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雨一直下。

漂亮小姐姐活潑又可愛。

祁衍看著她陪程晟去門口買了肉幹,回來一起喂流浪小野狗,兩個人一起把狗狗騙進懷裏,最後抱起狗狗消失在雨中。

直到最後,都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

後背濕透了,可笑他明明打著傘,卻還是有那麽多冰涼的雨水不斷侵襲。

祁衍久久沒動,黑瞳看著那片紫藤花海,二中的校園比一中還漂亮,有半個庭院大片的紫花絢爛,這點他以前從來不知道。

不同的天空下,有不同的風采。

他垂眸,早該想到的。

……這樣也好。

反正他本來,也就是隻是過來看他一眼而已。

看過就安心了,哥哥的身體也沒有傳說中那麽糟糕,也沒有瘦的很嚇人,說說笑笑心情也不錯的樣子。

交到朋友更是好事,她本來就是溫和又替人著想的性格,交朋友不該很難。

挺好的,他放心了。

……

祁衍回到寢室,一身濕漉漉的衣服也沒脫,就死死地睡了一覺。

晚上爬起來拿開電腦時,居然不小心在床板上重重撞到了頭。他以前隻見卓紫微經常撞,自己倒是從來沒撞過。

每次他笑卓紫微,卓紫微就反嘲他,知道你為什麽不撞嗎?因為你矮。

祁衍最近似乎是不知不覺間,長高了一些。

鏡子裏去年合適的長褲,現在已經變成九分褲的感覺。

雖然長高了,可是……

祁衍想起家裏的舊衣櫃。衣櫃上麵有媽媽畫的身高刻度——他的是藍色,妹妹是紅色。

上幼兒園時量一次,每年生日量一次。每一點點高度增加,都是小確幸。

祁衍記得最後一次刻度,是程晟推著他靠上去畫的。

再以後呢?

大概不會再有任何人關心他長不長高了吧。

日子繼續。

祁衍努力認真上課、回寢室敲代碼,時間排的滿滿的。

也隻有很偶爾的時候,才會想起程晟,想起那天他在紫藤花雨中對那個女孩子澀然的笑。

原來,他在被別人逗時,也是一樣會慌張、會臉紅無措。

原來那樣的表情,不是隻對他一個人。

……這才正常的,不是嗎?

祁衍想,他或許以後都也不會再去看程晟了。

畢竟事實已經證明,他們彼此分開不打擾,確實都會過得更好。

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已經得到了最想要的、最理想的結局,還能要求什麽呢?

……

記得那年冬天祁衍回奶奶家時,因為剛掙到了一點錢,並不敢亂花。

而到了暑假,祁衍已經很有錢了。

一放假,他就跑去商場,給奶奶買了同村小老頭小老太炫耀的大聲率電唱機,本來想要也給妹妹買新衣服的,結果在商場裏遇到逛街的夏莉裏和她媽。

夏莉裏媽:“嗯~~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家有好幾櫃子莉裏八九歲時候的小裙子。都隻穿過一兩次,還有不少全新的,全部國外的名牌!”

祁衍於是不要臉地去青梅竹馬家掃**了一番,收獲頗豐。

夏莉裏媽:“喜歡再來拿,有空再來咱家玩兒啊!”

祁衍大包小包回到鄉下,本以為奶奶和小玥會很開心,卻沒有看到如預想中的笑臉。

奶奶病倒了,臥床不起一月有餘,而小玥正在家裏忙著煮藥照顧她。

夏天炎熱,家裏一股子酸黴味兒,雖然村裏人也會來幫忙,但照顧得並不怎麽好,小姑娘依舊蓬頭垢麵抹得髒兮兮。

家徒四壁,廚房窗台都結了蜘蛛網,破電扇吱呀吱呀響著。

祁衍心疼得要瘋。

幸好,幸好他這一學期攢了不少錢。可以立刻叫車來、給奶奶安排住院治療,能給小玥換上新的衣服,帶她去飽餐一頓,還能幫她續交下學期的書本費。

即使如此,幾個月後第一次重新見到祁勝斌,祁衍還是忍不住瞬間暴怒:“現在知道來了?你也不看看小玥和奶奶都過得什麽日子!你管過他們嗎?”

