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字條

(公子命我轉交給您的)

甲等中等之上的成績,那就隻有甲等上等了。

掌院笑眯眯地打量著眾人的神色,有驚詫有懷疑更有落寞,這些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睨了眼似乎還未緩過神來的宋絮清,對她與陶懷夕道:“你們二人隨我來。”

宋絮清頷了頷首,捏了捏陶懷夕的掌心後便一同隨著掌院離開了。

待他們走遠後,靜默許久的人群逐漸變得喧鬧起來。

“我真的不是在夢境中嗎?宋絮清,甲等中等?”

“我就跟你們說,她肯定會拿個不錯的成績的,你們還不信我!”

“你們並未提及重點,重點在於宋絮清隻是這次測試前抱佛腳,還是以後都會如此用功?”

“怕不是以後都要如此……今早一來便瞧見她在翻閱功課了。”

眾人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臉色各異。

她們的重點並不在於宋絮清一時取得了多好的成績,而是她忽然如此用功定有她的深意,不過不好明說罷了。

竊竊私語的討論聲並未落進宋絮清的耳中,越往書院內裏去,她飄忽不定的心緒逐漸緩和下來。

陶懷夕往身側挪了一步,拉近和宋絮清的距離,小聲問:“掌院找我們,說的應該是伴讀的事情?”

宋絮清凝視著負手走在前頭的掌院,搖了搖頭,“聖旨還未下,掌院應該還不知情。”

供掌院和眾教習先生休息的書院距離崇苑殿不過百米距離,宋絮清隨著掌院走入書院時,崇苑殿內的教習先生都已經在書院內坐著閑聊,恰好聊到了休沐前的測驗。

宋絮清對眾位先生打過招呼之後,同掌院往書院裏間去。

掌院走近書屋後,隨手給她們指了個座位,還不等兩人坐下就開口道:“此次成績已出,你們一人中等一人上等,相比以前的成績而言都有了上升,尤其是宋絮清,你們的用功我們都看在眼裏— —”

宋絮清和陶懷夕對視了一瞬,都沒有想到掌院是叫她們過來並無大事,隻是說著休沐前的事情。

待掌院絮絮叨叨結束已然是一刻鍾之後,二人才走出書院大門就聽到提醒開課的鍾聲,也顧不上和先生打招呼忙跑回崇苑殿。

宋絮清才踏入崇苑殿,就對上一道道若有所思的眸色,但這其中也夾雜著傅琬委屈巴巴的模樣,好在講解弈棋之道的先生很快就走了進來,眾人也收回了眸光。

教習先生很快就進入了狀態,借著休沐前的內容繼續往下講學。

宋絮清翻開先生印發下來的小冊子,在尋找小棋盤時餘光瞥到有東西自身後飛來,隨後桌上就落下被揉成團的紙張。

這時恰好先生轉過身來,宋絮清眼疾手快地用小棋盤蓋住團紙,等先生轉過身去後她才回身瞧了眼,就看見傅琬指尖微指,示意她看紙條。

宋絮清沉默了幾許,微微搖頭後便專注地聽先生講學。

弈棋之道與策論相比有趣了許多,課堂時間也過去的很快,下學鍾聲響起後,教習先生也並未耽誤空閑時間,很快便止住了嘴離去。

宋絮清收起棋盤時才想起傅琬給她扔來的團紙,正要展開紙條時,傅琬的身影已然出現在她麵前。

若要論起熟稔,宋絮清和傅琬也算是一同長大的,隻是也不知為何,二人自小就相處不來,今日不是你占我地盤,明日便是我搶你看中的頭飾,不到敵對的地步但也實在算不上友好。

所以此時看到傅琬眸光裏閃爍的委屈,宋絮清不由得思忖一番,近期是否有無意間搶占了她的東西。

可思來想去,似乎沒有過。

宋絮清歎了口氣,“有事嗎?”

傅琬撇嘴,控訴道:“你為何不回我的紙條。”

宋絮清啞然,沒想到她在意的是這個,“在上課,被先生看到不好。”

“你以前不會這樣的。”傅琬皺眉,不悅地搶回團紙,有了小脾氣,“不同你說了!”

宋絮清:“……”

看著傅琬憤然離去的身影,她無奈地笑了笑。

不過她也來不及去細想傅琬到底在紙條上寫了些什麽,而是要準備下一堂課需要的書本,不過等她準備好所有的東西時,也隱隱意識到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宋絮清淺呷了一口壺中的清水,看向陶懷夕,“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安靜?”

陶懷夕點頭,眸光轉了一圈,看到所有人都坐在座位上,咂舌道:“往日裏大家都尤為活躍,下學便抓緊時間到院內踢鍵子去了,今日這是怎麽了。”

她這麽說宋絮清才恍然大悟地看向埋頭的眾人,各個神情認真地稍稍思考須臾落筆,仿佛在構思著重大事宜。

但宋絮清也來不及想太多,這次測驗成績出乎了她的意料,若想要繼續保持這個成績,需付出相較之前更大的功夫,因此她的心思基本上都撲在課業上。

不過日子久了,她漸漸也品出點意味來。

別說是弈棋、琴術等休閑課程,就是策論、珠算等課業上,眾同窗們似乎都變得對課業感興趣了許多,接連幾日都是早早抵達崇苑殿,夜裏舍院燭火熄滅的時辰也是越來越晚。

傅琬每每見到她時,眼神也愈發的幽怨。

不過為此心情最為愉悅的莫過於掌院和先生們,休沐前一日著重地表揚了崇苑殿的學子們。

太陽正上高頭時,恰是昭庭司院門大開之時。

宋絮清收拾完書籍準備離開,轉身就瞧見以沈知鳶為首的幾位同窗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看,就好似她身上藏有什麽寶藏那般。

沈知鳶尷尬地斂下眸,掩嘴輕咳了聲,問:“你休沐這幾日,有何安排?”

