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崔檸從服裝店裏出來,一眼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曲鬱山。曲鬱山不是一個人,他麵前還站著一個打扮很顯眼的男人。兩人握著手,引來不少好奇的目光。

“誒,那不是謝總嗎?”旁邊的楚林認出了謝紫東,他說完意識到崔檸還在旁邊,便體貼地解釋,“謝總是我們老板的競爭對手,老板很不喜歡謝總。”

不喜歡?

那握手握得那麽緊?

崔檸突然想起三個月前,曲鬱山出現在他打工的便利店。當時曲鬱山買水,結賬的時候卻突然握住他的手。

還有馬場那個工作人員,曲鬱山也是這樣,死死地握著工作人員的手。

崔檸長睫搭下,默默在“變態”的修飾詞後又加了個“色鬼”。

那邊。

“你受傷的不是腿,是腦子吧?”謝紫安從未想到曲鬱山還有會求他的一天,可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隻覺得鬱悶,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把手抽出,還沒放下,又被抓住。

曲鬱山死死抓著謝紫安的手,看似害怕,實則故意提醒對方,“照片你還沒刪,我都求你了,你不能把照片發給望卓哥。”

謝紫安第一次看曲鬱山這樣跟他說話,麵色不由變得更加古怪。

這家夥原來不是看他都不願意多看一眼嗎?現在幹嘛用這麽軟的語氣跟他說話?真傷到腦子?

謝紫安又打量了下曲鬱山這身打扮,據他所知,曲鬱山是沒有破產的。沒有破產穿成這樣,說不定腦子真有問題了。

想到這裏,謝紫安皺皺眉,加大力氣將手抽出,“行了行了,不發。”

“啊?”曲鬱山愣住,“你不發了?”

謝紫安順了下被抓皺的袖口,“不用太感謝我,下次我可沒有那麽好說話。”

這次就先放過曲鬱山,等這家夥腦子好了再說。

*

因為謝紫安不發照片的事情,曲鬱山吃飯的時候都提不起興趣。他細嚼慢咽口裏的食物,腦子裏想的都是周望卓。

根據小說劇情,他要對崔檸虐身虐心好幾年,周望卓才會回國。這也太久了,有什麽辦法能讓周望卓提前回國呢?

崔檸中途去洗手間時,旁邊的楚林問曲鬱山:“老板,待會崔先生是一起去公寓嗎?”

“不,你待會送他回家。”曲鬱山說。

但楚林卻沒有直接答應,“老板,之前在醫院我隻是隱瞞了一件事,您要安排崔先生回學校讀書,還要最嚴升學率最高的複讀學校,但那個學校對學生的要求很高,不是錢就能搞定的。”

“所以?”

楚林嚴肅道:“崔先生需要通過入學考試才能進入那個學校,據我調查,崔先生平時都在打工,如果老板讓他回去,他肯定會去打工,不會學習的。”

曲鬱山一聽立刻皺了眉,“那不行。”

不學習還怎麽身心被虐?

他想問楚林有沒有要求低的一點學校,可以直接讓崔檸讀的學校,但突然腦子閃過一個念頭。

原文裏,他真的是個大渣攻,雖然包養了崔檸,但從不關心崔檸的生活,隻是每次想做那種事,就叫崔檸來酒店。他勒令崔檸必須隨叫隨到,如果崔檸做不到,他就會對崔檸使用暴力,這一切導致崔檸根本就沒辦法去工作。

一直到了很後麵,他才把崔檸接到自己家裏,也是接到家裏後,劇情開始轉折。

曲鬱山不禁想如果他把同居劇情提前,周望卓會不會提前回國?

如果回,他就賺大了。

如果不回的話,他也沒多少損失,盯著崔檸學習,早日把崔檸送進如地獄的複讀學校,把虐身虐心做到極致,完美地把劇情糊弄過去。

正想著,崔檸從洗手間回來了。

崔檸換上昂貴精致的衣物,久違的日光透過幹淨的玻璃灑在他身上,若不注意他的手,所有人都會認為他是富人家出身。

待崔檸坐下,曲鬱山直接開口,“崔檸,你今天就搬過來跟我一起住。”

崔檸明顯一驚,放在腿上的手悄然握緊,“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讓你住過去,你就要住過來。”曲鬱山直接拍板,又對楚林說,“待會先開車去他家,收拾東西。”