……

譴責沒有意義。

當一個人已經沒有了良心,良心的責罰對他沒有用處。

奶奶村裏的一些嗑瓜子老太太,至今也還認為一切破壞家庭、傷天害理的罪魁禍首都是壞女人孟鑫瀾。都是她一手教唆的,而祁勝斌充其量就是沒主意的老實人、搖擺不定、又縮頭烏龜,被壞女人騙了。

但祁衍最清楚,他親爸的劣根性。

若非他一直以來的無聲縱容,第三者又憑什麽一己之力翻天?

卑劣地躲起來裝死,就是這個男人最大的罪責。

醫院裏,因為有奶奶坐鎮,祁勝斌多少還要維持一下基本的孝順,就算被兒子罵到臉上也不敢有什麽氣焰,隻能跑老太太麵前訕訕的:“我是真不知道,媽,您怎麽病了怎麽也不說啊?”

孟鑫瀾則在一旁,滴溜著眼珠、撇著嘴打量小玥身上的新衣服。

料子還不錯呢?

她可毫不關心老妖婆死活、更沒有跑來醫院討好老妖婆的意思。之所以跟來,是因為兒子住了一寒假的院花銷不菲,家裏真沒錢了。

她主要是怕老太太這次住院,祁勝斌腦子一熱又散財,她得管著!

果然如她所想,這老太太賊得很,哪兒缺錢啊?這住院費啥的不都交齊了,孫女也養的不錯,肯定還是藏了不少私房錢的,哪有小拖油瓶說的那麽家徒四壁?

說起小拖油瓶……他居然染了金發!

現在都是不學好的社會小流氓才染金發呢!看著就不是好東西,而且他人怎麽突然長高了那麽多,整個感覺突然就變了。

臉頰瘦削出了棱角,氣質上一種陰沉的壓迫感,很嚇人!

她一邊暗暗往祁勝斌身邊躲了躲,一邊心想,太危險了。

幸好她先見之明讓兒子先轉學遠離這種人,不然肯定要被帶壞了。

……

祁衍沒給孟鑫瀾半點眼神。

他整個暑假很忙,要照顧妹妹,還掏錢幫忙把鄉下奶奶家整個翻新整修了一下,買了很多家電,院子裏種了花花草草,終於把老房子弄得像個不錯的家的樣子。

花了很多錢,也很累,沒空想別的有的沒有的。

整整兩個月,他頂著毒辣的高溫,往來於鄉下和城裏網吧之間。

裝修粉刷采買,像一個負責任的大人一樣,隻盡自己所能讓妹妹奶奶過得更好。

奶奶很心疼他辛苦,也疑惑他哪來的那麽多錢,祁衍就糊弄她說是因為自己成績好,學校給他的獎學金。

農村老太太不懂學校的規矩,信以為真。

快開學時祁衍必須要走了,奶奶安慰他:“小衍,你就放心回去吧,奶奶身體已經好了,你給的那些錢也足夠花了,小玥也會好好念書的,對吧小玥?”

小玥:“嗯!”

奶奶:“對了,小晟他也還好吧?”

“……”

“唉,小衍你是個苦命的孩子,你爸也不疼你,你媽媽又病著,天天的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在城裏,奶奶也照顧不到你。還好有小晟,小晟不像他媽,那孩子天性善良,現在也就他還能在身邊疼疼你、照顧照顧你了。”

祁衍心裏一沉,強顏歡笑,語無倫次:

“其實,我……還有朋友,他們,也對我挺好的。”

明知用不上,臨走奶奶還是給祁衍裝了一大包土特產。

回城裏的車上,祁衍有些暈車,抱著那個大大的包,額頭抵在上麵。

車子晃啊晃、晃啊晃,他無聲掉著眼淚。

夏末的陽光透過車窗玻璃。

他想,其實奶奶真的不必為他擔心。他就算以後都沒有人疼、沒有人照顧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他現在也厲害了、有錢了,已經不需要別人保護了,甚至他都可以照顧和保護奶奶和妹妹了,不是嗎?

