的承重柱拔地而起,頭頂上的燈具消失,光線變暗。

地麵上堆積著一些建築廢料,破碎的白色塑料袋在半空中漂浮,一隻老鼠從木板堆裏鑽出來,飛快地躥向角落。

放映廳變成了廢棄工廠或者爛尾樓裏的場景。

他甚至聞到了潮濕腐朽的氣味。

風霖嗤笑一聲,用蠱惑的聲音說:“好好想想,你真的和葉囂去了電影院嗎,這裏真的是電影院嗎?”

“噢,對了,這個人你要救的是吧?”不待季思危回答,風霖又笑了起來,隨手一揮,沒有反抗能力的女生像隻被隨意擺弄的布偶娃娃,飄上半空。

女生一臉驚恐,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衝著季思危喊道:“求求你……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風霖抬起手,拇指按下食指關節,“哢嚓”一聲,女生仰頭發出一陣慘烈的嚎叫。

她的左手臂竟然被憑空卸掉了!

“不要頂著葉囂的臉做這種事。”季思危眼神變冷,一抹暗紅從眼底深處冒出,紅色血霧包裹著他的手掌,他快步跑向風霖。

風霖不躲不閃,在季思危的拳頭即將碰上他的鼻梁時,他的身影憑空消失。

季思危來不及收拳,原本應該砸向空氣的手卻重重地砸在一堵牆上!

那堵牆隻在他皮肉觸碰的瞬間閃現,季思危看不真切。

因為用力過猛,手指關節擦傷一片,沁出了鮮血。

空中懸浮著幾滴他的血液。

季思危抬手摸向那幾滴血,毫不意外地摸到了一堵牆。

牆體微微凹陷,是被紅色血霧破壞的。

現在看到的場景也是幻境。

“救我……我的手好痛……”

女生懸浮在離他兩三米外的地方,一手捂住被卸掉的手臂,痛苦地呻吟。

小木偶不在,季思危無法運用紅色血霧的能力淩空。

他還不能完全駕馭紅色血霧,動用它來救人,很可能會誤傷人質。

他看到的畫麵是假的,處處都是陷阱。

“砸那麽大力,手很痛吧,你是我遇到過最有趣的對手,千萬別死得太快。”風霖出現在女生的旁邊,拎著女生落在地麵上,挑釁地衝季思危一笑:“她就在這裏等著你救,不過來嗎?”

看著偽裝成葉囂的風霖,季思危暫時沒有動。

腦子轉動得很快。

假設這裏的真實環境就是放映廳,那他站的位置,就是最後一排位置與牆麵之間,前麵應當是一道長長的階梯。

毫無防備地走下去,很容易踏空滾下樓梯。

風霖在騙他過去。

季思危站在原地不動,抬起手,一束紅色血霧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射向風霖的心髒。

風霖的身體被紅色血霧打碎,他張開嘴巴吐出破碎的一句話:“你真的……很不好騙……”

他的身體化作幾縷黑色煙霧,漂浮在空中。

黑色煙霧一點一點暈開,眼前的所有東西頃刻消失,純粹的黑暗籠罩著整個世界。

季思危往下一看,腳底下麵是沒有盡頭的黑暗,他像懸空在一個混沌的空間裏。

盡管知道這一切都是幻境,季思危仍感覺到很壓抑。

人處在黑暗中,容易胡思亂想。

這段黑暗沒有持續很久。

黑暗中響起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頭頂上出現一盞慘淡的白熾燈,冷白的燈光灑在季思危的身上,麵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一直延伸到看不清的地方。

地麵上有幾灘渾濁的血跡。

走廊兩側有很多道鏽跡斑斑的鐵門。

“吱呀……”

一聲又一聲叫人牙酸的聲音依次響起,這些鐵門一扇接著一扇打開。

一個又一個腳腕上鎖著鐵鏈的亡靈從門裏走出,鮮血打濕了它們身上的囚服,一雙雙血紅的眼睛緊盯著季思危。

季思危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鐵鏈拖動,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亡靈們拖著鎖鏈,喉嚨裏發出模糊的吼叫,揮手衝向季思危。

指尖的指甲鋒利,全部指向季思危。

這種靈異場麵,季思危見識得多了,就算看著無數張猙獰的臉衝著自己大呼小叫,也能鎮定自若地站在原地。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個血色小球,拋向走廊。

血色小球在風中炸開,變成一團熊熊烈火,呼嘯著衝向走廊深處。

亡靈們被火焰撕碎,痛苦地哀嚎著,最終半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季思危心裏清楚,不管接下來他看到哪種幻境。

風霖的目的隻有一個——擊潰季思危的理智,讓他離開原地。

離開原地後,他失去了參照物,將徹底無法分辨虛虛實實的幻境。

“轟!”

走廊的牆壁忽然坍塌,鐵門失去支撐,紛紛倒地,發出一陣巨響。

碎石橫飛,塵土飛揚,季思危不由得抬起手去抵擋飛向他身體的碎石。

就在這時,黑暗深處甩出一條黑色長繩,季思危躲避不及,被長繩纏繞住手臂,整個人被一股蠻力扯倒,在地麵上拖行。

地麵上到處都是碎石頭,身體被硌得生疼。

明明看到的是一片堆滿碎石的平行地麵,他卻感覺身體被拖著向下傾斜。

是向下的階梯!

仔細感受,硌著他身體的不像尖銳的碎石頭,而是像鋪著某種軟布的階梯。

這裏的真實環境就是放映廳!

他和葉囂確實去了電影院。

季思危用左手死死按住階梯的凸起,穩住身體,右手攥住纏在他手臂上的長繩,用紅色血霧燒斷。

“啊!”

遠處傳來一聲分不清雄雌的驚叫。

仿佛長繩被燒斷它也會痛。

廢墟和白熾燈消失,一切又歸於黑暗。

黑暗之中,一點聲音也沒有。

季思危撐著階梯坐了起來,喘了一口氣。

擦傷的手臂傳來清晰的痛感,他也顧不上,警惕地感受著四周。

風霖很可能會從任何一個地方出現。

那個被挾持的女生不知道被風霖弄到哪裏去了。

這時,淡淡的藍色熒光從前方投來,季思危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背景音樂。

是那部電影裏,男主角變成豬之後的插曲。

季思危抬頭一看,黑暗早已無聲無息地消散,他前麵是一麵有弧度的大熒屏。

屏幕裏,變成豬的男主正在街道上奔跑,握著刀的屠夫追在他身後,罵著粗鄙的話。

季思危正坐階梯的中間位置。

這裏又變回了放映廳。

坐在旁邊座位上的女生餘光看到季思危,被嚇了一跳:“呀!嚇死我了,你幹嘛坐在這裏?”

季思危看了一眼女生,什麽也沒說,安靜地站了起來。

女生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他,把頭扭了回去。

季思危看向最後一排座椅,隻見中間位置空著,沒有坐著假的葉囂,也沒有坐著假的小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