崔檸還想說什麽,但看到楚林已經點頭,意識到自己反抗不了,又重新閉上了嘴,隻是手握得更緊了。

*

崔檸租的房子很小,還不是一個人住,七、八個人一起合租的房子。崔檸住在其中一個單間,房間陰暗潮濕,陽台不夠曬衣服,很多衣服就擠在客廳裏。

整套房子都散發著黴味,牆上也都是黴點。曲鬱山從沒見過這樣的房子,楚林也是。

即使是一向很會控製表情的楚林,在進屋後都忍不住皺眉,可崔檸一臉淡漠,他是三個人當中年齡最小的,但仿佛對生活的蹉跎已經習以為常。

崔檸的東西不多,楚林想幫忙,但被崔檸拒絕了。崔檸麻利收拾好東西,坐上了去曲鬱山住處的車。

一路上,他都一言不發,隻有楚林和曲鬱山時不時的交談聲,他們在討論公司的事。

曲鬱山住院半個月,公司積壓了不少事情,楚林將重要的事情先告訴曲鬱山。

其中提到了一樁跨國生意。

曲鬱山之前一直有想法把生意做到日本去,但之前一直沒有門路,最近終於出現轉機。日本著名富豪柴崎先生願意見曲鬱山一麵,約的時間在下個月月初,地點日本。

楚林這樣一提,曲鬱山有印象了。

那是小說必走的劇情之一,在書裏,他把崔檸一起帶去了日本,玩了一場非常刺激的溫泉PLAY,還被合作對象柴崎先生看到了。

柴崎先生對崔檸表露出興趣,渣攻曲鬱山便幹出一件天怒人怨的事。他把崔檸灌醉了,送到柴崎先生的**,最後是崔檸哭得太凶,柴崎先生於心不忍,才放了崔檸。

而曲鬱山把人送去後,在房裏又坐不住,起身去找崔檸的時候,撞見崔檸紅著眼被柴崎先生溫柔送到電梯口的畫麵,當即嫉妒心和占有欲作祟,衝上去一拳打倒柴崎先生。

生意就這樣輕飄飄地飛走了,曲鬱山當夜還進了異國局子。

*

距離下個月初沒多少天了。

被迫當渣攻的曲鬱山有點腦殼痛。

曲鬱山住的公寓位於有名的富人小區,房價高,安保好,不乏明星名人入住。曲鬱山那套房子位於頂樓,一層一戶,近三百六十度的陽台,全智能家電,跟崔檸住的房子天壤之別。

崔檸從沒見過這麽漂亮的房子,站在客廳的時候,整個人都很拘謹,他不坐,也不到處看,隻盯著麵前的茶幾。

楚林把曲鬱山的東西放好便走了,房裏就隻剩下曲鬱山和崔檸兩個人。

曲鬱山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回家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先洗澡,不過他在洗澡前,先安頓了崔檸。

“你住客房,就那間房,裏麵的東西隨便用,有單獨的衛浴。廚房冰箱裏有吃的,你餓了可以自己下廚,或者點外賣。這裏普通外賣送不進來,能送進來的外賣電話和這裏的地址都貼在冰箱門上,大門那裏有零錢。”

說完,曲鬱山洗澡去了。

崔檸在客廳站了近十分鍾,才終於挪動步子。他走到了曲鬱山說的客房,等看清客房的結構時,他頓住了。

這間客房比他之前那套房子所有房間麵積加起來都大,崔檸愣愣地看著房裏的一切,他之前雖然知道曲鬱山有錢,但並沒有實質感。

今天他才真正意識到,曲鬱山的生活跟他的生活截然不同。

他們的人生是兩種走向,此時卻因為一次便利店的見麵交匯在一起。

因為從小到大告白的人很多,崔檸知道自己這張臉在別人眼裏應該是屬於長得還行的,但曲鬱山這種有錢人,見過的美人應該很多。

他的臉真那麽值得曲鬱山廢那麽多心思嗎?

還是說他不是第一個被曲鬱山包養的人?曲鬱山每次都是這樣對待自己包養的人?

崔檸再度想起馬場的工作人員和商場的紅西裝青年。

*

曲鬱山舒服地泡了個澡,期間給曲爸打了個電話。

曲爸一個人在家住了十幾天,對兒子諸多怨言,“你工作有那麽忙嗎?忙到沒時間回家?你爸我當年工作也很忙,照樣每天回家。”

訓斥著,突然話鋒一轉,“小山,老實說,你是不是在外麵談女朋友了?”

“沒有。”的確沒女朋友,是個男的。

在得知曲鬱山明天晚上會回家吃飯後,曲爸氣消了大半,但還是哼唧了很久才肯掛電話。電話打完,曲鬱山起身穿衣。冬天天黑得早,此時才五點,天已經黑了大半,他穿上浴袍出去,發現客廳燈亮著,後知後覺意識到現在他不是一個人住。

有小孩,還是對他防備心很重的小孩。

曲鬱山低頭看了眼自己,又轉身回房換了套長袖長褲睡衣。

崔檸看到曲鬱山出來,立刻從沙發上起身,曲鬱山看出崔檸的緊張,崔檸還穿著白天的衣服沒有換,於是他決定幫助對方打消這種緊張。

“餓了嗎?”曲鬱山問。

崔檸搖頭。

曲鬱山見狀眼睛一亮,“那正好,我們來做點回報祖國的事吧。”

崔檸其實在知道自己要跟曲鬱山住後,心裏的一根弦一直繃著的。雖然曲鬱山跟他說自己是黨員,好像真的是好心幫他,但包養終究是包養,之前曲鬱山不動他,隻不過是因為腿受傷了,現在腿好了,還不是真實麵容一下子就露出來了。

曲鬱山也好,他原來碰到的那些所謂好心人也好,都是一個樣,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包裝自己醜陋肮髒的心。

崔檸身體微微一側,手不動神色地握緊桌上的花瓶,準備如果曲鬱山要霸王硬上弓,他就跟曲鬱山拚個你死我活。

他寧可死,也絕不便宜曲鬱山。

呼吸都屏住,崔檸防備著曲鬱山的下一步動作,可下一瞬,他就聽到曲鬱山說。

“之前在醫院寫的《五三》你帶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