他還有朋友。

卓紫微、夏莉裏都很可靠,就連肖明超個不要臉的土豪也非常給力,前兩天他老爸在澳門賭場贏了錢普天同慶,一揮手又幫他把這學期三千塊的學費和書本雜費全交了,攔都攔不住。

所以,瞧瞧,他運氣有時候也挺好的。

已經早就不是以前那個怕被打、怕挨餓,會拿著糖葫蘆在黑暗的巷子裏嚎啕大哭,需要哥哥抱抱他,把他抱緊,不然就會一片片碎掉的小不點了。

他會變得越來強大、無堅不摧。

即使沒有溫暖和愛護,也可以頑強存活。

……

新學期,初三。

祁衍十五歲,終於長到了一米七六。

肖明超:“不錯不錯啊豆丁,終於發芽了!不容易啊啊!哈哈哈韓飛,你瞧你還有排麵沒?人家祁衍一米六五的時候你一米七二,人家一米七六了你還一米七二!”

韓飛:“滾。”

肖明超:“是我的錯覺嗎?這身高長起來了,怎麽臉好像人也變帥了?卓紫微你來看看,是不是變帥了?這樣下去要威脅你校園男神的地位了啊?”

卓紫微:“你,一邊兒玩去。”

新學期伊始,樂壇突然躥紅了一個叫做王君凜的男歌手。歌不錯,側臉莫名和轉走的程晟竟然有幾分像。

大課間的時候,廣播台也經常會播這個男歌手的歌。

聲音倒是不像,這個王君凜的聲線雖然很多人吹捧,但在祁衍聽起來有點娘,遠不如程晟的音色好。

他想,程晟如果能唱歌也一定更好聽,隻可惜他有聽障,單純想要不走調都有很大困難。

祁衍並不喜歡王君凜的歌,但他還是買了王君凜的專輯。

這歌手有點文藝範兒,專輯封麵都是側臉還很多陰影,隻有清輪廓都看不清具體樣貌。

……又不聽,祁衍也不知道自己為啥還要買正版。

可能就是有錢了瞎造吧。

祁衍在二中沒有什麽熟人,可像肖明超這種曾經程晟同班的同學、又經常在外交際熟人一堆的,在寢室裏時仍常會時不時提起他。

“我真的好羨慕程致遠啊啊啊!真的,他這是什麽好桃花啊,轉學就遇到女神?他家岑心那個腿啊~~~據說兼職模特還得過獎,成績還好。我真傻,真的,我單以為程致遠是不開竅的,我沒想到其實人家隻是眼光高。”

“我也可以為了女神好好學習的!其實單論臉的話,我還是能和程致遠拚一拚的,你們覺得呢?”

“………………”

卓紫微看了一眼一旁目光冰冷、事不關己敲鍵盤的祁衍:“超哥,咱以後少說兩句祁衍他哥的八卦行不?”

肖明超:“為啥?我就要說,我就要說!”

“……”

祁衍不語,隨便他說。

說唄。反正說來說去,無非就是曾經隻圍著他轉、眼裏心裏隻有他、低調沉默的哥哥,如今沾明星的光暴露在了聚光燈下,成了萬人迷,身邊一大堆前赴後繼的追求者。

為什麽不能說,不挺好的麽?

外麵的世界本來就那麽精彩。年少的一時迷惑,又能算什麽。

這下終於海闊天空了,那雙溫柔灰色的眼睛終究會發現,原來世界那麽大,有那麽多優秀精彩的人。

而且那些人不但好,還會覺得他好,會珍惜他、照顧他,不會讓他隱忍和痛苦。

多好。

他值得這麽好,祁衍其實也希望他能幸福。

而且這下孟鑫瀾總該放心了,他不用再莫名其妙背著男狐狸精、勾引哥哥的罪名。

學期過半,一切都挺好。

十一月有幾天氣溫驟降,普通人著了涼感冒幾天,可程晟身體弱一些,又肺病住院了。

肖明超說要跟班上同學組團去看他,祁衍就買了兩箱子水靈的燈籠大櫻桃,巨貴,小縣城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的那種。