宋絮清不明所以,如實道:“白日會有先生來家中講學,晚間教坊的花魁會前來教導扇子舞,若是父親得空時也會親自教導我策論之道。”

她越往下說,沈知鳶一行人的神色愈發怔忪,“休沐期間也要學習這麽多嗎?”

收拾好的陶懷夕站起身來,攬過宋絮清的手肘,道:“這可不多。”頓了頓,有些許疑惑,“你好端端地不去問謝子衿,為何來問清兒?”

沈知鳶聞言抿了抿唇,露出略顯尷尬的笑容,總不能說是謝子衿一貫學業好,要學她一時之間也難學,但宋絮清是一時奮起的,她的安排似乎更符合她們的要求。

宋絮清看她的模樣約莫明白了,也不願和她們多糾纏,不過二人才走出崇苑殿,遠遠地就瞧見走入院門的太傅。

看見太傅的那一瞬,宋絮清明顯地察覺到挽著她的陶懷夕身形一怔,鬆開她手的同時揚起的嘴角也漸漸斂下。

陶懷夕垂眸整了下抱在懷中的書本,悶悶不樂道:“我過去了。”

宋絮清‘嗯’了聲,目送著她身影消失後才離開崇苑殿。

這時候,傅琬的悶哼聲傳入耳側,而後便徑直越過她朝前走。

宋絮清出來的晚,走在昭庭司內時路邊也僅有零星幾人,不過餘光瞥見迎麵而來的小廝時怔了怔,不解為何會有小廝這時還在往裏去。

可當小廝徑直朝她走來時,宋絮清的心倏而提起,就在她要開口詢問時,小廝連忙道:“宋姑娘,這是公子命我轉交給您的。”

“公子?”宋絮清掃了眼他掌心中的字條,靈光一閃:“三殿下?”

“是的。”小廝點了點頭,“公子說,姑娘若是得了空便去尋他。”

宋絮清餘光瞥過路過的行人,手速極快地拿過字條,“我知道了。”

將字條送到她手上後,小廝也不多做停留,而是越過她往崇苑殿的方向去。

宋絮清撇了眼身側的小道,暗暗地鬆了口氣,神色自若地將字條壓在書本中,故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停靠在昭庭司大門的馬車隻餘下幾匹,她一眼就看到在左手側侯著的畫屏和采桃。

不過才走出大門,就聽到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宋絮清循聲望去,看到傅琬和傅硯霽兄妹兩人,她頷了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但當她點頭的瞬間,傅琬倏地踮起腳尖,高抬手廢力捂住傅硯霽的眼眸,“不準和她打招呼!”

宋絮清沉默。

傅硯霽失笑,揭開自家妹妹的手,見怪不怪地問:“又吵架了?”

“我才沒有呢。”傅琬撇嘴道,越想越覺得委屈,“哥哥,她定是得了失心瘋了。”

宋絮清聞言怔愣地看她,滿臉詫異。

“說什麽呢。”傅硯霽斂下笑容,拍了拍傅琬的頭,“快和宋姑娘道歉。”

“是真的!”傅琬指著宋絮清,委屈得差點就要哭出來了,控訴道:“她沒日沒夜的學習,連帶著崇苑殿內所有世家女都在跟著她的步伐走,我若是不學課業定會落下,爹娘定會罵我,所以隻能跟著她們一起學,真的快要累瘋了,你看看我眼下的青絲,都是因為她。”

宋絮清:“……”

她一時無言,看到傅琬皺起的小臉,禁不住一笑。

傅琬見狀癟著的嘴抽搐了幾下,“你看,她還笑我!”

宋絮清忙抿緊嘴角,解釋道:“我隻是覺得你這樣很是討人喜歡。”

“啊?是嗎?”傅琬茫然,摸了摸自己的臉,扭捏了會兒,“剛才的話,實在是抱歉。”

傅硯霽在一旁哭笑不得地看著她,抬手點了點她的頭,“我還有要事在身,先行離開了。”

宋絮清聽他這麽說,也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就在轉身的刹那,聽道傅琬歡喜的聲音,“你可是要去見曜哥哥!?”

宋絮清聽著她黏膩的語調,都能想到她該有多麽的欣喜,倒是有點好奇得是誰,能夠讓傅琬另眼相看。

“什麽曜哥哥,好好說話。”傅硯霽漠聲道,刻意壓低了嗓音,“不可再像小時候那般稱呼殿下。”

他的嗓音不高,但宋絮清離他們也並不遠,聽到‘殿下’時她神色微怔,眉梢不自覺地挑起。

曜哥哥是裴牧曜?

她又聽到傅硯霽說:“還有,掌院已經將你的課業成績送到家中,爹娘在家等你呢,特地命我來轉告你。”

下一刻,便聽到傅琬高呼她的名字。

“宋絮清!”

宋絮清轉過身,對上傅琬堅定的眼眸。

傅琬煞有其事地說:“今日你和我之間算是有緣,頭一次見麵沒有鬧起來,你約我去長安街逛逛如何?”

作者有話說:

傅琬:我要被卷爛啦!!!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張圖,好像是心動的offer裏的實習生說的話,他說:“我就是洗衣機褲子裏的卷紙,把我卷爛了,你們都別想好過。”