“這都是你送的,跟我沒關係。”

“…………”

肖少爺接過沉重的箱子,當時的表情十分一言難盡、古怪極了。

“你們兄弟倆……可真有意思。”

祁衍感謝他沒多問。

日子繼續,後來祁衍回憶,他從初二到初三那段時間,好多記憶都是渾渾噩噩的。

這很奇怪。

因為按理說,這段時間是他十一歲後多災多難人生中,少有的風平浪靜。

祁勝斌和孟鑫瀾雙雙沒來找麻煩。他又有錢,還長高了。媽媽在醫院情況穩定,奶奶和妹妹不愁錢。學校裏該有的活動、比賽、榮譽都沒有少拿。

卻任何細節都很難回憶起。

就仿佛心髒是麻木的,感覺不到有力的跳動。

他也不知道它是怎麽了。

……

月底。

抽屜裏翻出來一塊鄒巴巴的氣球皮,是那隻曾經在寢室裏跳跳跳的氫氣球兔子。

如今隻剩這麽一張皮。

記得氫氣兔子剛來到寢室後不久,他還在寢室給程晟過了次生日。

送他的羊絨圍巾,他可能已經丟掉了。

這破兔子皮,也該丟了。

祁衍決定隔天一早就扔掉。可第二天天晴,他明明做了衛生曬了被子,唯有丟破氣球的事情選擇性遺忘。

寒冬,某天不速之客突然跑來學校。

祁勝斌訕訕的找祁衍,一通套近乎。

祁衍是覺得既糟心又可笑。

這瘋批爹怎麽詐了屍,突然想起他還有個兒子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可是,他去年冬天離家出走,現在已經是新一年的冬天了。

在這段日子裏,他這個親爹沒給過他一分生活費學費,沒有管他是否流落街頭,是不是被人搶了殺了、拋屍荒野。

虧得他也不是一般人。

但凡心理生理脆弱一點,墳頭草也該兩丈高了。

“不不不不,就不用您破費了,我自己有的是錢,也不用您替我交學費,不稀罕真的,說來你還欠債呢吧?”

“啊,問我哪兒來的錢?不是我狐狸精、勾引人麽?這錢就我當狐狸精掙的唄。”

一般當爹的再混賬,聽到自己的種缺錢去賣也得臊是個五雷轟頂,祁勝斌也不例外。

雖然不太信,臉也綠了:“小衍,你可別胡說啊。”

祁衍不耐煩:“那她之前說我狐狸精,你怎麽接受的挺爽快?”

“行了,你到底有沒有事,有事說事沒事走!”

時過境遷,風水輪流轉。

就他這態度,換以前祁勝斌早就翻臉踹他了。

但以前他又矮又瘦,小小一隻沒有反抗能力,而今不知不覺的,他已經比祁勝斌差不了幾厘米了。

指節修長,一頭金發,年輕的黑瞳滿是犀利、深不見底的光華。

過去貓兒一樣的小豹,終於出落得漂亮又凶悍。

人類世界也好,動物世界也罷。在年輕雄性生物蓬勃的威懾力麵前,老一代再如何不甘不願也終將注定接受權力更迭、黯然退場的命運。

欺軟怕硬的祁勝斌,比其他雄性生物更慫。

但畢竟也是四十幾歲的人了,套路也不少。祁勝斌長歎一聲,開始了他麵前委屈賣慘,各種暗戳戳表達懺悔之意、滔滔述說自己這些年的身不由己和不容易的表演。

“這些年,很多事情,是爸爸做得錯了爸爸承認,爸爸對不起你跟妹妹。但我們畢竟是親父子,有些事也很複雜,你長大才能明白,而且爸爸也是第一次當人父母……”

祁衍可沒給他一點麵子:“哎,哎,大哥,打住,拉倒吧。演的不惡心嗎?”

“就你特殊,是第一次當父母?別人都不是第一次當父母?都是第一次怎麽人家就能做得好?人家不也第一次結婚,怎麽人家就沒妻離子散?大家都是第一次投胎當人,為什麽有人當人有人就不當人?”

祁勝斌被他給懟愣了,十分尷尬。

“小衍,不是……爸爸是真的錯了,是真的想補償你們的。”

“所以,我和你孟阿姨商量過了,我們把小玥接回城裏來照顧!這樣奶奶也輕鬆,小玥以後上學也……”

祁衍打斷他,大聲吼道:“你做夢吧,想也別想!”

祁勝斌:“……”

祁衍:“厲害啊,有想法啊?拿捏不住我了,現在打起小玥的主意了?是,她小,不懂反抗,所以能和當年的我一樣被你們隨意搓扁揉圓?”

祁勝斌:“不是!不是的!小衍你聽我說,我和你孟阿姨是真的想補償……”

“不可能。”

祁衍站起來,雙手撐住桌子。幽深的黑瞳裏閃著冰冷威脅的光芒。

“早幹什麽去了?現在打小玥的主意,能安什麽好心?我還不知道你們倆?”

他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大不了花錢找點社會上的人……

錢,真的是天大的底氣。

祁衍在這一刻還能保持冷靜,壓抑住心中的無盡狂怒和嘲諷,全靠它了。

隻是,莫欺少年窮這句話,本來該拿去對抗這個世界。可在他的世界,終須有日龍穿鳳,拿來對付的卻是自己的家人,最悲哀的黑色幽默不過於此。

“……孟鑫瀾攛掇的,是吧?”

“她又想幹什麽?”

“麻煩你轉告她——給我老實待著,媽的別天天動歪心眼!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最怕的是什麽!”

“我一直都知道,怎麽對付她最有效。”

“隻是不想……那麽無恥下作而已,別逼我。”

……

祁勝斌那天回家,沮喪得要死。

確實是孟鑫瀾提議的接女兒回家,但這提議有什麽錯呢?城裏不比農村條件好?

這麽多年,難得在女兒的方麵孟鑫瀾選擇讓步……有條件誰不想兒女雙全啊?之前他不是沒條件不是嗎!

一陣子不見,祁衍突然就長高了,翅膀也突然就長硬了。他都要不認識了。

以前總聽車隊的同事說兒子大了不服管了,他還不以為然。心想我是老子兒子就該一輩子被我管,敢不服?打就服了!

可今天看著剛長成的少年,切身體會到了什麽叫力不從心。

混小子幾年前就敢還手,現在身體條件日趨成熟,連眼神都充滿了不屑和挑釁。

真打他多半占不到便宜,麵子更來不了。

祁勝斌又想起好久以前同事嚇唬他的養老問題,他養老其實還是得靠兒子的。不然靠誰?

程晟又不是他的種,那身體掏空他家底就不錯了,還敢指望他養?

祁勝斌越想越後悔。這些年確實是他疏忽了,搞得關係緊張、勢同水火……但再怎麽也是父子,不能真的不養他吧?

法律上是有贍養義務的!

祁勝斌沒想到,他愁雲慘淡的把祁衍那些話跟孟鑫瀾一學,孟鑫瀾更是當場發瘋,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還要對付我呢?我怎麽那麽命苦……”

祁勝斌:“行了,也就嚇唬嚇唬,他能幹啥?”

“你懂個屁!”孟鑫瀾氣得直踢祁勝斌。

其實孟鑫瀾本來提議接小玥,也還是因為算命。

她不死心,祁衍不是命格天下無敵嗎?後來大師知道他還有個妹妹,說能做個法,也許讓他妹妨他一回。

但孟鑫瀾現在也不敢再提。

畢竟,好不容易她兒子才脫離了小狐狸精的魅惑,萬一小狐狸精為了報複她又故意跑回去勾她兒子,一切就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孟其實心裏一直清楚,是他兒子單方麵的問題。就是因為明知道祁衍對他兒子沒興趣,才敢花式狐狸精挑釁。

現在接到直男也能搞你兒子宣言,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